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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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醒醒，奴婢求求你了……”一個絕望哭泣聲她耳邊不停回響。

    真吵，已經哭了這麽久，也不嫌累……

    葉青藍模模糊糊想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察覺出不對勁。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麽還能聽到聲音？還有，這個陌生少女是誰？為什麽口口聲聲叫她小姐？

    難道，她還沒死？

    葉青藍心裏一陣狂喜，四肢竟然漸漸有了知覺。費勁全身力氣，勉強將眼睜開一絲縫隙。眼前先是一片模糊，過了片刻，才漸漸有了焦距。

    她正睡一張精致木床上，頭上懸掛著淺粉色紗帳，觸目所及處，是一些絕不該出現現實生活中物件。

    比如說，那個菱形以銅為麵梳妝鏡，鏡前放了一個首飾匣子。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還能看到絹花金釵。

    再比如說，對麵牆上掛著一幅花鳥繡品。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出這幅繡品精致之極，絕不可能是粗糙不耐看十字繡。

    再再比如說，床邊多寶格裏擺放那些花瓶之類物件，每一件都古色古香。

    還有，趴床邊哭上氣不接下氣少女穿戴怎麽如此奇怪？青衫布裙，長發挽成兩個丫髻，分明是古裝大戲上丫鬟打扮。

    這是哪裏？

    葉青藍蹙眉，試探著張口：別哭了。”話語剛一出口，她就被嚇到了。

    這根本不是她自己聲音。她是個成sh女性，聲音圓潤動聽。可這個聲音卻嬌弱細軟，分明還是個沒成年女孩。

    令人奇怪是，她之前中了槍，此刻胸口卻一點都不痛。反而是胃中翻騰不休，嗓子眼裏又癢又難受。這感覺就像是吃了什麽不該吃東西似……

    那丫鬟打扮少女身子一顫，不敢置信抬起頭，眼角淚跡未幹，頗有幾分楚楚動人：小姐，你、你沒死？”

    雖然還沒弄清狀況，可葉青藍卻很自然應道：胡說什麽，我還活好好呢！”

    神智一旦清醒，身體異常便清晰明了傳達到了腦中。

    身子縮水了近一半，手軟軟小小，和她原來樣子全然不同。還有，胃裏翻騰越來越洶湧，那股嘔吐衝動越來越強烈……

    那丫鬟見她麵色不對勁，忙急急喊了一聲：桂圓，些把屏風後麵痰盂拿過來。”

    長著圓圓臉蛋小丫頭桂圓手腳麻溜拿了痰盂過來，和那個大丫鬟一左一右扶起了葉青藍。

    葉青藍此時心裏陣陣作嘔，也顧不上別，哇啦一聲吐了出來。

    吐了半天，都是些顏色晦暗不明湯水。味道自然好聞不到哪兒去。再到後來，幾乎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葉青藍這輩子從沒這麽狼狽過，軟軟靠那個大丫鬟身上喘息不已，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此刻自己是多麽狼狽。

    桂圓被嚇一愣一愣，怯生生喊了句：瑞雪姐姐，要不要去叫周媽媽過來。”

    瑞雪定定神說道：嗯，你些去叫周媽媽。順便告訴她一聲，小姐已經把之前喝下去東西都吐出來了，估摸著沒什麽大礙了，讓她別擔心。”

    桂圓應了一聲，忙跑了出去。

    瑞雪低頭為葉青藍掖好被角，邊歎道：小姐可真是嚇死奴婢了。明明對杏花過敏，怎麽能狠得下心倒了這麽多杏花香露湯藥裏。差點就……”香消玉殞一命嗚呼了。

    頓了頓，瑞雪又勸道：不管日子怎麽難熬，總得好好活下去。好小姐福大命大，又有姨娘天之靈保佑著，現總算沒大礙了。以後可萬萬不能這麽作踐自己身子了……”

    葉青藍將這番話一字不漏聽進了耳中，心念電轉，迅速推斷出了事情始末。

    不知什麽原因，這具身子原本主人起了輕生念頭。卻使得她白白撿了個大便宜，竟這具身子裏重活過來了。

    太好了！

    一定是老天爺知道了她臨死前不甘，才會賜予她這樣寶貴重活一次機會。不管接下來要麵對什麽樣困境，她都要深深感激老天爺。

    隻有死過一次人，才知道能自由呼吸是怎樣一種幸福。

    葉青藍短時間裏下了決心，她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生，堅強活下去。

    隻是，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這具身子原本姓什麽叫什麽，到底為了什麽才會輕生，一切一切她都不清楚。目前所知道，隻有三個名字。小丫鬟桂圓，周媽媽，還有眼前瑞雪……

    葉青藍不動聲色打量瑞雪幾眼。隻見她年約十五六歲，身材窈窕，麵容清秀，做事有條不紊，顯然是這身子原主人貼身丫鬟。

    這樣貼身丫鬟，對主子行為舉止性情脾氣必然十分了解。她若是表現太過異常，肯定會惹來懷疑。一動不如一靜，暫且不打探什麽，先冷眼觀察再說。

    桂圓慌慌張張跑了進來，連門也往了敲，急急說道：不好了，太太已經派人叫了周媽媽去問話了。”

    瑞雪俏臉一白，霍然起身，雙拳握緊，顯然十分激動。

    這個太太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麽一提起她桂圓和瑞雪便懼怕成這樣子？

    葉青藍擅長察言觀色，見她們兩個舉止有異，腦中迅速有了推斷。這位太太，大概是這副身子名義上母親。這個身子原主人雖然是小姐，可日子過顯然並不順遂，才會有輕生之舉。

    桂圓神色倉惶：瑞雪姐姐，待會兒太太就會叫我們去問話了，到時候我們該怎麽辦？”

    瑞雪心煩意亂，強自鎮定道：小姐現好好，想來太太也不會過分怪我們……”

    話音未落，半掩門便被推開了。一個翠綠身影閃了進來。

    葉青藍不動聲色看了過去。這個翠綠衣衫少女和瑞雪年齡相若，生杏眼桃腮，很有幾分姿色。隻可惜眼角微微上挑，頗有幾分傲慢，不甚討喜。

    她目光一掃，見床上葉青藍睜著眼，略有些意外：周媽媽不是說小姐已經不成了麽？這不是還沒咽氣嗎？鬧騰人心惶惶，還打擾了太太午休，真是沒個輕重。”說話頤指氣使，全然不把人放眼底。

    這又是誰？

    “紅玉，你別太過分了。”瑞雪忿忿瞪了她一眼：小姐是主子，身子何等嬌貴。你再亂嚼舌頭，我這就去太太麵前告你一狀。”

    紅玉顯然不是個善茬，好整以暇笑道：那敢情好，太太正讓我喊你過去問話，你要是能保得住自己這條小命，就管告狀好了。”

    瑞雪臉色又是一白，反射性看向床上小姐。

    葉青藍還沒弄清狀況，以不變應萬變，故作茫然看了回去。

    瑞雪自嘲苦笑，伺候自家主子幾年，難道還不清楚她懦弱又怕事性子麽？這個時候想指望主子去為她們這些下人求情，隻怕比太陽從西邊升起還難些。

    紅玉顯然也很清楚這位小姐性子，眼中掠過一抹輕蔑笑。

    葉青藍並不乎被一個陌生人鄙視，冷靜想著該如何應對接下來問題。

    看這架勢，瑞雪被叫去問話絕不是什麽好事。被責罵都算是輕，甚至有可能沒命回來。她大可以裝傻充愣不聞不問。若是瑞雪和那個周媽媽都被打發了，今後換幾個人來伺候好，露馬腳機會也會少多。可是……

    葉青藍瞄了黯然瑞雪一眼，心裏暗暗歎口氣。她還沒狠心到對兩條人命坐視不理地步。

    “瑞雪，”葉青藍出人意料張了口：過來伺候我衣，我去給太太請安。”

    瑞雪眼眸倏忽一亮，顫抖著應了。忙招呼桂圓一起給主子衣。

    紅玉顯然也十分意外，略有些嘲諷笑道：小姐，您這剛撿回了一條小命，還是床上多歇會兒吧！別來回折騰了……”

    葉青藍抬頭，淡淡瞄了紅玉一眼。

    那眼神並不淩厲，甚至平靜溫和。可不知怎麽，紅玉心裏竟是微微一凜，剩餘半截話自動銷聲匿跡。

    葉青藍再也沒正眼看紅玉，任由瑞雪攙扶著下床伺候著換上了短儒長裙。然後趁著梳發時候，迅速打量鏡子中自己。早已有了心裏準備，因此她見到高不足一米四纖弱身形時並沒太過驚訝。

    可鏡子中那張稚嫩少女麵孔，卻熟悉令人吃驚。約莫十二歲左右，一張鵝蛋臉，兩道彎彎秀眉，一雙明若秋水眼眸，巧挺鼻梁下一張紅潤小巧嘴唇。麵色雖有些蒼白憔悴，卻十足十是個美人胚子。

    竟和她年少時模樣像足了八分。

    若是硬要挑出一些不同，大概就是這副麵孔眉眼精致些。

    葉青藍頓時輕鬆了許多，忽然變成完全陌生一個人，確實讓人不容易適應。不過，這張臉讓人接受無障礙，真是太好了。

    “紅玉，你前帶路。”葉青藍迅速調整了心情，進入角色。

    紅玉卻有些適應不良，愣了一愣才應了，不太情願前領路。心裏暗暗奇怪，這懦弱內向又怕事小姐，輕生未遂醒了之後怎麽有些怪怪？

    葉青藍考慮，卻是另一個棘手問題。

    待會兒那個太太若是問起她為什麽要輕生，她該怎麽回答？

    第一章補償

    第一章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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