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離開了，臉上連一絲不悅之色都沒有，會議廳裏隻剩下我與蕭紅蝶兩人，蕭紅蝶捏著眉心坐在椅子上，略顯疲憊。

    “有什麽話你說？”蕭紅蝶很直接。

    “我想讓你別趕盡殺絕。”我猶猶豫豫的說出這句話，真的很違心，因為換作是我，我都做不到啊。

    “嗬嗬，你在開玩笑嗎？”蕭紅蝶笑得很諷刺，接著還說道：“是不是還要說凡是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楊意啊楊意，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本來其實隻要解決李嫣一人，就能解決問題，可是你說這些無疑是要讓我，放過李嫣，放棄捷徑，用最笨的辦法，解決掉李嫣手下的人，之後還得時刻防備著李嫣。你不覺得，這樣的行為和汪濤一樣蠢嗎？”

    蕭紅蝶說得我啞口無言，也許這個時候，真不適合討論這種事，我隨便支吾著找了個借口溜掉了。

    這些事還為時過早，等蕭紅蝶徹底掌控了富成，再說也來得及，現在誰勝誰負，或許是明擺著的事情，但是李嫣也不可能敗的那麽快。

    我約見的周濟，周濟答應的很爽快，見麵的地方，還在湖園，隻是這次沒有美女作陪，也沒有珍饈美味。

    隻有我與周濟兩個人，一桌一盤，兩茶杯，相對而坐，周濟抬手示意，請我喝茶，客隨主便，我端起茶杯輕抿。

    茶不錯，苦盡甘來，唇齒留香，一杯熱茶下肚，周濟這才開口：“你是為了昌平的事？”

    大家都是明白人，我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那你應該找過婷兒了？”周濟不疾不徐的說道，挺合茶道的。

    我心裏卻是一驚，出了上次的事，周濟問起這個真是怪怪的，我不知道周濟存著什麽心思，躲不過，我隻好如實點頭。

    “你知道你上次，如果沒拒絕，結果會怎樣嗎？”周濟又是一問。

    我是如履薄冰，這雲裏霧裏一通繞，逃的我有點發懵，周濟既然已經知道我是為什麽來的了，可是他偏偏不提，老說一些題外話。

    搞得我都懷疑，是不是昌平的事，和我拒絕周婷有什麽關係，難道說是周濟因為，我拒絕周婷在報複我，才這樣做的，這也太扯了，打死我也不會相信了。

    胡思亂想一通之後，沒有得出什麽結果，我回答周濟的話：“想來，周叔是不會由著周婷胡來的？”

    如今我隻能順著周濟，才能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了。

    聽完我循規蹈矩的回答之後，周濟笑了，我想他一定是對我的回答很不滿意。

    “你說的沒錯，我是不會由著婷兒胡來，但是這並不是最終的結果，最終的結果是，周婷會嫁給你，隻要你答應。”周濟的話擲地有聲。

    震的我耳朵嗡嗡作響，手一顫，打翻茶杯，茶水灑了一桌子，開什麽玩笑，這怎麽可能，周濟的話，實在太匪夷所思了，他所說的情況，在我看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你覺得那是無稽之談？”周濟仿佛能看透人心，知道我在想什麽。

    我渾然不覺的點頭，在這種狀態下，我所表現出來的都是我的真是想法。

    “那你還記得，當初老爺子為你抗下那場金融風暴的事嗎？”

    周濟東一問，西一問，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麽。

    “記，記得。”我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其實，這兩件事是一個道理，金融風暴的事，家父寧願自損也替你扛了下來，而當初如果你答應婷兒的話，家父也一定會頂住各方壓力，促成你與婷兒的事。”

    “你也許不知道，家父在鷺島還有一個外號，叫周匹夫。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天下縞素。家父之所以被人稱作匹夫，那是因為他認定的事，誰也更改不了，那怕是粉身碎骨，也會去做。”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不是誰都有的，而家父現在看上了你這麽個人，所以你明白了嗎？”周濟又是一問。

    而我略知前因後果，心裏的疑問解了大半，我沒有質疑周濟的話，因為我見過周老爺子，他就是周濟口中的那種人。

    同時我也為自己慶幸，慶幸沒答應周婷，否則鷺島現在恐怕，早就亂了套了。無論什麽時候，亂，可不是一件好事。

    “好了，閑話也說的夠多的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昌平的事就是七殺做的，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做這件事的人，就是老四鄭源，還有鄒旬，你應該知道鄒旬是誰？”周濟坦蕩至極。

    我點頭答應：“知道。”不僅知道，我還找過鄒旬了。

    “他許諾給鄒旬的東西，就是我七殺名下所有產業，百分之三的股份。”周濟接著又拋出一個驚雷。

    這可真令人瞠目結舌呀，難怪鄒旬連我見都不見，這好處已經是頂破天去了，七殺雖然比不上富成，但這百分之三的股份，也值幾十個億呐，富成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拿出這麽大的代價來擺平鄒旬的。

    鄒旬知道這點，自然就懶得見我了，但是，為了一個昌平，七殺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值得嗎？

    我心裏的疑問，周濟就能為我解答，但是我卻問不出口。因為在周濟告訴我這些的時候，就已經站到了我的對立麵。

    他是我的對手，可他給我的感覺，卻像是一座大山，壓的我喘不過氣來。他大可以不見我，也可以不承認，可是他承認了，就證明他壓根不把我放在眼裏。

    周濟不是蠢貨，所以他的自信令我心中凝重萬分，一想到我給蕭紅蝶下的那個七天的保證，我不禁有些頭疼。

    罷了，無論如何我也得試一試，不戰而退，可不是我的作風，不是說狹路相逢勇者勝嗎？就算是以卵擊石，那也得聽個響兒不是？

    可是為什麽呢？這是我問周濟的最後一個問題，我想不通周濟為什麽要對昌平動手，而且是花費這麽大的代價，完全沒道理。

    就算他搞垮了昌平，到頭來也是得不償失，一個昌平遠遠抵不上，七殺所耗費的代價。

    “因為老爺子快不行了，就是這幾天的事了。”周濟的臉色有些黯淡。

    我驚叫一聲：“什麽？”

    我心中的震驚溢於言表，後來想起，當時的我可真想是一個小醜。周濟沒有理我，我平複了一下心情，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您是說？”

    周濟點頭，順便端起了茶杯。

    我起身，躬身表示感謝，轉身離去，端茶送客我懂，更重要的是，我沒臉再待下去了，周濟讓我看到了彼此之間是差距。

    我比起這些個老狐狸，還差點火候啊，同樣一番話，周濟講出來，說的我心裏七上八下，心情好似過山車一般，這薑還是老的辣啊。

    也難怪七殺有個周老爺子在，就能頂半邊天，富成沒了蕭父，差點分崩離析，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這些老狐狸，一個個的都太妖孽了。

    至此，我也明白了所有事，周濟今日，前半部分是在告訴我，周老爺子在七殺乃至在鷺島的地位，那是說一不二，有一席之地的。

    然後他告訴我，昌平的事是第四殺鄭源幹的，聽到這裏，我誤以為鄭源可以代表七殺，可周濟最後向我透露了最重要的一點。

    周老爺子不行了，撐不了幾天了，那麽把所有的事連起來就是。周老爺子不行了，所以七殺內部開始出現問題，周濟沒有老爺子那麽大的能耐。

    壓不住那些野心勃勃的人，鄭源就是其中之一，鄭源利用手中掌握的七殺的股份，賄賂了鄒旬，對昌平動手，便有了如今的局麵。

    這些或許隻是鄒旬的第一步，鄒旬的最終目的一定是想得到七殺，看來七殺的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

    而周濟之所以把他知道的情況，全部說給我聽，大有借我的手，也可以說是，借富成的手，幹掉鄭源，處理家事的味道。

    知道了這些，昌平之事就算是有了眉目了，而我也不禁想起了，那個在酒店裏故作精神的老人。上次見他時，他強打著精神，雖然知道他身體不好。

    可是這才過了一個年，轉眼間就要陰陽兩隔了，未免讓人心生感慨。說起來我還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呢，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就那麽看好我。

    真的很讓我感到榮幸，能被那樣的人物看好，我簡直受寵若驚。也許我應該，去看望一下他，就這麽決定了，在昌平的事解決之後，我就去看望一下這個老人。

    我把我這邊得到的消息告訴了蕭紅蝶，蕭紅蝶聽完之後，盯著我看了許久，半晌之後一臉複雜的看著我，張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一切盡在不言中，她的意思我懂，她那滿心的的感動我看的出來，我又不瞎。而我把七殺內部這麽機密的事情告訴她，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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