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唐晨一口氣說完痛快了, 可看到言敘川的臉跟結了冰霜一般，頓時嚇得一個冷顫，舉著自己烤的發焦的雞翅連忙撤退了, 安全到了豆子文和蘇清那兒也沒心思撩妹了。

    陸羽裴林這會在小角落裏吃著烤肉親親密密的也沒發覺唐晨和言敘川說什麽話了，豆子文蘇清兩個女孩隻能看到唐晨臉色怪怪的不怎麽好, 關心問了兩句，對方也心不在焉的，兩人就自顧自說話聊天吃肉去了。

    唐晨被害妄想了好一會, 暗暗地觀察言敘川行徑，發現對方一直慢條斯理的烤著肉，顧東送孩子回去睡覺出來, 言敘川便端著那盤烤肉獻殷勤去了, 不由大鬆一口氣，估計沒他啥事了。

    “你一晚上都在忙，吃點。”言敘川將盤子遞了過去。

    顧東一看都是烤好的牛肉香腸雞翅, 色澤均勻, 醬汁刷的很周全，顏色十分漂亮, 一點都沒有烤焦, 香氣撲鼻, 還冒著熱氣。他抬頭看向言敘川, 言敘川笑了笑，說：“烤的太多了，一起吃。”

    “謝謝。”顧東點頭順勢坐下。

    兩人分著盤子裏的烤肉用餐, 並沒有過多閑聊。

    到了十一點王萍和顧一民回來了，顧東將粥熱了，順便烤了一些香腸雞翅和蔬菜，兩口子洗漱完就著燒烤喝了碗粥，還是家裏的飯菜舒服。那邊大哥朋友喝的七葷八素是不可能開車走了，幹脆留下在這兒擠一擠，兩個大哥這次沒喝酒，扛著醉鬼朋友幫忙洗漱照顧，這才知道以前自己喝醉了有多麻煩老婆孩子，一時心裏更加堅定了戒酒的決心。

    顧東讓陳嬸先去後麵休息了，這都快十二點了，他和小林先大致收拾下，熄滅了炭火收燒烤架子的時候，沒想到言敘川會過來幫忙，顧東有些不好意思，說：“這些我們來就成，言先生是客人不好動手的。”

    言敘川手下沒停，說：“那陸羽他們呢？”

    陸羽拿著掃帚像模像樣的打掃衛生，裴林在旁邊收拾桌子。

    “他們是我朋友。”顧東解釋。言敘川已經不記得他了，之前的事情也不想再提，他放平心態將言敘川當客人對待，哪裏有客人幫忙收拾的？

    言敘川放下手裏的東西，顧東見了微微鬆了口氣，不知道怎麽了，言敘川突然熱切一些，但看過去又沒有記起來，他還是想保持現在這樣的平靜生活，不想再起波瀾了。

    “顧東，我也可以做你朋友的。”言敘川重新做起手裏的活，自然的看向顧東，慢慢說：“還是說你對我有什麽誤會？第一次見麵時，就覺得你對我很排斥，我以前出過車禍有些事情記不清了，要是以前認識有什麽誤會，我們可以說清楚的。”

    隨著言敘川的話，顧東心跳了兩下，連忙笑道否認，“言先生多慮了，沒有什麽誤會的。”又怕言敘川繼續說下去，道：“那手上的活要麻煩言先生了。”

    “可以叫我名字的。”言敘川將手裏的烤肉簽字放入筒中，笑了下說：“畢竟我們現在也算朋友了。”

    顧東笑笑沒有接口。

    言敘川知道有一便有二，顧東不接話，他也不再多說。

    大家一起幫忙速度快，大致收拾好院子，衝了澡各回各的房間。

    顧東穿著寬大的睡衣，頭發還是濕漉漉的，他一向不喜歡用吹風機嫌聲音吵雜太大，更喜歡自然擦幹，脖子上掛著幹毛巾擦著頭發，回去時院子裏遇到了出來洗漱的言敘川，笑著點頭打招呼道：“言先生早點睡。”

    “晚安。”言敘川點點頭。

    堂屋客廳裏燈還亮著，王萍透著窗戶看到兒子和言敘川在院子說話，她心裏藏著事，白天發現香菇長得像言敘川，冬菇眼睛又像兒子，倆孩子名字還起的這麽湊巧，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晚上出攤的時候，還給客人找錯了錢。

    顧東進屋看到母親還沒睡，擦著頭發說：“媽，早點睡，我先睡了。”

    “東東。”王萍叫住轉身回去的兒子，她要是不問個清楚晚上是別想睡了，笑笑說：“媽跟你聊會。”

    “好。”

    顧東跟著媽媽坐在客廳沙發上，兩邊臥室門緊閉，他知道父親就在房間裏聽著，他們家一向是這樣，爸爸也很關心他和顧西成長，但總是說不出什麽道理，或者不知道怎麽說出口，家裏的事情都是媽媽開口的，爸爸就在門口聽著。

    “媽，怎麽了？”

    王萍想了一天了，這會看著兒子直接了當說：“你老實告訴我，香菇是不是你和那位言敘川生下的？還有冬菇是不是就是咱家的豆芽？”

    氣氛一沉。

    王萍看到兒子的表情還有什麽不明白，她心裏沉甸甸的，“當初你就是為了他放棄學業的？他怎麽說？現在還有臉找上門來？”說起這個就來氣，一想到兒子為了個男人放棄了學業語氣就不怎麽好了。

    “不是。”顧東搖頭，他知道母親誤會了他為了愛情自動放棄學業，可這時並沒有將言家在他學籍動手腳的事情說出來，他知道母親會有多大的怒火。頓了頓，岔開話題說：“我們當時有些誤會在，後來分手了。這次是巧合，我才知道他出車禍失憶了。”

    王萍一腔怒火被兒子最後一句話說愣住了，她性格潑辣，欺負她可以，欺負她家孩子甭管對方是誰都要討個說法的，可現在聽到對方出了車禍，這會什麽火都隻能往肚子裏憋。

    “真的失憶了？”

    顧東點頭，認真說：“媽，以前的事情我不想提了，我現在就想咱們一家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我有香菇挺好，冬菇他跟著言敘川日子也不會差，以後的事情順其自然。”

    王萍還是氣不過，三年前東東失魂落魄的回來，整個人瘦了一圈，人沒精打采的看著就沒生氣，摟著她嚎啕大哭的樣子，她每每想起來還是心裏難受，一直想知道發生了什麽，現在知道了，可這氣兒給誰撒？兒子不成，言敘川失憶了也不成，這三年前的委屈難不成隻能自己憋著了？

    還有兒子一直避開不提放棄學業原因，王萍猜想十有八-九是跟言敘川有關的，可兒子都這麽說了，她隻能將火憋著，說：“你早點睡，媽知道分寸，放心。”

    顧東知道母親替他氣不過，想著今後見了言敘川可能也就是冷落一些，反正還有八天言敘川就要走了，也就不再多說。

    母子倆各自回房了，不過誰也睡不著。提起以前的事情，顧東心裏有些煩，尤其今晚言敘川對他的態度，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隻能翻開書本仔細看書，沒一會看進去了也就不再多想了，就如同他所說，以後的事情順其自然不必強求。

    王萍進了房間，看到顧一民沉默著臉，氣哄哄的坐在床邊，說：“老顧你都聽到了？沒一句話？”

    “小點聲，別讓東東聽見了。”顧一民關緊了房門，眉頭緊緊皺著，坐在王萍旁邊，過了會才說：“就按東東說的順其自然。”

    王萍心裏知道，可氣不過就在顧一民身上撒氣，說：“東東都快忍成八王了，你忘了兒子三年前的樣子了？”

    “沒忘。”顧一民聲音沉了幾分，表情有些凝重，說：“本來就是兩個年輕人談戀愛，現在對方不記得了，咱們還能打一頓不成？就是要打，你說我打，可打完呢？豆芽和香菇怎麽辦？要是對方知道了東東是個男人能生娃娃，要把香菇搶走呢？當初送走豆芽，東東麵上沒表現出來，可咱倆都看不出來了？香菇可是東東的命根子。”

    王萍自然知道這個理，嘴上卻說：“平時一竿子打不出個屁，現在道理都明白，睡覺睡覺不說了。”卻翻來覆去在床上睡不著，顧一民知道老婆心裏有氣，他何嚐沒有，睜著眼也睡不著。

    同樣睡不著的還有言敘川和言顧明父子倆。

    從外人口中得知自己有個愛人但自己卻不記得了，這種感覺十分的不好。言敘川瞬間想到調查自己回國後發生了什麽，秘書琳娜有他下達指令的記錄，一些私密的包括他母親初戀情人是京外大的教授，而現在林宇已經半身不遂眾叛親離，沒有詳細調查報告，言敘川已經能聯想到這中間他的手筆了。

    各種商業來往，私人生活，唯獨沒有顧東。

    言敘川現在想到王阿姨有時候麵對冬菇出神歎氣，當他問起怎麽了，卻隻口不提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了。有人在清掃顧東在他生命力出現的痕跡，這個人是誰，言敘川不用想就知道了。

    洗完澡已經淩晨多了。

    言敘川看著床上熟睡的冬菇，又想到這兩天顧東麵對孩子臉上淺淺溫柔的笑意，三年前他和顧東發生了什麽他想了解清楚，哪怕從外人口中得知。

    腦海中的背影對自己影響有多大，言敘川自己知道，這三年裏和他在國外生長簡直像是兩個人。讓他無比確定這個背影的主人一定是對他至關緊要的人，他現在還沒能想起來，可要真的是顧東，他不想讓對方傷心，也不想因為這個錯過了。

    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言顧明正在國外跟老友釣魚，接到兒子電話還有些驚奇，三年前言顧明剛和兒子關係融洽了沒多少，一場車禍又讓兩人關係回到了之前冰點。此刻接到兒子主動來的電話，笑著跟老友眼神示意了下，拿著手機去到了安靜的地方。

    “喂，小川。”

    “三年前東東他為什麽突然離開學校？”言敘川率先直接切入。

    言顧明握著手機緊了幾分，臉上的笑慢慢冷淡了下去。

    “你想起來了？是他跟你說了什麽？”言顧明沒聽到對麵兒子說話，歎了口氣，“你現在想跟我劃清關係嗎？小川你站在我的立場替我想想，我一個做父親的，看著兒子因為追一個男人出了車禍進了急救室，我在門口守了一晚上，就怕你出什麽意外沒了，你想想我這個做父親的心情。是，我是遷怒了顧東，可他也不是什麽清清白白的。”

    言顧明還記得接到電話說兒子車禍重傷，他守在手術室門口，動用了一切能用到的關係和人，務必保全兒子性命，可醫生下達的病危通知，那一刻誰能體會到他的心情和懼怕？

    “他生下冬菇，將冬菇送了回來，又處心積慮的接近你，他到底安得什麽心？”

    “學籍是我動的，你因為他出了車禍差點沒命，失去了記憶，我不想再讓他留下來影響你了。”

    “小川，你喜歡什麽樣的人我從來沒想過反對，但我決不允許有人傷害到你。你是我的兒子，唯一的孩子，我毀了一個年輕人的未來和學業，你以為我心裏沒有歉意嗎？可跟你相比，我隻能狠下心了，這件事是我做錯了，但我卻沒有後悔過。”

    “兒子，早點休息。”

    .......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一點半左右還有一章，因為我今天跟基友買了一斤排骨做了排骨燜飯，超級好吃耽誤了【說好減肥的我們默默閉上了嘴

    早睡的小仙女可以明天再看的，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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