螻蟻尚且貪生，我不是聖人，也不是佛陀，我沒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覺悟，我想活著，不負我愛我之人，也不負我愛之人，就這麽簡單。

    我的神情有些凝重，韓筱笑著笑著，臉上陡現恍然之色，而後又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

    思索一番後，開口道：“我會永遠站在你身邊的。”

    我苦笑，她的心意我領了，可我的事能我自己來解決，其他人也幫不上什麽忙，畢竟對於這些一座座大山，我隻能畏手畏腳，搞不好大家今後就成一家人了，有些事做的太過的話，到時候如何相處。

    先不講這件事了，說說我今天找韓筱來的目的，我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從裏麵取出我偽造好的五張紙遞到韓筱手中，向她解釋道：“我讓你從蕭紅蝶辦公室裏偷的東西就是這個，隻是細看的話有些區別罷了。”

    “那張紙是被撕碎後，拚接在一起鑲在一個相框中的，現在我需要你用這些將那張紙換出來。”

    韓筱一邊聽我說話，一邊翻看手中我給她的紙，翻來翻去發現五張一模一樣，不由得疑惑的問道：“隻用一張，你弄這麽多幹什麽？”

    “我怕你撕壞了，這件事我不想讓蕭紅蝶察覺到，所以你到時候打開保險櫃後，要照著那張紙的樣子撕。”我與韓筱解釋了一下。

    聽完解釋完，韓筱一臉古怪的看著我，半晌方才開口說道：“就為了這麽一張紙，你至於這麽大動幹戈嗎？”

    他是不了解這張紙的重要性，我反問道：“你覺得能被蕭紅蝶放進保密性那麽強的保險櫃裏的東西，僅僅就是一張紙麽？”

    “也是啊，不過這張紙到底是什麽？”韓筱看著上麵寫寫畫畫的數字，百思不得其解。

    這話問得，我抱著頭吐出兩個字：“證據。”

    “證據？”韓筱的疑問沒有得到解答，反而更迷茫了。

    “十月風波，就是從這張紙開始的，隻要有這張紙，蕭紅蝶隨時隨地都能把我捏的死死的。”我考慮再三決定告訴韓筱，也籍此好好認識一下她。

    韓筱一聽十月風波，滿臉驚容，那場金融風暴發生在十月，所以被鷺島的大人物們稱為十月風波。這件事影響巨大，可除了站在鷺島頂端的那一幫人，普羅大眾也知之甚少。

    “那，那件事，是你幹的？”韓筱驚的舌頭都在打顫。

    “那是一個意外。”我很無奈的答道，那真的並非我的本意，陰差陽錯就成了這樣。

    不過韓筱能知道這件事，讓我對她的家族跟感興趣了，雖然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可我還是想知道自己潛在的麻煩還有那些。

    我很想問韓筱這個問題，可又不想讓她為難，因為她的態度很明顯不想說這件事，我沉思般，看著韓筱。

    “你告訴我這個，難道就不怕我到時候，拿到那張紙，反過來用他來威脅你嗎？”韓筱明眸善睞，眼中閃過狡黠之色。

    “你想聽的話，我說不出，但我可以說，我想過，但我告訴你了。”這就是我的態度，我不會說什麽我相信你，被你威脅我也願意之類的肉麻話，但我能把這件事告訴韓筱，就已經表明了我的態度。

    韓筱沒想到我會這麽回答，不過答案她心中已經有了，她很感動，想來一下遂說道：“我給你將一個故事，你要聽麽？”

    “當然，不過你等一下。”我知道這個故事一定會與眾不同，所以我出門去飲水區，替韓筱到了一杯奶茶，讓她坐下來慢慢說。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兩句話，你應該聽說過，在很早以前，有座不知名的小山包上，住著一位書生，書生很貧寒，可他讀書很用功，很刻苦。”

    “他想著有一天可以進京趕考，在那金鑾殿中提筆懸腕一回，這樣也不枉他用了半生時間，讀了那麽一遭書，哪怕到頭來，他名落孫山，回到山裏當個樵夫，他也值了。”

    “他的這個心願不貪，也不過分，他也取得了那個資格，可你應該明白，在那個年代，沒有火車，沒有飛機，從書生的小山包要到那車水馬龍，繁華至極的京城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光是在路上，就要走好長時間，而且那個年代並不太平，盜匪橫行，餓虎猛狼不是保護動物，隨處可見，這些都成了書生與京城之間難以逾越的天塹。”

    “怎麽辦呢，書生苦苦掙紮，最終與山上枯坐一夜，觀日出而頓悟，念頭通達，明了自己的心，他說：即死，吾願往矣。”

    “臨走之時，他下了秋山，想去廟裏上個香，算是求個平安。可當他走到廟門口的時候，看著進進出出都信男信女，他遲疑了，嗤笑一聲，轉身離去。”

    “因為，他是書生，他替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也辛好他沒有進廟，否則，那進城他也沒必要去了。在穿行在廟會之上，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打算置辦一下行囊。”

    “在石橋畔，他看別人打了一場架，一個浪蕩遊俠，將一個調笑良家婦女的登徒子，打了一頓，引得當街眾人齊齊叫好，書生被這種氣氛所感，當街填詞一首，贈予遊俠。”

    “遊俠是何人，一個遊走於市井的小民，和他交往的大都是販夫走卒。在今天看來這沒什麽，可在那個年代，這不一樣。書生是個什麽的名詞，那是往來無白丁，談笑有鴻儒的高雅之人。”

    “遊俠拿到書生所填之詞時的心情可想而知，兩人就在街頭巷尾，對坐小酌幾杯，遊俠得知書生要赴京趕考，當即決定要陪同書生一起前往。”

    “書生明言他已無多餘的錢，來支付遊俠的報酬，遊俠坦言，一首詞足以。自此兩人踏上了進京的路，一路風風雨雨，書生感過風寒，受過凍，遊俠獵過狼，驅過虎，還替書生擋過一刀。”

    “可以說，沒有遊俠，書生早就埋骨他鄉，最終他們兩人都風塵仆仆，疲累不堪的到了京城，書生得願所償，於金鑾殿上，提筆懸腕，揮毫潑墨，高中狀元。”

    “那一日，長安人人爭相傳告，今年的狀元，不是那些名流士子，不是久負盛名的才子，而是一個不知名的書生，他的文章不是什麽修身，治國，平天下之策。”

    “而是一片賦，遊俠賦，遊俠說過，一首詞足以，可書生覺得不夠，太少了，於是他便在金鑾殿上寫了一片賦，他沒想過高中狀元，他隻是在實現他答應遊俠的承諾。”

    “所以他沒有抓耳撓腮，沒有冥思苦想，一氣嗬成，寫完之後，於金鑾殿上，長吐一口氣，轉身離去，這就是他理想中的地方，他來過了，也無憾了，他打算離開了。”

    “也是因此，所以他是第一個踏出金鑾殿的人，在其它人還在沉思的時候。當朝天子當時就在金鑾殿之上，閑來無聊，書生的行為引起了他的注目，書生走後，他拿起了書生那片賦……”

    “書生回到留居的市井，他見到遊俠，給遊俠念了那片賦，夙願得嚐，書生的心情大好，所以他興致勃勃，可惜遊俠不識字，不通文，但他見書生那副快意的樣子也跟著傻樂。”

    “書生在興頭上問他，你說我這句寫的怎樣？遊俠支吾半天，一個字都沒說出來，書生明了。決定道：走，回家。”

    遊俠問：“為什麽呀，不等放榜了嗎？”

    書生答：“不等了，到這裏就夠了。”

    他們兩人連日就出了京城，於城外驛道之上，書生對這青磚古牆揮手作別。他們終了沒有回到家，他們在半道上被人截了下來，迎進京城，那天是書生第二次踏進金鑾殿。

    天子問他要什麽，他說遊俠也想進金鑾殿看看，那一天是書生此時難忘的日子，也是遊俠記了一輩子的事，那一日，書生說：此去為心，了無憾事。遊俠說：這輩子值了。

    書生飛黃騰達，加官進爵，遊俠想要回家了，書生說：此去南方為官，路途艱險，不亞於趕考，望兄長送我一程。遊俠答應了，而一路之上，再也沒了艱險。

    書生為官，盜匪豈敢近身，虎狼無智，不料書生身周，衙役仆從甚多，道路漫漫，亦有舟車相送。遊俠此行有些失落，書生明了，以解悶為由，教遊俠書文。

    自此，二人形影不離，遊俠這一送便送了書生數十年，這數十年，書生主外，遊俠替他護院。一日，書生任滿，回京述職，官居一品，在朝為官，此後遭奸人攻訐，命懸一線之際，遊俠挺身而出……

    書生說：那天他的頭發很白，血很刺眼。年後，窸窸窣窣落了一場雪，京裏刮起了一股風。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殊不知書生亦有鐵血手腕，在那場風雪中死了很多人。

    遊俠大仇得報，書生祭酒於墓前，開春後，書生辭官，回到了那座山，同時帶回去的還是遊俠的衣冠與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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