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相當靈活，還有那獨特的力量，不難想象她為什麽敢找魔法使下手。但那蹩腳的動作和外行的戰鬥方式，這個少女肯定沒受過訓練。

    也就是說，隻瘋子罷了。

    天文活動了一下手指，剛才釋放的強力保護還有效，暫時不用考慮防禦的問題，要解決戰鬥再簡單不過，隻是這突如其來的麻煩讓她愈加想馬上離開聖臨了。

    “還以為隻是普通的魔法使...嗬，沒辦法呢。”

    少女調整好呼吸，冷笑一聲，慢慢向後退去。剛才的狠勁突兀的消失了，天文楞了一下，馬上往前踏過兩步。

    如果她隻是個瘋子，那還好，但若還保存著理智，那就是非常危險的家夥，決不能放她走...說是這麽說，天文可不能真的下殺手，畢竟，這裏是教會的地盤。

    “聽我說件事吧，你知道我是誰嗎？”

    少女謹慎的觀察著天文的動作，一邊冷靜的說道。

    “啊，一個瘋子。”天文冷冷的答道。

    “哈，也沒錯啦，”少女一攤手，笑意盎然，“要是事情鬧大了，你也收不了場...不如，就此退一步，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

    “啊，這人還真不要臉。”

    露西對她做著鬼臉，她似乎一點也不害怕這家夥會繼續動手。

    “是嗎？我倒覺得不能留下後患，”天文嘴上卻不示弱，“像你這種瘋子，可不會放棄到嘴邊的獵物呢。”

    “哈，你看，我遠遠不是你的對手，你也不想在聖臨惹是生非，不是嗎？那，就這麽說吧，你答應的話，我就不會再對你們下手...但你打算動手，讓我跑掉了...你們就別想活著離開聖臨。”

    “現在又開始求饒了？”

    露西躲在天文身後，探出個腦袋吐著舌頭。

    十足的危險，這家夥不僅僅是個瘋子，恐怕還懂得一些心理學。少女說的事情倒真說到天文正考慮的事情上，天文隻是在猶豫。

    但...她為什麽覺得天文不會去通報城衛軍？

    不，以她考慮得方向，絕不是沒想到這一點，而是...無所謂？

    她並不在乎天文通報城衛軍，為什麽明明在天文已經看到她的樣貌時，她仍然不在意？

    “...好啊，那你可別再來找我們麻煩。”

    天文退後一步，眉頭一挑。

    “真是明事理的人呢。”

    目送著少女一步步退後，最後離開，天文這才鬆了口氣。露西則抱著她的腰，疑惑的看著她。

    “為什麽放她走？”

    “我可不能真的殺人啊，”天文苦笑一聲，“好好想一想...我要是殺了人，我們得耽誤多少時間？”

    “就因為這個？她可是話也不說就拿刀子捅人的家夥，留著她有多危險你知道的吧？”

    “即使如此，也不能由我動手。這是城衛軍的工作，不是我的。”

    天文仍然執著的堅持自己的想法。

    她當然不是正義的使者，隻不過是個路過的煉金術士，路途中的危險、麻煩永遠隻能是擦肩而過，決不能因此多涉足半分。

    “我倒也不是考慮什麽正義啦，我可不覺得她會善罷甘休。”

    露西撓著頭發，苦著臉，愣了好一會，左思右想，才歎息一聲。

    好一會，露西才一把抓住天文的手，死死的盯著她。

    “如果那家夥繼續活著，接下來可會有大量的麻煩。”

    “我很清楚，”天文歎息一聲，“但別無選擇，要是真的處理掉她，我們自然難以脫身。”

    女孩一怔，她之前確實沒考慮這點。她隻看到了天文遊刃有餘的英姿，卻不知道天文在考慮什麽。

    天文搖搖頭，伸出手摸著露西的秀發，輕聲說道：

    “我明白，你的想法自然不錯。但好好想想，哪怕是最低限度，萬一我們通知了城衛軍，對她來說可能也是個麻煩，可她卻不在意，這是為什麽？”

    露西癟癟嘴，隨口回答道：

    “...那對她沒有威脅。”

    “沒錯。從這點推論，可以得出兩個可能性。一，城衛軍的調查根本不可能找到她，哪怕教國調動聖徒們，也無法威脅到她。二，她有方法讓自己的存在不被城衛軍報告給更高級別的人處理。”

    “以她的實力來看，第一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她沒透露自己的名字，或許隻是出於謹慎，但卻暴露了一點，她在‘隱瞞’。因為...很有可能隻需要名字，就能確認她的身份，並順藤摸瓜的找到什麽。”

    “她用的匕首非常華麗，不是一般人會選擇的實用性較高的東西。衣服也是高檔貨，能負擔這些東西的自然不是一般民眾。”

    那麽，那位少女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至少有能壓過城衛軍軍團長的身份。在聖臨有這種地位的人自然不多，考慮到她的年齡，擁有那身份的人多半不是她本人，她極有可能是聖臨管理高層的親人。

    想到這一點，露西苦著臉看著天文。

    “這...”

    “終究隻是一個可能性，但我不願意冒險。”

    這裏可不是學院的地盤，她可不想惹了麻煩再橫跨半個世界找自己那個師傅救命。

    向露西傾訴了自己的想法，天文長舒一口氣，隨即露出笑臉。

    “走吧，去看魔術表演。但願那家夥不會再回來找我們的麻煩。”

    “嗯。”

    露西乖巧的點頭。

    話是這麽說，實際上天文對魔術本身並沒有興趣。她很清楚，所謂的魔術隻不過是表演的戲法，比起魔術的表演效果本身，她更想知道魔術背後的手法。

    而這種好奇心是很自然的，可對魔術師來說，揭穿他們魔術的手法無異於謀殺。

    穿過小巷，眼前豁然開朗。

    聖臨劇院是聖地境內最大的劇院，如果不算彼海姆的宮廷劇院的話，這裏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劇院。這裏也是麵向普通人開放的，最大的、最知名的劇院。

    劇院使用的是聖地一管的教堂風格，三人才能合抱的氣派立柱，從外部就能看到高大的拱門和彩色玻璃窗。

    走進劇院內部，裝飾也偏向聖地教會的風格，一直到天文買了票，和露西從劇院邊門走進舞台前，風格才轉變為較為傳統的歌劇院。

    說實話，作為魔術師能在如此受重視的劇院表演魔術，本身就是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一個世紀前，魔術還被當做異教徒的把戲，被教會驅逐。

    “沒關係吧...這裏的人都穿得好正式啊。”

    露西躲在天文背後，抱著她的腰，畏畏縮縮的樣子和她在凜冬祭典上的歡愉完全相反。她好像不太習慣正式的場合，一直偷偷打量著四周。

    “這裏票價可不便宜，能來的人也不會穿太破的衣服。”

    天文聳聳肩，毫不在意的回答。

    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倒顯得有些老土，除了她這個‘異世界的來客’，恐怕也不會有別人想到在內陸穿水手服再配上長裙。

    她們來的算早，也沒多少人入坐，找到兩人的位置後，天文才鬆了口氣，靠著扶手歇息著。

    “很累嗎？”露西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得問道。

    “是啊，我從來沒覺得照顧一個小孩這麽累。”

    “啊呀呀呀，青春可是一去不複返的。”

    嘴裏說著自己都不懂的話，露西幹脆的靠在她手邊，靜靜的等待著演出開始。

    兩人什麽話也沒說，劇院裏的竊竊私語蓋過了她們的呼吸聲，卻改不過她們的意識。

    十分鍾？二十分鍾？

    不知道過了多久，劇院裏的燈光漸漸暗了下來，劇院裏稍顯嘈雜的私語聲也驟然停止，整個劇院裏陷入一片死寂。

    沉默隻持續了短短數秒，一束燈光打在舞台上，照亮了魔術師的身影。

    她穿著高高的禮貌，右手杵著手杖，左手壓著帽簷，讓人看不清她的臉。纖細的手上戴著潔白的手套。

    魔術師輕輕摘下帽子，為觀眾鞠躬，她抬起頭的時候，輕輕一轉手杖，把帽子舉向觀眾席，突兀的從帽子中飛出難以數清的白鴿，四散飛翔舞台上方。

    在這片白色中，隻有兩人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天文和露西愕然的注視著那位魔術師的臉，以及她那雙攝人心魄的猩紅眼眸。（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