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可愛，我喜歡你。”那小姑娘被人盯著也不怵，張口就誇：“就像年畫上的娃娃，我爺爺說年畫上的娃娃能給人帶來福氣。”

    “姑娘……”自家姑娘被嬌寵著長大，這次出門老爺吩咐過一定要看好，不要讓她隨意找人搭話。一不留神，就聽見姑娘和人聊上了，一旁的丫鬟臉上露出了些許愁。

    “沒事的，這不有人跟著嗎。”小姑娘沒在意，擺擺手示意自己一切都好。

    許薑淘難得被人如此直白地表示喜歡，見狀也開了口：“姐姐你也好好看呀，要是我明年能和你一樣好看的話就好啦。”

    “是吧，我也覺得我自己好看。”小姑娘一臉自得：“你這麽有眼光，我帶你去茶樓吧。隔壁那家一點都不好，我要帶你去的那家才是最好的。”

    那丫鬟見狀，隻得無奈地上前和薑秋道歉：“這位夫人，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姑娘有些活潑了。”

    薑秋也不在意，讓許誌江去結賬後轉頭問許薑淘：“桃桃，你想要去試試嗎？”

    許薑淘轉了轉眼珠子，覺得應當沒什麽大礙，便表示自己想去。

    “你叫桃桃呀，真可愛。”見許薑淘同意了，小姑娘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又對薑秋說：“夫人，那茶樓挺近的，我們走過去吧。”

    許薑淘堅持要換回舊的衣服，畢竟沒洗過的新衣直接穿在身上總感覺怪怪的。待一切都弄好後，一行人便走去了小姑娘所說的茶館。

    兩個小朋友聊了一會，許薑淘也知道了對方的小名叫阿蠻，京城人，是跟著爺爺來這探親的，要在這待上兩三年。

    旁邊的丫鬟看姑娘沒說出什麽特別的信息，別的攔也攔不住，索性不管了。

    “你聽說了嗎，這次邊疆的戰亂平定了，但神武將軍好像出事了。”

    “對，好像說他妻兒被抓走了。要威脅神武將軍呢。”

    兩個持刀壯漢進了茶樓，風塵仆仆的模樣很難讓人忽視。

    “咱們這趟鏢……”

    許薑淘還想繼續聽時，兩人又轉換了話題，聲音也因著融入了人群而消散了。

    “才不是呢，我聽說是神武將軍的兒子為了保護母親和妹妹，引開了敵軍。等到神武將軍戰勝歸來，才知道自己兒子不見了。”

    阿蠻也聽見兩個鏢師的話，有些憤憤然。見一旁的丫鬟不讚同地看著她，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許薑淘也發現了，隻好假裝聽不懂的樣子，一臉懵懂地望著她。

    “嗨，我跟你說這個有什麽用呢，你又聽不懂。”阿蠻見許薑淘沒有追問，心裏也鬆了口氣。

    阿蠻知道許薑淘有兩個哥哥準備考縣試後，還問了名字，說要幫著祈福。互留了通訊地址後，兩行人便分開了。

    回到客棧時，許添和薑途兩人正在做五禽戲。據他們所說，夫子認為一天到晚端坐於書桌前學習對身體不好，而考試時若是生病了後果不堪設想，因此每日都會打好幾遍五禽戲，正好勞逸結合。

    許薑淘覺著有趣，還跟著做了幾個動作。許誌江和薑秋看她短手短腳的樣子笑出了聲。

    翌日，許添和薑途帶著許薑淘去了附近的書店，選購了一些書本。許添和薑途買了曆屆優秀文章選集，而許薑淘買的就雜多了，除了話本還買了幾本遊記。

    “妹妹，等你二哥我考完試，這遊記也借我看看吧？”薑途幫著許薑淘拿書，還順手翻了翻其中一本遊記，覺得十分有意思，就開口向她討要了。

    “可以呀，要是二哥喜歡，家裏好像也還有幾本。”

    “我從前竟不知道還有這般有趣的書。”薑途多看了幾頁，感歎道：“可惜我還要考童生，不然真恨不得一口氣多看幾本。早知道就不想著科舉了，當個遊記著書人，還能四處去遊曆。”

    許薑淘沒想到自家二哥喜歡遊記，她還以為跳脫的他會更喜歡話本子一類的。不過喜歡到處旅遊，這想法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

    “若是你能學好，”許添緩緩道：“便是以後也能成為一個寫遊記的大家。你看這遊記上的措辭，哪是你能寫出來的？”

    “嗨，我這不是感歎一下嗎。”薑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把手上的遊記合起來了，“起碼先把科舉考好了吧，若是能當上進士，再想要去幹些什麽，爹娘也不會攔著了。”

    “你以為進士是這麽好考的嗎。”見到自家弟弟這般自信滿滿，許添不由打擊道：“你知道多少人一輩子別說舉人了，連秀才都考不上。”

    “我這不是說說，說說嘛。”

    兩個哥哥-->>

    拌嘴的樣子讓許薑淘看得津津有味，薑途發現自家小妹還在偷著樂，忙轉移大哥的視線。

    “阿添，你看桃桃她笑你呢。”

    “我哪有！”

    “你別鬧了，趕緊回去繼續溫習吧。”許添不是沒看見小妹幸災樂禍的樣子，到底是對許薑淘多了好多分溫柔，聲線都放軟了：“小妹，你也快走吧，別和你傻二哥較勁了。”

    “我哪裏傻了！”

    許薑淘和許添對視一眼，嘴角含笑地往客棧走，留下薑途一人在後麵跳腳。

    時間過得很快，馬上就到許添和薑途要考試的日子了。

    許薑淘看著兩個哥哥拿著小籃子排隊，等著被檢查。縣試要考四場，搜子們在搜查考生，防止攜帶了小抄的考生入場。

    “我真的沒有帶小抄啊，這不是我的！”

    隊頭傳來了一陣騷動，許薑淘隻聽見一名學子不停喊冤，最後還是被兩邊的侍衛拖了下去。

    侍衛頭子見大家都往這邊望，清了清嗓子警告眾人：“私自夾帶小抄者一律取消考試資格。”

    排隊中的人神色各異，有無動於衷的，有眼帶輕蔑的，還有好幾個對視了一眼，偷偷離隊了。

    許添和薑途進了場，接了試卷後，按著卷子上的座位號入座。填好了準考證號後，許添細細讀了一遍題目，在草紙上擬好草稿，便開始抄寫了。

    等到寫完後，卷子上交了，就隻等著知道結果了。

    第一場成績出來以後，許添和薑途都在錄取名單上。隻許添的名次十分靠前，薑途隻在中段。

    按道理接著考三場是可以自行選擇是否參考的，許添和薑途討論過，薑途深知自己的功力比不過哥哥，決定不再參考。

    而許添在尋思良久後，還是決定參與剩下的幾場。

    因著第一場許添成績挺不錯的，他被提坐堂號，幾乎就坐在主考官的麵前。偶爾還有巡查官站在他身邊，看他作答情況。

    第二第三場許添都通過了，名次也不錯。許薑淘知道這件事後很開心，還對大哥道：“說不定能考個案首回來呢。”

    聽見這話的許添也沒有露出喜色，隻淡淡道：“我夫子說過我作詩的水平還不錯，但在經文方麵仍不算特別突出。最後一場除了詩賦還需考經文，恐怕名次不會那麽靠前。”

    “阿添不要謙虛了，夫子明明說過你經文整體很不錯，隻要多注意些細節，還是很有可能考到案首的嘛。”

    薑途聽見許添的話，拍了拍他的肩膀，勸慰了一句。

    “不管怎麽樣，大哥都超厲害的。”許薑淘殷切地為許添倒了杯水，“起碼比二哥厲害。”

    “小桃桃，你怎麽這麽對我。”薑途被吸引了注意，不再想著與許添討論是否能考得好的問題，而是追著許薑淘要她說“二哥也很厲害”。

    弟妹兩人活潑的樣子讓許添的心情好了不少，原本因第四場經文擔憂的他整個人都放鬆了。

    去到考場的許添從籃子裏拿出了準備好的筆墨，坐在桌子前麵靜待著考試的開始。

    拿到卷子，許添讀過題目，詩賦倒是很快就有了想法，在草稿上寫了一遍，又潤色了一遍，就謄抄到卷子上。

    隻是看見經文的題目時，他內心歎了口氣，果然在經文方麵不是很擅長，粗略一讀之後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想到妹妹說起碼比薑途厲害些，許添苦中作樂地想，好歹他第四場也有一半的把握。

    出了考場，外麵已經快宵禁了。見到爹爹娘親弟弟妹妹都在外等著，許添吐出一口濁氣，往那邊走去。

    許薑淘見哥哥的臉色不大好，就沒有再問考試的事了，隻一昧插科打諢，纏著要爹娘明日帶著全家去逛街。

    薑途察言觀色的能力比不得許薑淘，但單細胞生物的直覺還是讓他附和妹妹的話。

    三天後，許薑淘和家裏人剛從客棧出來，就聽見路上不時有人在討論縣試的事。

    “縣試的錄取名單出來了。你去看了嗎？”

    “嗨，我哪識字啊。唱榜也沒聽著。”

    瞄了一眼大哥的臉色，實在是看不出什麽。許薑淘建議道：“要不我們去看看吧？”

    沒有人有異議，好不容易擠到榜前，許薑淘因著許添不好的臉色，索性從榜尾開始看。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許薑淘越看越心驚，怎麽一直沒看見自家大哥的名字？莫非是沒上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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