“我隻走商，不收徒弟。”趙大山直接拒絕。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大胖壯漢隻是皺了下眉，就樂嗬嗬地湊上來。

    “師傅，我決定了，就跟你一起走商。”

    呃，這還是要當徒弟啊。

    張家興幾個樂了。

    這小子，看著塊頭兒挺結實的。

    也一幅憨厚樣。但是內裏，好象很精明啊。

    從這一天起，黃山村漢子走商隊，又添加了一個高大個兒。

    這人挑著擔子，背著大包，走路還樂顛顛兒的……

    黃山村。

    孩子已經七個月了，晚玉米，也在這幾天收獲成功。

    撫著高高尖尖的肚子，李紅梅內心已經在構思小家夥的樣貌兒。

    “嫂子，你說這孩子會象誰啊？是你多一些，還是我哥呢？要是象我就好了。人家說的，小女孩子隨小姑。我隻希望是小姑娘，這樣就能象我了。”

    五兒一聽，不樂意了。

    “小姑，我覺得嬸兒應該生個男娃。隻有男娃，才能象我啊。”

    “生姑娘。”二丫不服氣。

    “生男娃。”五兒不讓步。

    ……

    看著這倆一直爭執不休，李紅梅無奈了。

    “我說，你們倆別急了，我這肚子裏麵來倆，一男一女。”

    一邊兒，趙母噗地樂了。

    “你這說的，還真有可能啊。當年，我可是生了紅棱和她弟弟倆雙胎孩子的。人家說，這方麵是有遺傳的。不定你還真的遺傳了我們家的雙胎基因。要真的這樣，那可太完美了呢。”

    呃，雙生。

    李紅梅悄悄地摸摸肚子。

    好象，孩子又在踹自己了。

    二丫兒則湊過來，涎皮賴臉地，“嫂子，是不是我侄女兒又在踢人了呀。來來，讓小姑姑我摸摸，跟她交流交流。”

    李紅梅捉起她手，放在肚皮上。

    小姑娘撫著，感受到腹部在鼓起。

    “啊啊啊，嫂子，好有力啊。咦，嫂子，你這一邊兒也有鼓起啊。這個，還有這兒……也在動……我說嫂子，你這肚子裏麵，真的有倆孩子？”

    李紅梅也黑著臉，“我哪知道，隻知道，這肚子見天的鬧騰呢。這兒鼓起，那邊兒鬧騰。反正，就沒消停過。”

    趙母則慌了。

    “啊，這樣說來，真的有可能是雙胎啊。我當年，也是這樣的，懷孕的時候，那肚子見天的鬧。感覺，就沒有清閑的時候。你現在也是這樣的？紅梅？”

    李紅梅點點頭，“對，以前還不算太明顯的。但是這一段時間，可就明顯的多了。”

    “真的有雙胎！”紅棱也聽傻眼了。

    “我隻是覺得這孩子鬧騰，雙不雙胎的，這可不一定啊。”

    李紅梅無所謂地哼哼。並不認為，自己這個肚子裏能藏著雙胎孩子。

    但是，趙母卻執意地這樣認為。

    “我來摸摸。或許，真是雙胎也不一定呢。”

    於是乎，原本隻有二丫在摸李紅梅的肚皮的。

    這會兒，又加入了一個不死心的老人家。

    “這兒，娘，這兒有一個圓乎乎的東西。難道是腦袋瓜？”

    趙母趕緊湊過來，又摸了摸，“不要用太多的力氣，這孩子在裏麵也是嬌氣的呢。你要是壓著了，那可不得了。”

    二丫嚇的趕緊輕手輕腳的收起動作。

    趙母又一邊兒可勁地順著摸。摸來摸去，還是不確定。

    “唉，算了，我還是準備著雙胎的衣服之物吧。反正，有準備多一些，就算不是雙胎，那一個孩子也得用啊。小家夥麽，一旦生出來後，就天天換洗，可折騰人了。算算時間，你這孩子生的時候，可是冬天近過年的時候。那會兒，要是衣服少了，可不好辦。”

    孩子一泡尿就會衝濕衣褲。

    那個時候，除了把衣服烤幹，也隻能多準備幾套。

    是以，李紅梅也沒反對，而是跟著認真地做小兒衣服。

    小鞋子，小衣服，尿片。

    所有的一切，全都準備的幹幹淨淨，整齊有序。

    還有紅棱，把小嬰兒的口水圍兜，還有小帽子之類的，也做的漂亮亮的。

    “我們家孩子還真的是幸福呢。”

    李紅梅已經能預見，自己未來的孩子，是個福氣寶寶。

    畢竟，孩子的奶奶，還有大姑，小姑，可都是愛的很的。

    八月。

    趙大山還是沒回來。

    九月，感覺到肚子臨盆往下墮。

    腳背，也浮腫的厲害。

    “大山……”

    這一天，陣痛發作的時候，李紅梅淒厲地叫出聲來。

    遠鄉。

    背著貨物的趙大山一行人，卻遇到了一群從沒有過的危機。

    上百號人，圍向背著貨物的他們。

    “搶……”

    血的洗禮，在這時候殘酷，卻又直接。

    趙大山和宋蓋保一直奮鬥在前麵。

    在打倒了所有人後，趙大山也累的彎腰站在一邊直喘息。

    “可算……可以成功了。”

    “不……”

    然而，宋蓋保在這時候卻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張家興等人看過去時，便看見那個為首的土匪頭兒，正抱著趙大山狠狠地往懸崖下麵摔去。

    “老子跟你同歸於盡……”

    “師傅……”

    “大山……”

    宋蓋保奔來的時候，隻來的及抓住趙大山的一片衣服。

    人，被那個受了重傷的土匪抱著直接滾下了懸崖。

    現場，象是靜謐了一樣。

    過了好半天，張家興才醒過神來。

    “大山……”

    他一屁股跌在地上。

    宋蓋保則眼淚汪汪的，“我要找我師傅，我要去找我師傅去。”

    一群漢子，在耗費了差不多二十天的時候，可最終，隻找到懸崖下麵的幾具屍骨。

    具體是誰的屍骨，卻再也沒人能辨認的出來。

    看著奔湧不息的河流，眾人搖頭，“走吧。”

    宋蓋保並沒有再跟著張家興一行人走。而是叨咕著，“我要找師傅，我要去參軍，我要到戰場去找我應該找到的人……”

    因為趙大山出事，張家興一行人再也沒有繼續走商的想法。原本，他們就打算回家了。現在發生了趙大山的事情，更必須要回家。

    與初出門時盼著回家相比，張家興這一行人再回去時，整個心和腳步都沉重了許多。

    快到黃山村時，李四兒苦惱了叨咕一句。

    “咱們……可怎麽跟大山娘子說這話兒啊？”

    趙大山摟了摟身上的銀票。內心，也是難受的很。這些，是他們放在貨物裏麵的銀票，也是趙大山這一趟貨賺取來的。

    具體多少，他沒數過。但是估摸著，也是不少的。

    若是往常，這麽多錢，或許會讓人興奮，也會生出欣喜的感覺來。可是現在，他們高興不起來。

    “不管怎麽樣，還是要跟趙家人說的。至於小趙娘子……和趙嬸兒……咱們以後，都把她們認作我們的親人。誰要是不依，我張家興跟他急。”

    眾人都點頭。

    “這是應該的，是大山把我們帶出來的。要不是他當時出力砍了那些土匪，也不會導致那個土匪頭兒生氣，再抱著他一起跳懸崖了。”

    走商的人，在過年的頭一天兒回來了。可是趙家人，卻在這一天聽到了最嚇人的噩耗。

    趙母捧著銀票，嘴唇抖擻了好半天，愣是沒吐出一句囫圇話來。

    “你說……”

    紅棱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外掉落。

    這個家，怎麽每次在要好一些的時候，就會出這樣那樣的事兒呢。

    二丫更是咬著牙，最後，才紅著眼睛。

    “不是，你說錯了，你們肯定……搞錯了。我哥這麽能的人，怎麽會被人抱著跳懸崖了呢？你們是不是說錯了哈……嫂子！”

    她回頭，努力笑著的臉上，爬滿了淚水。

    “這是不是就是你所說的愚人節啊，嫂子，今天，是不是愚人節，這個玩笑，我覺得一點也不好笑啊。”

    李紅梅抱著孩子，隻覺得，整個天地都黑了。

    那個男人，他沒了。

    他被人抱著跳懸崖了。

    過了好半響，她才啞著嗓音。

    “你再說一遍！”

    張家興硬著頭皮，把當天發生的事情又說了一遍。這一次，趙母是徹底的聽清楚了。

    她啊地尖叫一聲，一下子就癱在了地上。

    “娘。”

    紅棱悲愴地撲過去，一把撲起她。

    可是，趙母卻揮著手，“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李紅梅的心，徹底的涼了。

    全身如置冰窖。懷裏，孩子被摟的哇哇直哭。

    “嫂子，我小侄女哭了。”

    一邊兒，五兒也趕緊把孩子遞到她懷裏。“還有我小弟呢，他也等著要吃奶。”

    紅棱猛地清醒過來，一把掐著趙母的人中。

    “娘，娘，咱們家的小三兒，還在床上，你不能倒，紅梅更不可以倒。三個孩子，三個孩子需要我們啊……”

    趙母的眼淚，嘎地止住。她抬頭，緊掐扶著紅棱的手。

    “小三兒……”

    恍惚中，似乎浮現出三兒頑皮的笑臉。最後，凝聚在張家興搶抱出來的趙小三兒。“嬸兒，嬸兒你莫要急，看看這孩子，多可愛，多需要你們的照看啊。你和紅梅要是倒下了，大山的三個骨肉，可就真的沒了。”

    三個！

    李紅梅搖搖晃晃地起身，麻木地撩開衣服，哺乳，奶孩子……

    “娘，我們還有三個孩子呢，對啊，還有三個小家夥要撫養的。我不相信大山沒了，娘，你別信家興他們說的話。沒發現屍體，就意味著，大山還活著。他們不是說了麽，懸崖下麵是一條河流，大山會遊泳，他肯定是從水裏麵遊走了，咱們隻要……等著，等著就好……”

    可是，說到後麵，她卻哇地就吐出了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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