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野外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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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博士端著海碗,走了過來,海碗裏裝了十個破沙包。茶博士說道:“這是客官的十個破沙包,請客官慢慢享用。”蕭爻說道:“好勒。”茶博士說道:“客官若是還有別的需要,請盡管吩咐。”蕭爻心道:“我還有什麽吩咐?”略想了一想,想到一件事。說道:“是否隻要是我說的,你們都會照辦?”
茶博士說道:“本亭是路邊攤,又且隻管茶水和破沙包。客官若是需要添茶送水,小可當然要照辦。若是別的事情,本亭本小利薄,那是辦不到了。”蕭爻說道:“我也沒別的意思。隻想請博士跟我喝一碗。”茶博士說道:“客官一片盛情,本來不該拒卻。叵耐小可差務在身,得時時流動周轉,照顧客人。因此上,客官的美意,小可不敢恭承了。”
蕭爻聽他說得客套。便說道:“老人家,此刻並無客人前來。你雖身有差務,但對飲一碗,該不會耽擱到你。”說完話,便搬出一個土碗,倒了滿滿的一碗。茶博士也是好酒的人,見那酒酒色清冽,又聞到了酒香,喉頭已在蠕動。便說道:“那就喝一碗。”蕭爻笑了笑,雙手捧碗遞上。茶博士一飲而盡,讚道:“這是浙江紹興的女兒紅酒,這酒清冽甘醇,該是窖藏了二十年的。”
蕭爻也喝過,卻哪裏知道這些門道。說道:“老人家能喝出酒名來,必是個品酒大家。再喝,再喝。”又倒了一碗。茶博士卻說道:“不了,小可很承客官的盛情。但一碗已過,不能再飲了。”蕭爻說道:“咱們剛剛說的不是一碗,老人家隻喝了一碗,還不夠數呢。”
茶博士說道:“這、、、、、、客官剛剛說的,不是一碗嗎?”蕭爻正想勸他喝酒,便堅決說道:“不是一碗,剛剛說的,可是七碗。這一和七是諧音,但一不是七,七也不是一。老人家隻喝了一碗,可還欠著六碗沒喝呢。”茶博士本來是好酒的。蕭爻又說道:“來來來,老人家一個人喝,也頗顯乏味。在下酒量雖淺,但就算喝得大醉,也當陪老人家對飲。還請老人家千萬莫要客氣才好。”茶博士被他勸不過,知他是在說反話,接了酒碗。說道:“公子既如此豪情慨慨,小可舍命陪君子便是。”
蕭爻斟了兩碗,和茶博士碰了一碰,均一口幹了。蕭爻見他一直站著。便說道:“老人家還請就坐。”那茶博士向四周看了一眼,見一時沒客人前來。便坐了下來。蕭爻又倒了兩碗,兩人隻碰了一碰,便一口喝幹。對飲了七碗之後,蕭爻雖有了酒意,但仍然十分清醒。那茶博士酒意上來,臉色陀紅。茶博士說道:“少俠是客,反以美酒相請。小可本為主人,卻反而成客了。”蕭爻說道:“老人家,咱們也別論什麽主客。今日這酒,不是我請你的,咱們是碰到了就喝。”又斟了兩碗酒。
茶博士說道:“話雖如此,但少俠如此慷慨,小可若是連少俠的雅號都不知的話,那也很說不過去。”蕭爻說道:“老人家不須客氣。叫我蕭爻便是。”茶博士說道:“向來是蕭少俠一直敬我,這一碗,且容小可借花獻佛,敬少俠一碗。”蕭爻說道:“老人家如此謙虛,在下受益匪淺。卻不知老人家尊姓大名。”
茶博士說道:“小可姓鳳,名字上鳴下秋。”蕭爻心道:“原來是鳳鳴秋。”兩人一麵喝酒,一麵吃著破沙包。蕭爻要的十個破沙包已吃了八個。鳳鳴秋便向夥房那邊喊道:“再來十個破沙包。”便見一個少年,從夥房端來了十個破沙包,恭恭敬敬的擺放在桌上後,便轉回夥房裏去了。蕭爻心中微微有些詫異:“這老人家明明是個跑腿的茶博士,按理沒什麽職位,怎地他交代一聲,其他人反而要聽他的?”鳳鳴秋向蕭爻看了一眼,見到蕭爻詫異的神色。便說道:“少俠若有什麽疑惑,還請明言。”蕭爻說道:“請恕在下直言,老人家你明明是個茶博士,怎地他們都像是要聽你號令一般?”
鳳鳴秋說道:“少俠坦誠直率,小可也不便相瞞。不瞞少俠,這茶亭便是小可開的。”蕭爻吃了一驚。說道:“原來、、、、、、原來你就是這茶亭的老板?”
鳳鳴秋說道:“小可這身份,少俠若是先知,還肯不肯請小可飲酒。”蕭爻呆了一呆,覺得這句話不太容易回答,想了想後。卻說道:“老人家為人謙遜,身為老板,卻甘做跑堂。在下好生敬佩,不過,老人家是老板也好,是跑堂也好。咱們今天這酒,是碰到了就喝上的。不問主客,不論身份,該喝酒喝。”
鳳鳴秋嗬嗬一笑。說道:“少俠直率照人,心懷坦蕩,小可生平罕見。來,喝酒。”蕭爻笑道:“對,喝酒,別隻顧著說話。”兩人酒到杯幹,各喝了十五六碗,各吃了十個破沙包時,那壇酒已全給喝光。
蕭爻有了三分酒意,鳳鳴秋酒量不及蕭爻,已飄然大醉。含糊其辭的說道:“小兄弟酒量如海,千杯難醉。小可怕是要出醜了。”蕭爻說道:“老人家也是酒量過人。”蕭爻見他有點發昏,說完話後,眼睛半眯半睜,那頭一點一點地往桌上靠下去,像是啄木鳥在啄樹找蟲。蕭爻叫道:“老人家。”鳳鳴秋便沒了回應。蕭爻見他已醉,心裏好生過意不去。
蕭爻和鳳鳴秋對飲的情狀,全被仙霞派的四個女子瞧在眼裏。卻聽得那四個女子又低聲議論起來。一個說道:“這人把茶老板灌醉了。”一個說道:“一個巴掌拍不響,要是茶老板不來踩他,老老實實坐在一邊,不喝他的酒,是不會醉的。”又一個說道:“嗯,他剛剛說我們古靈精怪,還想請我們喝酒。幸好誰也沒有踩他,要不然,現在醉倒的,不是茶老板,是我們了。”另一個說道:“茶老板和他一對一才醉的,要是我們四姐妹出馬,以四對一的話,不見得就是我們醉了。”最先說話的人說道:“一定會是我們先醉的,你們沒聽到嗎?剛剛茶老板說,他酒量如海,千杯難醉。我們四個的酒量都不如海,連如江,如河都不能。對他一個,也還是我們先醉的。”四人中,年齡稍長的那人說道:“他剛才想請我們喝酒,多半就是想灌醉我們,要是我醉了,肯定很難看。”另有一個說道:“吳師姐,你人這麽漂亮,就是醉了,也一樣好看的。”隻聽姓吳的說道:“別瞎扯了,咱們趕快離開這裏。辦完了師傅交代的事情後,還要趕回去複命呢。別忘了師傅的囑咐!”那三人便不再開口。
蕭爻聽這四人如此議論自己,心中自然不服氣,但又不好發作。便當作沒這回事,走到夥房那邊,去付茶水費。蕭爻付費,自然是一片金葉子。但夥房的人堅執不收。蕭爻無奈,隻得回到敞篷裏,那茶老板伏在桌上,已呼呼大睡。夥房那邊來了個年輕人,將茶博士扶上一個馬車裏去了。蕭爻見茶老板自有人照料,這才放了心。循大道,往集燕樓走去。
一路上,碰到不少人。全都朝著集燕樓的方向去。蕭爻心道:“店小二說每天去集燕樓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這話果然不假,那董如玉,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姑娘。怎麽就有如此巨大的魅力,引得這麽多人前去觀瞻。左右無事,便去瞧瞧,隨便看看唐文豹那家夥去了沒有?”蕭爻一邊跟著大隊人馬行走,一邊留意查尋,要看看唐文豹有沒有混在人群中,一路上,始終沒見到唐文豹。
蕭爻跟著人群,繞到了一個大市鎮上。沿著大街走向市鎮的西北方,路人越來越多,都是去集燕樓的。一群人轉進一條小巷的時候,已經很擁擠。沿著小巷越走越深,走了約三裏路時,前麵才豁然開朗。
忽聽得前麵人聲鼎沸,像是炸開了鍋一般。蕭爻凝神看去,見前麵是一片大湖,大湖上建有一閣樓,水上閣樓,造得十分精致,閣樓的背後是連片的屋舍。
大湖四周站滿了人,此時天色灰暗,人群中有人舉起了燈籠火把。大湖中的那棟閣樓裏也已點起了燈。燈籠火把映在湖水裏,一片大湖,頓時變成了火湖一般。
火光照耀下,隻見閣樓下的一個竹筏上,立著一個白袍人。那白袍人便是邵桓山,邵桓山的身後,站著五個黑色裝束的人,赫然便是鎮江五怪。
隻聽邵桓山朗聲說道:“在下漕幫邵桓山,在江湖上頗有微名。年方二十八歲,至今仍單槍匹馬。素問董小姐賢淑雅致,芳名遠播,青春貌美,未配得如意郎君。在下聞得訊息,日夜相思渴慕,不辭千裏奔波,特來拜瞻。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還望董小姐出麵一敘,早日結就佳緣。”
他音量極高,大湖四周站著的數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話剛說完,頓時噓聲四起,不少人跟著起哄“人家董小姐隻彈琵琶,不談情的。”“董小姐青春年少,要嫁也隻嫁像我這樣的少年英俠。”“你今年明明是四十八歲,怎麽說你隻有二十八了。虛報年齡,想來騙婚嗎?”“你一隻腳已踏進了鬼門關。董小姐怎能嫁給你這半老不少的糟老頭子?”“我們大夥兒來這裏,是來看董小姐撫琴吹簫的,你這麽明目張膽的來求親,不是掃了大夥兒的雅興嗎?”“大夥兒還等著瞻望董小姐的花容月貌,王八羔子,快快滾到一邊去,不要站在那裏礙著大夥兒的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