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他凝著慕離歌流血的腿，沉聲，“跟我去包紮吧，我帶你換身衣服。”

    “別碰我！”她依然甩開他的手，毫不留情，“我讓你別碰我！”

    別碰她。

    景湛徹底愣住，木然地看著慕離歌，她有些抓狂，情緒似乎崩潰了。

    像塊石頭立在那裏，全身緊繃，警惕的瞪著他，如同是看陌生人。

    “離兒……”他嘴唇哆嗦，囁嚅了半天，也隻吐出一個稱呼。

    慕離歌隻是冷冷地看著他，沒有任何表情跟情感，“景湛，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告訴過你，放下仇恨，你為什麽不聽？”

    上次見麵，他們已經把話拆開，說的很明白了不是嗎？

    她告訴過他，叫他別做這麽冒險的事，可他，卻還是做了！

    他根本沒有把她的意見放在心上，執意要報仇，他的心裏隻有報仇！

    慕離歌失望透頂，猶如一盆冷水從頭上澆下，全身上下，冷的徹底。

    也許景湛並不知道，他一個小小的決策，會給他們之間帶來怎樣的影響。

    她輕笑一聲，才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難過，或許是已經失望的習慣了，“景湛，你最終還是在我和仇恨之間做出了選擇，我尊重

    你的選擇。”

    從今以後，他們是陌生人。

    不。

    如果他要傷害厲焰庭，他們，就是敵人。

    “離兒。”景湛瞳孔收縮了下，他聽不懂慕離歌的話，“我沒有做出選擇，兩者為什麽不可以兼得？就算我報複他，我也是為了你

    ，難道你不恨他嗎？”

    “等他死了，我們的大仇以報，我們就離開這座城市，開始一段新生活。”

    新生活。

    慕離歌凝著景湛，想笑，“你口口聲聲說新生活，卻還陷在過去的仇恨裏，景湛，就算你殺了厲焰庭，你也無法擺脫過去的陰影

    ，你隻能一輩子活在過去中，你根本放不下。”

    景湛微滯，“離兒……”

    “別叫我離兒。”慕離歌表情冷漠，“你逼我跟你反目成仇，就別再讓我想起過去。”

    他們的曾經，她會像翻書一樣的翻過去。

    從今往後，她不會再眷戀景湛，一絲一毫。

    離兒方才說什麽？

    反目成仇？

    “離兒。”景湛抓住慕離歌的手腕，神情驚悚，“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慕離歌沒有正麵回答，她相信自己方才已經說得很清楚。

    但就是再清楚，畢竟是曾經愛過的人，她還是有絲絲心痛的感覺！

    視線漫無目的的亂飄，在客廳中央，發現了她尋找著的人。

    他端著高腳杯，與身邊的人洽談，視線有意無意的往前方掃去。

    一掃方才的陰霾，慕離歌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用力甩開景湛，“不好意思，我有事要離開。”

    “別走。”景湛不放手，黯深的眼裏含著淚光，“別告訴我，這就是你的選擇！”

    他辛辛苦苦等了這麽久，付出了這麽多，不是為了她的一句放棄！

    他希望得到她的理解，希望他們能和好如初，共同麵對敵人，共同迎接新的生活。

    “它就是。”慕離歌淡淡地回答道，聲音沒有起伏亦沒有感情，徹底打碎景湛的希望。

    “為什麽？”他幾近抓狂的問著，人來人往的晚宴，他像個瘋子糾纏不休，“離兒，我們愛了四年，人生能有幾個四年，我不希望

    你輕易放棄，你不能放棄我們的愛情！”

    景湛說，不能放棄愛情。

    可若，他們連愛情都沒有了呢？

    慕離歌可悲的後退，搖頭，“你不是從前的景湛，我沒有辦法再去愛你。”

    “不是從前的景湛？”景湛一怔，聽了這話隻想笑，“你是嫌棄我的外表吧？”

    他在說什麽？

    慕離歌呆住，原來在景湛眼裏，她是那種在乎外在的女人！

    “你太可笑了。”她發狠地盯著景湛，兀地甩開手，走的決然！

    沒有必要再留戀了。

    他們曾經的美好，他全都忘了，也忘了她的為人。

    看著慕離歌頭也不回的離開，景湛的心疼的撕裂，他明白，他現在失去了慕離歌，徹徹底底！

    眼底浮現淚意，更多的是恨！他恨厲焰庭，離兒越是對他冷淡，他就越是恨他！

    這一刻，景湛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顧不得與北冥的計劃，抄出手槍，對準沙發上的厲焰庭！

    長指扣住扳機，隻聽“咻”的一聲，子彈飛了出去！

    與慕離歌擦肩而過，直直地向厲焰庭飛去！

    望見空中的物體，慕離歌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回頭。

    景湛持槍立在原地，憤怒的目光緊緊鎖著厲焰庭，像是恨不得與他同歸於盡。

    景湛瘋了！

    這是慕離歌腦海中唯一閃過的念頭！

    “厲焰庭，小心！”她驚叫一聲，身體快速往前撲！

    那枚子彈就快射到厲焰庭，她要想辦法為他擋住才行！

    是慕離歌的聲音。

    厲焰庭握著酒杯的手一抖，杯中的紅酒灑落出來，濺到他滾動的喉結上。

    循聲回頭，果不其然，看見了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隻是她灰頭土臉，渾身是血，飛速朝他奔來！

    厲焰庭意識到不對，拉起抱枕擋在身前，接著，棉絮爆裂的聲音劃破凝結的空氣！

    那一刻，嘈雜熱鬧的晚會，安靜的連根針落到地上的聲音都一清二楚！

    厲焰庭扯了扯唇，風輕雲淡的拿起抱枕，長指劃過圓形的槍眼，一枚橢圓的子彈扔到玻璃茶幾上。

    “噠”的一聲，吸引大部分人的目光，發現那是子彈，剛才還安靜的晚宴，瞬間沸騰。

    大家都驚叫著要離開這裏，有人帶了槍進來，誰都不想被誤傷！

    現場嘈雜不堪，厲焰庭不耐煩的蹙眉，循著子彈飛來的方向望去。

    是景湛。

    他不躲不藏，拿著槍立在陰暗角落，那是不容易發現的地方，可他的口罩、帽子出賣了他。

    原來這小子消失了這麽多天，是給北冥做事了。

    背叛了他？

    厲焰庭指尖用力，懷中的抱枕被撕成兩半，掉在地上。

    白色的棉絮像雪，紛紛揚揚的灑落。

    不久，那就會變成景湛的血，厲焰庭嗜血的笑，越笑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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