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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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6章 庇護

    曾念薇一行人在雲家住了下來。

    眾人一切如常,該做什麽做什麽,隻是除了一點,雲老太太下了令,這些天無論誰要外出,一律要經她同意。

    公子哥兒們也好,姑娘小姐們外出本就應該與長輩說一聲。眾人對此都沒什麽意見。

    過了幾天,府上的護衛忽然又加了一重。

    從這次回來帶的人馬、再是雲家本身留在陽城的人手來看,雲家的戒備已經算很是森嚴,再添加人手,就連曾博宇也察覺到了異常。

    他悄悄地問曾博遠:“九哥,會有壞人闖進來嗎?怎麽府裏又多了好多護衛呢?”

    曾博遠默了默。

    自驛站一事來,他多少有些猜到會有大事發生,可到底是什麽事兒, 他猜不到。也沒人告訴他。正如那小王爺,先是被安頓在客房裏,後來又被悄悄送走,這幾乎是發生在眼皮底下的一幕,可眾人卻都心照不宣,紛紛選擇避而不談。

    他也不好莽撞地去打聽什麽。

    曾博遠隻能安慰弟弟:“嗯,最近有些不太平,外麵到處有人作亂,府裏安排這麽多護衛,都是為了護我們大家周全。”

    曾博宇聞言就哦了一聲。

    這兩年,曾博遠拔了不少個子,相比曾博宇足足高了一個頭。曾博遠摸了摸弟弟腦袋,溫聲道:“宇哥兒乖,乖乖住幾天,等外麵大好了,九哥就帶你逛遍陽城。”

    “真的?”

    曾博宇聞言雙眼一亮,複而重重的點頭。

    “那我們說好了,九哥可不能食言!”

    ”九哥什麽時候騙過你?”

    曾博遠笑。

    他此刻還不知道,他這次的允諾卻注定是要食言了。

    反倒是曾博宇,笑眯了眼,討價還價:“要多逛幾次。”

    “好。”

    兄弟倆剛說好。許天一和雲墨奇一塊兒過來了。

    “說什麽呢,這麽高興?”

    雲墨奇邊走過來,便伸手去揉曾博宇腦袋,曾博宇躲不過。便瞪著眼睛看他,雲墨奇則是哈哈大笑。

    曾博遠伸手將弟弟拉到身後避開雲墨奇的魔爪,便問許天一:“你們怎麽過來了?”

    許天一就道:“我和阿奇正閑著,便想著過來找你說說話。”

    “唉,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原想著這次回了陽城可以好好玩一番兒了, 結果倒好,現在什麽都做不成了,還不能出去。”雲墨奇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

    許天一和曾博遠就都笑他。

    隻是沒過多久,雲墨奇就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不止是他,整個大燕都震驚了。

    南山叛變,震驚朝野。

    向來以仁厚著名的福王爺協同黨羽,趁著皇帝出行南山的關頭叛變了!若非太子及時趕到,並且命人將福王妃和小王爺等人請過來勸降。同時切斷了福王的後援,後果不堪設想 。

    雖然福王被及時緝拿下來了,可皇帝仍是受到了驚嚇,整個禦醫院的人連夜被召進宮,隨時候命。

    老皇帝這一倒下,就沒能再起來。

    臨前,老皇帝召見了太子、朝臣。囑咐江山,等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後,偌大的宮殿裏隻餘孤零零的兩父子。

    往日裏端莊儀正、威風凜凜的皇帝哪複當初的模樣?隻見他病怏怏地躺在明黃的帳榻裏,目光微滯、臉上溝壑深深,完全隻是一個垂暮的老人。

    臨老子逆,老皇帝震怒之餘滿是蒼涼。

    太子則是跪於榻前。一動不動。

    他雖是皇家人、可亦是人兄、人子。兄弟鬩牆、老父垂危,他心中也不見多好受。

    ”毅兒,你可知,朕,為何遲遲不願立太子?”老皇帝出氣多入氣少。仍掙紮著開口問太子。

    太子雙眼滿是血絲,他囁嚅了嘴唇卻沒說出話來。

    他搖了搖頭。

    老皇帝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緩緩道:“朕身為嫡長子,你皇祖父一早就儲了朕為太子。自從晉至東宮,從幼年、到青年、至登基,這一路走來,數不清的明槍暗箭。甚至有好幾次,我和你母後都險些喪命......

    老皇帝陷進了回憶裏,說起這些事兒很是感慨,又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恨:“有時候太絕望,朕就會常常想,你皇祖父若非不那麽早地就讓朕搬進東宮,這一路的明槍暗箭是不是就會少一些......若是這樣,你母後也不會因為救朕而早早地虧損了身子,從而那麽早地離朕遠去。”

    “後來朕登基後,朕一直想盡朕所能,公平地對待每個皇子,一心教導你們手足之情。朕一直覺得,隻要東宮一日空著,隻要朕,隻要朕還在......你們便都能好好的。”

    然,他卻料錯了。

    皇家之下,哪存在骨肉之情?

    老皇帝望著太子,道:“太子,朕這麽做,可錯了?”

    太子雖然知道皇帝年輕時受過不少苦,可卻是頭一次聽皇帝親口說起這些往事。太子年少時,心中不是不孺慕過這天下間最尊貴、最高大的父親。

    就算後來有過失望,最後皇帝仍是將這大寶交負於他。無論身為人子,還是儲君,他都不能說皇帝錯了。

    “沒錯,父王沒做錯。“太子哽咽道。

    老皇帝聞言微微一笑,他輕輕地轉了轉眸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有些激動,他睜著眼睛,手腳軟綿無力地癱在榻邊。

    太子見狀心下一頓,大驚,他忙地走過來去握住皇帝的手:”父王、父王!禦醫!快宣禦醫!“

    大殿外候命的禦醫們手忙腳亂地湧了進來,院判搭在皇帝脈上的手巍巍戰戰的,他回頭看了一眼太子,幾欲說不出話來。

    太子心中一沉,麵一片沉重。

    院判給皇帝塞了一片千年老參,片刻之後,老皇帝才悠悠轉醒。

    他抬眼瞥了跪了滿殿的禦醫,又望了眼守在一旁的太子,緩緩道:”太子也不用勉強他們了 。朕的身子,朕自己心裏有數。“

    ”父王!父王一定會沒事的!“太子眼眶一紅,無聲地劃過一行淚。

    老皇帝心裏有些欣慰,道:”太子不用太過傷心。有你母後在下麵等著朕,這一路,朕,是不怕的。“

    老皇帝一頓,又道:“朕與你母後,統共就你們兩個孩子。福王,福王他,他這一次的確犯了大錯,理應受到懲罰。隻是,朕這一下去。你母後若是問起福王,朕,可怎麽與她交代?”

    太子心中原本的那一點哀情頓時煙消雲散。

    他眼眸低斂,袖下卻不自禁地攥緊了拳頭。直到指甲深深地陷進了肉裏傳來鑽心的疼痛,他才將心中那股憤怒壓製了下來。

    公平?

    什麽是公平?!

    福王兵變。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這,從一開始就是個不解之局!

    若非他先洞悉先機,他如今還能站在這裏?恐怕早就命喪南山了!父王從來偏愛福王,太子不是不知道,否則憑福王做過的那些事兒,早就不知道丟了幾條命了!可如今福王犯下如此之事,老皇帝卻仍要保他!

    太子一動不動。仿佛一座雕塑一般。

    跪在一旁的禦醫們頭都要伏到地底下去了,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一絲的聲音,一邊聽著這些皇家秘聞,心驚膽戰。

    老皇帝一手拉著太子,渾濁的雙目緊緊地盯著他。

    良久。太子才開口說話。

    “好。”太子說道。

    君無戲言。聽到這一句承諾,老皇帝嘴角才緩緩露出一抹笑容。他拉著太子的手漸漸地失了力,最終再也沒有抬起過。

    天成十六年,皇帝薨。其五子太子趙毅繼承大寶,是為嘉和帝。改國號為同順,擇日登基。

    消息一傳出來,雲老太太便讓人收拾行囊,當日就往京城趕。

    皇帝薨,新帝立,進宮哭喪、擁護新帝,這其中的各項程序,定國公府既為勳貴,定國公夫人雲老太太身負誥命,自然不能缺席。

    來時走了大半個月,回程卻隻用了兩天。

    雲老太太等人回了定國公府 ,曾念薇等人則是回了定安侯府。許天一將兩撥人分別送回去之後才離開。

    曾念薇一行人回到府上,曾老太太並沒有給什麽好臉。她還惦記著曾念蘭坑她的那三千五百兩銀子,奈何國喪為大,新帝登基在即,曾老太太騰不出手來對付曾念蘭。

    如今定安侯府分了家,隻餘大房住在定安侯府,曾老太太便帶著曾念蘭、曾念薇和曾念芳進宮哭喪。

    曾念芳這才解了足禁,雖然明顯消瘦不少,可一雙眼睛卻是閃晶亮的光芒。

    曾念薇雖然不喜曾念芳,可走出去曾念芳卻是正兒八經兒地貼著定安侯府的名號。

    曾念薇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開口道:“向來十妹妹抄的經書女戒還不夠。若不,妹妹怎麽會在聖上新薨,舉國哭喪之時,滿是笑容!”

    曾念芳這次真的是被關怕了,乍一聽曾念薇嗬斥忍不住就縮了縮脖子。

    不過她很快便又昂首挺胸,回瞪曾念薇:“四姐姐說話便好好說話,莫總是仗著架子欺負我這個做妹妹的。四姐姐也是要及笄的人了,婦容功德,女子最應該是賢淑溫婉才是。”

    曾念薇冷笑一聲。

    “十妹妹倒是愈發長進了!”曾念薇上前兩步,緊緊地盯著曾念芳,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十妹妹這底氣,來的是不是太早了,莫說王家如今有沒有從龍之功,且,就算王家有,十妹妹卻是姓曾!”

    曾念芳被曾念薇一語戳中,一張麵又紅又白。

    “你,你!”曾念芳梗著脖子反駁,“那是我外祖家!”

    “哦?”

    曾念薇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走開了。

    曾念芳雖然很是不忿,可最終仍是斂了眉眼,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跟在曾老太太身後進宮哭喪。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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