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割舍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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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金生水打著一張帆布傘緩緩的出現在宛平的街頭。
安頓好一切後,他已經打算隻身赴險了,可是不知為何心中仍然鬼使神差的回到了宛平,因為他有些放不下的東西。
伍家大院,安小慧呆在在房間裏,此刻的她也有些心神不屬。
馬上就要見真章了,他準備的怎麽樣,明天會不會有危險?
如果他死了,自己也不會獨活了。
下輩子我們再做革命同誌。
安小慧心中忽然冒出了這個念頭。
她自己也有些吃驚,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難道她心中對金生水用情已深?
安小慧立即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拋出腦海。
這會兒金生水應當在養精蓄銳,準備明天的事情了吧。
他會不會想到我!
在他的心中我究竟算什麽呢?
安小慧心中仍然在胡思亂想。
哢嚓!
一聲霹靂響。
安小慧站了起來,她忽然心中忽然有所感,立即打開窗戶。
又一道閃電照亮了天空。
院子中多了一個濕漉漉的身影。
金生水!
雨水順著他的身子流淌下來,頭發濕漉漉的搭在腦門上,隻有一雙眼睛癡癡的看著自己的房間。
安小慧心中忽然狂跳,急忙推開房門,不顧一切的跑過去。
傾盆大雨很快也將她淋成了落湯雞。
“金生水,你這個傻瓜!”
安小慧大聲的吼了一聲,撲進了他的懷中。
金生水的臉上仍然帶著那種壞壞的笑容。
安小慧還想說些什麽,可是大雨很快掩蓋了她的聲音。
一瞬間她隻覺的時間停頓了。
大雨感覺不到了。
寒冷也感覺不到了。
她能夠感覺到的隻是對方那顆火熱的心。
金生水也顫巍巍的抱住了她的腰肢,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
大雨磅礴,電閃雷鳴,可是再也擋不住兩顆火熱的心。
……
“金生水,你怎麽這麽傻,不知道帶些雨具嗎?”
換了一身衣服的安小慧擦著頭發,抱怨道。
金生水的衣服全都濕透了,他披著一床薄被,坐在椅子上,手裏端著一碗熱水。
他聞言笑了笑,道:“原本我帶了一把傘的,可是風太大了,居然把它吹跑了。我索性就淋著雨來了。”
安小慧遞給他一塊熱毛巾,埋怨道:“真是的,下這麽大的雨,你還過來。再說有什麽事,不能明天再說嗎?”
金生水接過來擦了擦臉,道:“忽然想你了,所以就過來了。”
安小慧心中一甜,口中卻道:“挨了雨淋,生了病怎麽辦?素顏姐可要埋怨死我了。”
金素顏!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安小慧說起了這個名字。
金生水頓時沉默了下來。
金素顏永遠是橫亙在二人之間的鴻溝,不可逾越。
他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拿起一旁濕漉漉的衣服就要離開。
安小慧急忙道:“你幹什麽?快放下,衣服還是濕的。”
金生水低聲道:“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安小慧也知道自己剛才說錯話了,當下又氣又好笑道:“坐下,你當我這裏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
說著不由分說的拿起一旁的棉被裹在他的身上,柔聲道:“我幫你把衣服洗了,你先在床上躺一會兒。”
說著將他的濕衣服拿走了。
金生水無奈的回到床上,安小慧把他的衣服拿走了,他想走也走不成了,難不成要光著屁股離開嗎?
安小慧的房間收拾的很幹淨,整個床也很整潔。
嗅著棉被裏發出來的幽香,金生水的心中忽然多了一些溫馨的感覺。
不知為何,跟安小慧在一起,他更能夠體會到家的感覺。
那是一種心靈的寧靜。
過了一會兒,安小慧把他的衣服洗好了拿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個鐵熨鬥。
“外麵的雨下的很大,我給你燙幹了再穿上吧!”
她一邊低頭熨燙衣服,一邊對金生水說道。
嗤嗤聲響,房間裏頓時傳來了一陣霧氣。
金生水的眼睛忽然蒙上一層霧氣,這一幕何曾相識。
當初他碰到可可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幫自己熨燙衣服的。
可是她卻永久的離開自己了。
可可!
金生水看著安小慧的身影忽然癡了。
安小慧熨燙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來,立即看到兩道熾熱的目光。
金生水正呆呆的看著她。
這個家夥!
安小慧臉上一紅,正想說些什麽,可是她卻發現有些不對了。
因為他流淚了。
“金生水,金生水!”
安小慧有些慌了,她立即放下鐵熨鬥,來到金生水的身邊。
金生水這才恢複了正常,苦笑道:“沒什麽,隻是想起了一個故人。”
接著又沉默了下來。
見他恢複了正常,安小慧鬆了口氣,心中忽然又一陣酸澀。
盡管他剛才的目光包含了愛憐和柔情,但是心中卻不是想著自己。
女人都是愛吃醋的,安小慧也不例外。
她明知道金生水不止一個女人,可還是義無反顧的喜歡上了他。
這個混蛋,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還要想著別的女人。
安小慧當真有些生氣了。
她一言不發拿起熨鬥幹自己的活,也不再理睬金生水。
金生水微微有些尷尬。
過了一會,安小慧將衣服掛在房間裏,淡淡道:“衣服已經躺好了,明早上就能穿了。你在我房間了睡吧,我去和伍曉薇擠一擠。”
金生水沉默了一下,他此刻有千言萬語,卻被堵在心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說著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小慧!”
金生水忽然開口道。
安小慧扭頭道:“你還有什麽事啊?”
金生水深吸了口氣,道:“小慧,如果我遭遇了不測,你一定好好好的活下去。”
對接下來的冒險,他心中並沒有把握。為了完成任務,他也是但盡人事,聽天命吧!
安小慧忽然身子一震。
她這會兒再也顧不上什麽矜持,快步來到他的身邊,伸手抱住他,帶著哭腔道:“金生水,你混蛋。我不許你再說這樣的話。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革命的道路很長,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你不許倒在這個地方。”
小慧!
金生水心中一暖,緊緊的抱住了她。
我一定會死在你的前麵!
他默默的對自己說道。
……
旁邊房間的伍曉薇緊緊的抱住了弟弟,剛才一陣電閃雷鳴把他給驚醒了。
他們跟安小慧房間相鄰,自然聽到了裏麵的動靜。
“姐姐,小慧姐姐為什麽哭了,難道東家欺負她了嗎?”
小家夥悄聲的問道。
伍曉薇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道:“不要胡說八道,小慧姐姐那是高興。”
小家夥是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小孩子的好奇心來得快去的也快,很快他又沉沉的睡過去了。
伍曉薇卻怎麽也睡不著,腦海裏想的都是一個人的身影。
阿遠,你在外麵過得好嗎?
她喃喃的說了幾句。
……
延安,某情報機構。
“金威遠!”
到!
金威遠穿著一身軍裝,站了起來。
一位軍官親手將一紙證書交道他的手上,道:“金威遠同誌恭喜你,通過了我們培訓班的考核。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的一員了。”
“謝謝首長!”
金威遠敬了一個軍禮,歡喜的結果考核證書。
在安小慧的推薦下,他加入了紅黨延安的一個情報培訓組織,並以優秀的成績通過了結業考試。
軍官咳嗽了一聲,道:“全體都有,接到上級通知,咱們這期的學員需要去一個地方培訓一年,一年之內不得跟外界聯係。現在你們都給家裏寫封信吧,注意保密。”
培訓一年!
眾人都十分興奮,立即紛紛的拿起筆給家裏寫信。
金威遠也給師父寫了一封信,簡單的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程,來延安的事情他並沒有說,因為他不知道師父會不會生氣。
寫完了這一封信後,他忽然有些惆悵起來,拿起筆來又寫了一封信。
信封上寫著“伍曉薇親啟”五個大字。
“集合!”
兩名軍官走了進來,其中一名收起了眾人書信。
過了一會兒,另一名軍官才道:“從現在開始,你們的名字都忘掉,取而代之的是代號。每一個人都有一個代號,這個代號不要告訴任何人,也不要透漏給別人,聽到了沒有?”
眾人應了一聲。
那軍官點了點頭,道:“現在,收拾行裝到操場上集合。”
說著率先走了出去。
金威遠等人收拾好自己的行裝,魚貫的走出訓練營。
這一期的學員有三十個,分成三個小隊,每一隊十個人。
“稍息,立正,向右看齊。”
“稍息!”
一名軍官整了一下隊伍,小跑著回到了隊伍的身邊。
過了一會兒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了小院。
堅毅的神情,俊朗的笑容。
正是吉副主席!
“立正!敬禮!”
見他走了過來,軍官大喊了一聲。
吉副主席回了一個軍禮,道:“同誌們!你們是延安情報組織的精英學員。擔負著重要的任務。希望你們能夠在另外的戰場上取得更優秀的成績。”
眾人齊聲道:“忠於組織,忠於人民!”
吉副主席伸手示意了一下,道:“情報戰場更加的凶險,稍有不慎就會暴露身份,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眾人齊聲道:“忠於組織,不怕犧牲!”
吉副主席深吸了口氣,道:“我代表黨中央,代表延安的戰士,代表解放區的老百姓,祝願你們旗開得勝,凱旋歸來。等到勝利的那一天,吉某人親自擺酒為諸位同誌慶功。”
說著緩緩的敬了一個軍禮。
眾人熱血沸騰,高唱著歌曲,昂然走出了大門。
這就是信仰的力量嗎?
坐在卡車上麵的金威遠有些迷茫了。
他從小就沒了父母,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生平最大願望就是有一家大院子,裏麵囤滿了糧食,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饅頭,喝不完的稀飯。還有就是把街頭的孤兒少年都接到家裏來,給他們飽飯吃,不讓一個人挨餓。
很快,金威遠就發現這不過是個小孩子的夢想而已。
自從碰到了師父以後,他接觸到了另一種理念,盜門的理念。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盜亦有道這個道就是天道。
世有不平事,這才有盜門,盜門就是天道的補充。
師父叫他讀書認字,教他本事,更重要的是叫他如何做人,辨別是非。
如果沒有小慧姐姐,他或許也會跟跟師父成長的軌跡一樣,繼承盜門衣缽,成為新任的北盜王。
想起安小慧,金威遠心中一陣感激。
師父交給他怎麽做人,要做什麽?
小慧姐姐則讓他明白了許多道理。
所以他在請求師父外出曆練的第一站就來到了延安。
很多時候,他都被安小慧口中的紅色延安給吸引住了。
延安!
他終於來到了。
這裏的天不同,這裏的地不同,這裏的人也不同。
沒有剝削,沒有壓榨,所有人都笑嗬嗬的。
軍人也跟白黨軍隊不一樣,不拿老百姓一針一線,還要經常幫助老百姓做家務。
老百姓都把他們當自家的孩子一樣看待。
這才是人民自己的隊伍。
通過這段時間的學習,金威遠明白了一個道理,天地下的窮人多,大家夥團結起來,就不會有人欺負他們。
而紅黨要做的就是解放中國四萬萬人民,推翻土豪劣紳,推翻封建製度,讓大家都過上幸福的生活。
金威遠親眼看到延安周邊的農民都有田種,都有糧吃。不用擔心被人欺負,因為這裏的的軍隊可以保護你。
很多附近的農民紛紛來到延安,分到了土地,分到了農具,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那一刻金威遠的心動了,盜門的宗旨雖然美好,可是離得太遠,後世的同行也漸漸的不把這個當回事了。
劫不仁而濟貧苦!
話說的響亮,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幾個呢?
師父是個好人,但是也隻是能夠約束自己的手下不擾民而已。
至於濟貧苦,那就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走了幾天汽車緩緩的駛離了延安,來到了一處關卡前停下了。
這裏設卡的是白黨的軍隊。
一名軍官拿出了一張行通行證,白黨軍官看了一眼,揮手放行。
現在是國共合作時期,雙方雖然還有些小摩擦,但是大麵上已經結束了以往的對峙了。
汽車駛離了關卡,走了一段路,金威遠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勁,那是一種對死亡的直覺。
他想也不想抱著行李便從車上跳了下去。
多少年訓練出的身體本能已經快過了他的思維。
轟隆一聲。
就在他跳下去的一瞬間,汽車爆炸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