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嬤嬤一進去，風華頭也未抬的問道：“弄回去了？”

    “是。”方嬤嬤臉上都露出了淡笑，“被隨意扛回去了，還叫啷啷著。”

    將信放下，風華拿過一旁的蘋果咬了口含糊道：“吃飽閑的。”

    竟然跑殿門口去跪，還一跪就是兩天，有這毅力不如去習武，搞不好能出個功夫高手出來。

    倒了杯水放到風華的身邊的榻幾桌上，方嬤嬤歎了口氣，不無可憐道：“說起來，小樂子也著實可憐。老奴記得，那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當年沿江一代發生洪災，百姓流離失所。小樂子是哪的人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老奴知道的便是，他也是當年那些災民中的一個。”

    “小小孩童跟著災民湧進京城，後來入了宮，成了個小太監。剛入宮的小太監要是運氣好，被資深公公看中收入身邊帶著，便有可能順風順水。可若是木訥些，或是嘴笨些，那隻能去下三局。小樂子和小英子便是在下三局的換洗局裏相識，兩人年紀相仿，經曆相仿，同樣都是受災後走投無路入的宮，也算是相依相助著。”

    “後來小樂子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先帝看中，被先帝收入宮中算是一步登了天。可他沒忘了同生共死過的小英子，得了賞，總是收著藏著給英子送去。這次回來也是，給娘娘您請了安後，一休息他便第一個尋的就是小英子，可誰能知道。。。。。。換來的卻是這個結果。”

    風華有印象，曾經她賞給小樂子的東西，哪怕隻是個果子，他的確都是收起來。當時還以為他是當皇帝身邊的太監注重禮節，不敢放肆，原來真正的原因竟在這裏。

    這種被至親至信之人背叛的感覺，但有時人生便是如此，不是在幸福的海洋中飄蕩，便是在殘酷的事實中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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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後賓天，做為弟妹的風華，本該前往跪送，但肚子幫了她的忙，皇嗣為重，就是她說要去送，都會有一群皇室中人和大臣出來攔著。

    風華意思意思的站遠遠走了個過場，便帶著宮人還有抱著襄儀的嫣然郡主一同回去。

    “何必選這樣的路，你若求旨和離，本宮亦會同意。”可偏偏選了如此孤獨的一條路。

    一身素白裝扮的嫣然郡主靦腆一笑，“娘娘不棄，臣女願意陪著襄儀長大。”

    風華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她，“有時把自己困住並非好事。”

    嫣然郡主麵色微微一變，接著依舊抱著襄儀欠了下身，“臣女無怨無悔。”

    摸了摸襄儀的發，風華不再言語的轉身朝前。

    她非那仁善之人，會勸她兩句，不過是因有些舍不得那個謀臣世家出來的人。不過算了，人各有誌，不該她的，強留也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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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鹹陽宮，換下一身繁瑣的衣服，風華坐於坐塌處剛拿起秘報，無名便如一陣風般閃到她麵前。

    “主子，那人走了。屬下跟出了京城，他是朝著皓海方向而去，暗二暗三已經沿路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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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了點頭表示知道，風華並沒有再言其它。

    無名一個消失，與隨風一同隱在殿外。

    許嬤嬤走了進來，拿著繡籃坐到風華坐塌旁的踩腳處，邊繡著為風華準備的裏衣荷花樣，邊有感而發道：“娘娘，昌王府算起來，現在就嫣然郡主還沒忘本，娘娘您的旨意一下，昌王後院的那些女眷全領著銀子走了，沒一個提出去陪昌王。”

    想想真是諷刺，再怎麽說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昌王一被送到皇陵守陵，娘娘旨意一下去，願意去陪昌王的可以隨昌王而去，不願的便拿銀子走人，結果竟然沒有一個願意跟著去。

    倒是被昌王棄了的嫣然郡主，也許是昌王走前醒悟了，居然將嫣然郡主休棄，也算是還嫣然郡主一個自由，可嫣然郡主竟是自己去了皇家家廟。

    如果不是娘娘有心收那個謀臣世家的人，派了隨意去尋她，這才在師太的剪刀下救了她的發。不過她出家之心堅決，雖是被娘娘傳回了宮，但求了旨給襄儀公主當教習，並且選了帶發修行。

    今兒是太皇太後出賓，若是再幾日後看到她，也許已是一身。。。

    風華沒什麽感覺，“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而無論選了哪條路，就是跪也要跪著走下去。”

    嫣然郡主喜歡的是別人，可婚約在身，她隻能嫁給不愛的人。就算她在出嫁前鼓足了勇氣與愛的人那什麽什麽了，最後苦的不還是她自己？

    昌王之所以對她又打又罵，也正是新婚夜知道了她曾對不起自己。

    而後來嫣然郡主的選擇，風華隻能說是這時代所不容的必然結果。昌王嫌她，那人就不會嫌嗎？昌王休了她，給了她自由，可就算她跟著那人走，能保證那人將來會不記前嫌的對她好？

    嫣然郡主比她爹強，看事透。

    若跟著那人離開，異國它鄉，受了苦都無處訴。可留在京城便不同，剔發或是帶發都無所謂，被昌王休棄，她依舊為昌王守節【至少外人看到是如此】，她得到的是眾人對她的敬佩。

    成為襄儀的教習，她不能做威做福，但也能保證自己不會被瞧不起而受欺。同時，她還能得到眾人的同情，便是那人，也許更能引來對方的憐惜與珍重。

    有些為自己所謀的小九九，但無傷大雅，風華並不攔她。同為女人，給對方一條出路也算是積德了。

    “娘娘言之有理。”突然想起一事，許嬤嬤放下針望向風華：“娘娘還記得泡泡嗎？”

    風華點頭，“記得，他現在還好嗎？”

    “娘娘進宮後沒多久，泡泡就被他父親接走了，太妃可是想念了許久。”

    “哦。”他爹用李姓又回歸了尚書位，接他回去是早晚的事情。

    見風華沒再問其它，許嬤嬤不得不將話題直接扯到想談的事兒上：“娘娘。。。。。。三小姐。。。去了邊關。”

    翻信的手一頓，風華轉過頭奇怪的看向她：“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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