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睿最終還是被魅請出來了。

    程元睿再次走出房門的時候，並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情形。

    白祥一行人傷了一半以上，去了三分之一，就連白祥也是傷勢不輕。

    “怎麽回事？”麵對著滿屋子的傷員，程元睿的臉上依舊冷淡。但隻有特別熟悉他的人才能在他的眼睛裏看見他藏在深處的那抹淺淺的憂慮。

    “公子……”躺在床上的白祥見程元睿進來，又聽他發問，連忙掙紮著想起來回話。

    程元睿伸手阻止了他的動作。又喚到：“白祖。”

    門外的一個守門的黑衣人走了進來，走到程元睿麵前低頭行禮：“公子。”

    “你先把這裏安頓好，然後來書房跟我回話。”程元睿說完，背著手出去了。

    門外的魅已經消失了蹤影，想來是去排查是否有尾隨的影子，順手解決掉。

    程元睿在門外略微站了一下，不知道想了些什麽，這才慢慢往書房方向去了。

    程元睿去到書房看了好一會兒這幾天堆積下來的文件和匯報，白祖才在書房外站定，行禮：“公子。”

    “進來。”程元睿揉了揉依舊容易疲憊的額頭，一抬頭，正好看見白祖推門進來。

    沒等白祖開始匯報，倒是程元睿先開了口。

    “魅回來了？”抬手阻止了白祖正欲出口的話，程元睿問了眼前的白祖一句似乎有些無關緊要的話。

    “是。”白祖不敢胡亂猜測，隻是恭敬地回到。

    “魅。”程元睿輕喚了一句。

    那一刻，魅便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他的麵前，低下頭聽令：“主子。”

    “有沒有尾巴？”程元睿問。

    “有一條小尾巴，已經清理幹淨了。”魅低頭回到。

    “嗯。”程元睿點點頭，又道，“入府的痕跡也由你去清理。”

    “是。”魅很快又消失了身影。

    書房的門被關上了。

    “公子？”白祖奇怪地看著程元睿的安排。

    魅作為公子手下四大暗衛，做這些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程元睿沒有回答白祖的疑問，而是沉默了。

    白祖沒有再問。公子的安排自有公子的道理。白祖已經習慣了公子看起來不合理的那些安排，在最後都證實了其準確性。

    程元睿沒有說話，而是陷入了沉思——

    魅是程元睿前幾年撿回來的。那時候的魅正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地躺在他剿清的某個地點的地牢中。程元睿見她還沒死便順手救了她一命，沒成想魅不僅活過來了，而且她的身手還不錯，甘願為成為他的下屬。

    程元睿也曾徹查過她的身份。父母雙亡，被抓正是因為她隻身前去報仇。說起來，程元睿那次剿清那麽順利，有一部分也正是托了魅去報仇，讓那個山寨多出了不少傷殘。

    原本魅隻是普通下屬的一員，隻不過她確實夠拚命，程元睿才破例在很短的時間內，讓魅成為他的暗衛，並且是魑魅魍魎中的一員。

    隻是如今，魑魅魍魎，除了魑魅之外，其餘二人都已經洗白了身份在另外的地方供職，程元睿也以不需要那麽多暗衛為由，沒有再進行選拔。

    對程元睿來說，魅其實算不上一個特別重要的人，尤其是對現在的他。隻是他還需要一個幌子，又因為要暗中調查的人太多，才有繼續留有這四大暗衛的名頭。

    麵對屬下的疑問，程元睿自然不能全盤托出，隻是白祖的疑問，讓他想起了當初第一次見到魅的時候。

    昏暗的地牢裏，滿身傷痕的魅被死死地捆在柱子上。麵對著他們的衝殺，淒慘的呼號響徹了整個地牢，血流成河，濃重的血腥味更是把周圍渲染得猶如地獄一般。

    可是，被捆在柱子上的女子沒有半點動靜，就像是一個死人。

    若不是程元睿碰巧經過她的身邊，聽到她那幾不可聞的呼吸聲，或許魅會因為她過重的傷勢，或者轆轆饑腸餓死在那個地牢裏。

    程元睿還記得，魅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他的第一眼，那抹直入心扉的仇恨。還好那時候的魅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自己如今的狀況，收斂起她的仇恨目光。要不然，程元睿真會以為，自己才是她最痛恨的仇人。

    養完傷之後，當魅得知自己要被送走之後，她第一次主動來到程元睿的麵前，跪下，說：“父母雙亡，我已無處可去，求您讓我留下為您效命。”

    這時候的程元睿是已經看過了她的情報的。那時候，他的人手也正好有些不足，於是，經過了一次簡單的考驗之後，魅得到了留下來的機會。

    作為一名女子，魅能到做到如此不畏艱難，堅韌不拔。程元睿還是很欣賞她的。

    但是足夠的欣賞並不代表著足夠的信任。

    魅確實很能幹。所有交給她的任務不僅能夠很快完成，也完成得很完美，完全不像那些剛招收進來的新人一樣，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磨練。而就算是老人，也總是有所缺憾的。

    之後魅開始跟著他做一些困難一些的工作，不僅需要足夠的忍耐能力，也需要足夠的偽裝能力——比如說，偶爾出席在一些小姐夫人們的酒席宴會上。

    而魅真正能夠得到程元睿的信任並得到現在的位置，卻是因為魅五次救他於險境之下，甚至險些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程元睿在第三次對魅的徹底調查之後，終於還是把她劃入了自己勢力的核心。

    而現在，魅的表現依舊是那麽好，但他卻似乎找不到更適合魅做的事情——

    所有除了手令以外的監視都已經暫停了。而魅原本就是追蹤手令的主要人員。但是小郡主的行蹤在這時候卻也成了首要任務。魅是他所有下屬中少有的女子，由她去負責這件事本是最好的。

    沒曾想，因為現在身體突兀的變化，他反而需要把魅留在身邊——他需要一個絕對的幌子。而魅的女子身份正是最好的。

    程元睿抬頭看了一眼正恭敬站在自己麵前的白祖，再一次把視線落到了麵前桌麵上的一份份報告信件上。

    什麽時候才能釣到自己想要的那條大魚呢？程元睿淡淡地垂下眼簾，淡淡地想。

    或許，來個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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