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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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刀光閃動。兩條人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連著那隻大酒壇,迎著月光,往來穿梭。
拿鐵拐的說道:“恭喜龍兄,煉成了四門六合刀法,神功又得以更上一層樓,武林中從此多了一位高手。”
使柳葉刀的說道:“這小子狂妄無知,龍兄,你便用這四門六合刀法好好教教他。”
龍一刀激鬥之中,聽得同伴出聲助威,頓時信心倍增,出手更加的迅捷。按著四門六合刀法,一刀一刀的使將下去,刀鋒已漸漸迫近蕭爻的身子。
錢嘉徽聽他在旁助威,而蕭爻那邊隻能躲避,並不能還出一招,形勢漸漸有些危急。他觀看戰局,在一旁審時度勢。從年紀上來看,這幾人算是江湖前輩,但他們來討債之時,藏頭露尾,裝神弄鬼,不夠光明正大。四人無禮在先,此時又以老淩弱,對這四人更無半分好感。見蕭爻在招式上處於下風。不由得心道:“蕭兄和我一見如故,他救過我兩次,恩德盛大。我更是與他一同做了暗媒人。此時麵對強敵,可說是同榮共辱,倘然蕭兄不敵那矮胖子,被他打敗,我自也臉上無光。到了危急時刻,說什麽也要從旁協理。”又想:“那矮胖子龍一刀攻蕭兄,其他三人隻是觀戰,並不參與,任由龍一刀與蕭兄單打獨鬥。這四人雖然言語無禮,卻還是顧及江湖道義的。他們不會出手相助龍一刀,我自也不便出手相助蕭兄。免得落下話柄,說我錢嘉徽不顧江湖道義,以多勝少,不光我要被江湖同道恥笑,就是蕭兄也不願我出手幫他。”
他心思晃動,一時拿不到主意,向溫仁厚與李藥香看了一眼。李藥香臉上愁雲不展,溫仁厚默然無語,溫仁厚於那四人,本為債主。對於蕭爻和錢嘉徽,他是主人,兩人是客。就是要打架,也該是他做東道主的出手,絕無讓客人出手,自己作壁上觀的道理。但他乍逢李藥香,在錢嘉徽的鼓動下,李藥香又肯答應拜堂成親。他為人本來縝密,在兩翻喜悅相衝之下,一時竟將這主客之別遺落了。見蕭爻並無還擊之勢,心下擔憂。
夜越來越深,過不了多久,便要天亮。李藥香巴不得這四個討債的瘟神趕快離開,自己與溫仁厚還可趁著夜未央,行成親之禮,入洞房之樂。見蕭爻久久未能占得上風,這場打鬥不知要拖延到何時,才可止歇。芳心不快,又無別的計策。所幸的是,此時此刻,能與溫仁厚並肩而立。也算得是與情郎有過一次共患難的曆練,眼裏望著兩人在打鬥。心中卻在想:“今夜本是我與溫大哥拜堂成親的好日子。偏生來了這四個瘟神,打亂我們不得成親,這四人當真討厭。”看了那四人一眼,眼神中盡是怨恨,目光轉到溫仁厚身上時,又變得含情脈脈。轉念又想:“我與溫大哥分別三年而情誌不改,縱使今夜不能成親,往後的歲月可還長著呢,拜堂成親是遲早的事。這四個瘟神的到來,恰是我與溫大哥共曆患難的機緣。都說患難夫妻感情深,從此以後,我得與溫大哥生死不棄,倒要感謝這四個瘟神了。”
蕭爻凝神打鬥,苦於不懂刀劍上的武功,不能以刀法與龍一刀對敵。而一雙手又抱著酒壇子,更是不能回擊,一直在避讓。
聽那拿著鐵拐的人說道:“好一招‘山呼海嘯’。龍兄,我以前也見你使過這一招,以前所見的,卻不如你剛剛使出來的這般有力道。”這時,刀光越閃越快,刀聲荷荷作響。龍一刀一刀斬下,如泰山崩倒,似東海橫流,直切蕭爻的左手。蕭爻勢已無可退避,在旁觀戰的錢嘉徽、溫仁厚、李藥香一顆心都提到了腔子上,三人看得清楚,這一刀若是砍中,蕭爻的左手非給劈落不可。而與龍一刀同來的三人卻臉露喜色,大有幸災樂禍之意,要看著蕭爻左臂斷下,痛苦倒地。
正在這時,隻見蕭爻忽然縮回了左手。將那酒壇子交給右手。龍一刀一刀斬下,卻切中了蕭爻左手拿著的那隻肥鴨,一隻鴨腿頓時被切落在地。蕭爻左手手背上一陣冰涼,幸得手中拿著那隻肥鴨,刀鋒斬落之時,被肥鴨擋過了,一隻手仍然完好。見蕭爻終於避過,免卻斷臂之厄,錢嘉徽、溫仁厚、李藥香不約而同地噓了一口氣。
蕭爻雖然避過,但見對方刀法厲害,額頭也不禁驚出了一陣冷汗。心道:“這賊子的刀法果然厲害。”危機已過,複轉平和。說道:“想吃鴨子,跟老子說一聲。老子請你,何必要搶?”
話音剛落,隻見龍一刀左切一刀,右劈一刀。這兩刀斬落下來,已封住了蕭爻兩邊的退路。蕭爻心中暗叫不好。
錢嘉徽見龍一刀刀法精嚴,料想蕭爻躲不開這一招。他手按劍柄,打定主意,隻要蕭爻遇險,也不顧什麽江湖道義,危急之時,勢必要出劍替蕭爻擋開。溫仁厚手按斬馬刀刀柄,與錢嘉徽亦是相同的想法。
拿著鐵拐的那人,左腳是跛的。他以鐵拐代步,而在鐵拐上,係著一個酒葫蘆。他這時看的酣暢,解下葫蘆,喝了一口。說道:“好,須是這招‘澤潤四方’方可製住這小子。”
澤潤四方,那是說大聖大賢濟善天下,布施四方,天下間受他恩惠的人多。又或是賢明帝王,治國有道,勤修善政,使得天下黎民百姓安居樂業。因此叫做澤潤四方。然而到了四門六合刀法之中,卻已褒貶顛倒,成了一招淩厲至極的殺招。
龍一刀先封住蕭爻左右兩邊的退路,忽然直劈而下。澤潤四方頓時成了大殺四方,直斬蕭爻的腦門。蕭爻眼見兩邊已無退路,危急之中,向後一退,卻靠到了一棵大樹。眼見刀鋒劈來,身子忽然斜斜地一側,那刀鋒自鼻尖切下。若是慢了半刻,一隻鼻子隻怕已被切掉。
刀鋒下切,瞬間就要切斷雙手。錢嘉徽手中的劍已扯出了一半,正要去格開龍一刀的刀。正在這時,蕭爻忽然拋出酒壇子,兩臂往後縮回。龍一刀這一刀沒能砍中,刀鋒一轉,轉為橫切。切向蕭爻的小腹,直要將蕭爻切為兩半。蕭爻靠著大樹,身子忽地往樹上一遊。如壁虎遊牆,快如閃電。
龍一刀一刀劈在樹幹上,一棵大樹頓時晃倒。蕭爻趁勢向後落下,正好在酒壇子下落的方位,酒水灑出。蕭爻昂頭喝了一口,一把抄住酒壇。龍一刀舉刀又攻了過來。蕭爻口中的酒水還沒下咽,見龍一刀又攻了過來。忽然急中生智。猛提一口真氣,自丹田而起,經建裏、中脘等穴迅捷而上。蕭爻忽然張開了嘴,真力催動酒水,頓時化作一支酒箭,向龍一刀的額頭激射而出。
水乃極柔之物,酒水亦然。而水能滴穿堅硬無比的石塊。蕭爻以真力催動酒箭,與真箭相差無幾。而去勢勁急,又勝過一般的弓弩。
龍一刀見酒箭飛來,臉色一變,忙橫刀來擋。酒箭勢頭不小,震得虎口發麻,手臂晃動。
蕭爻受此啟發,正想再飲酒射出。忽然靈機一動,鼻子一擤,一口濃痰已含在口中。同時運勁一催,呼的一聲,將濃痰對著龍一刀臉上的四白穴催吐出去。蕭爻內力渾厚,他催動真力吐出的痰末,亦勢夾勁風,也吹出破風之聲,嗤嗤作響。龍一刀一來怕髒,二來聽得痰末勁力十足,非同小可,不敢小覷,向後躍開數步,避過蕭爻的一口濃痰。
蕭爻吐出那泡濃痰時,運足了勁力。濃痰飛出五六丈遠,擊在一棵大樹上。震得樹幹晃了兩晃,這泡濃痰的威力,實比一般的暗器更強勁有力。眾人見他一泡口痰竟有如此強悍的力道,心下均感駭異。
龍一刀跟進兩步,舉刀再戰,蕭爻忽然張開嘴,作吐痰狀。龍一刀以為他要吐痰,忙後退開去。蕭爻伸出舌頭,示意自己並沒有痰可吐。龍一刀見他虛張聲勢,自己似作了驚弓之鳥,心下盛怒。向前兩步,舉刀又再砍來。他忌憚蕭爻吐痰,已不像先前那麽著急,一步一步的挨近,眼光卻一直看著蕭爻的嘴。
蕭爻見他迫近,嘴裏哆了哆。似乎是在醞釀口痰。哆了兩下,忽然吐了出來,卻清而稀,沒有一點點勁力。蕭爻又哆了哆,再吐一口,仍然很清和,還沒擊出,口水便下落。蕭爻很焦急,忽然捏了捏咽喉,似是在盡力醞釀。然後卻沒能再吐出濃痰。
龍一刀見他吐了兩次,都是清口水。料想他並沒有濃痰再吐,嘿嘿一笑。舉刀刺來。剛走出兩步,忽然鼻子上似被一石塊砸中,說是石塊卻又不是石塊,那東西砸中鼻子後,便黏在上麵,頓時痛得流血。他一刀沒再砍出,伸手一摸,才發覺是一泡濃痰,帶著一股極強的酒味。頓時引得心中作嘔,胃在收縮,蹲在地上嘔嘔大吐。
蕭爻喝酒涮了涮嘴,這才喝了一口酒。讚道:“好酒,好酒。”他提著酒壇子出來時,本沒有想到以酒箭作武器的。都是危急之時,突然想到的怪招。
龍一刀吐了一回,站起身來。臉上既是驚怪,又是憤怒。他驚異的,是蕭爻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而憤怒的,卻是蕭爻吐痰攻他。他自忖武功高過蕭爻,單就這套四門六合刀法,亦是自成一家,而且自己身經百戰,打鬥經驗比蕭爻豐富得多。無論是武功招數,還是作戰經驗都高出蕭爻。以武力而論,他勝出蕭爻許多。但偏偏輸在蕭爻的一口酒、一口痰末上。心中如何肯服氣?龍一刀氣呼呼地說道:“你、、、、、、你這是什麽武功?”
蕭爻心頭一怔。若說是吐酒大法,那天下的醉漢都會。若說是吐痰大法,更是人人都會。這兩門大法並不見得有稀奇之處。當下押了一口酒。說道:“武功?”龍一刀問道:“不是武功嗎?”
蕭爻說道:“老爺神痰一吐,足抵百萬雄兵。怎麽?嚐到厲害了吧?”李藥香噗的一笑。龍一刀氣得直跺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