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夫妻(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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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訂閱少於40%, 則24小時後正常閱讀。  心懷忐忑,不免也對容嫣表示熱情, 可他的熱情要比周仁讓人舒服多了。
    晌午已過,知道容嫣還未吃午飯,便遣自家婆子準備了些農家吃食。邊說邊聊……
    他先介紹田莊情況, 優勢劣勢均無保留,之後又詳細分析了這地裏適合種什麽,如今佃戶們種的又是什麽, 每家產量多少, 繳租如何……說著說著, 想到了東邊的那條清水河, 若是能引渠灌溉,這地……
    鄭莊頭凝神思量,忽而眉頭一展, 訕笑:“扯遠了, 扯遠了……”
    千金小姐,人家哪會關心這些,倒不若說說租子。莊頭會換, 佃戶可不會。於是又介紹了田莊的出租情況。
    說實話,鄭莊頭這性格容嫣很喜歡,可她畢竟是買地, 她還是更中意錢家的那塊。
    從鄭莊頭那離開, 容嫣又回了錢家田莊。這回她沒去找莊頭, 而是留下馬車,奔著鄉間的農戶去,和他們聊聊許能知道得更多。
    可讓容嫣沒想到的是,她不但一家門也沒叫開,在小路上偶遇的農婦也視她如猛獸,唯恐避之不及。
    容嫣越走越遠,心也越來越涼,涼比掛了雪水的鞋襪。楊嬤嬤勸她別去了,容嫣不甘心,一個不留神踩空滑倒,把腳扭了。
    楊嬤嬤趕緊讓雲寄去喚趙護院把馬車駛來,她攙扶容嫣尋處幹淨的門扉下休息。
    本就走得遠,鄉路小徑難行,馬車一時不到,楊嬤嬤急得站在路口眺望。這會兒陽光一退,下了霧似的,瞧著這天似要來雪啊,得趕緊回去,不然被困在這就遭了……
    正想著,忽聞容嫣一聲驚叫,嚇得她一個激靈踉蹌回身。然看清了眼前的一幕,她更驚,驚得心寒——
    一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打橫抱著小姐。
    容嫣滿眼驚愕,瞪起秀目顰眉看著他,雖麵含慍色可掩不住臉頰泛起的赧紅。男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清冷的眸色越來越柔,柔如秋水,溫若煦光,把容嫣都照亮了。
    她漸漸放鬆,臉頰的紅暈蔓延,把所能見的白嫩皮膚都染上了誘人的緋色,嬌豔欲滴……
    楊嬤嬤第一次見到虞墨戈和自家小姐親密接觸,一時愣住了。
    容嫣也反應過來,慌亂掙紮要下來。虞墨戈抱緊了她,抬頭望向楊嬤嬤,一張絕塵的臉澄淨無波,他含笑點了點頭便轉身走了,任懷裏人如何掙紮呼喚,也沒停留半步。
    一直到了虞家馬車前,他才將她放下。
    “嬤嬤她……”
    “放心。”他提著她的腰笑道,“九羽會和她解釋。”說著,把她送進車裏,自己也跟了上來。
    容嫣想到幾日前二人在車上那幕,下意識地朝角落裏挪了挪,行動上保持距離,麵上卻佯做淡定問:“你怎麽在這?”一直跟在自己後麵的馬車就是他吧。
    “你說呢?”
    虞墨戈挑唇看了她一眼,把她拉過來。並沒如往日般逗她,而是握著她的小腿徑直把她的鞋襪脫下了來。
    “別!”容嫣伸手阻止,扭傷的腳一動,嘶嘶地疼。
    虞墨戈凝眉按了按。“疼嗎?”
    容嫣點頭,又突然搖了搖。“也不是很疼。”
    他又動了動她的腳,留意她的表情,隨即道:“骨頭沒事,但還是得敷一下。”
    他掀簾遣人準備冷水,回身又握住了她另一隻腳。容嫣掙紮道:“這隻沒扭!”虞墨戈驀地笑了,繼續脫下她的鞋襪。鞋上沾了雪,遇熱融化,把鞋都浸濕了,腳涼絲絲的。他用手暖了暖便塞進綿毯裏,又拿了隻沉香暖手放在她腳底。
    容嫣掙不過,羞得不知如何是好,隻得紅著臉任他擺弄。
    水來了。虞墨戈把帕子浸濕,看著她認真道:“可能有些涼,忍著點。”說罷,把帕子輕柔地貼在了她扭傷的部位。
    真的很涼,冬日的冷水冰的刺骨,才一貼到皮膚容嫣就覺得整個人都被凍透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聲音嬌得像隻小貓,虞墨戈不禁笑了,目光漫出暖色。
    他幫容嫣脫下披風,又解開了自己氅衣係帶,接著去解裏麵的直身……容嫣愣了,眼看著他已露出素白的中衣,猛拉住他道了句“別——”
    虞墨戈一怔,笑著取下她手,敞開衣襟從後麵把她整個人裹了進來,一絲縫隙都不留地貼著她。如此,她更像隻鑽入他懷的小貓了。
    還以為他要……
    容嫣羞得都抬不起頭來了。他卻偏頭看著她,鼻間發出一聲佻薄的笑,貼在她耳邊,沙啞著聲音道:“‘別’什麽呀?”
    濡濕的熱氣竄進耳朵裏,輕柔地撩著耳膜,容嫣的心登時一軟,臉一直紅到頸脖跟,淹沒在了他的衣襟下。
    她縮了縮脖子,窘迫道:“沒,沒什麽……”
    虞墨戈輕笑,又攏緊了手臂。後背慢慢被暖意浸透,容嫣的心都被騰暖了,跑了大半天,倦意一層層湧上來,若不是腳上不適,她真怕自己會在這暖意中睡去。
    “為何去敲農戶的門?”虞墨戈驀地問了句。
    容嫣回神,小聲道:“想了解田莊……”
    “不是已經問過莊頭了?”
    “嗯。”容嫣淡淡應了聲。
    “怕他話裏不實?”
    還是那聲“嗯”。容嫣不是很想提這事,畢竟他們隻是合約關係,用不著了解彼此;何況他是英國公家的三少爺,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會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他也不會在意。
    “莊頭越是不實,他們越不會給你開門。”
    “嗯?”容嫣終於換了個語調。
    懷裏,虞墨戈捉住她一隻手,捏了捏道:“你能想到,莊頭自然也能想到,他會讓他們說實話嗎?瞧你模樣非富即貴,不是東家就是管事,他們必然要躲著你。不然被莊頭知道,你一走,他們豈不又要受欺壓。”
    這樣解釋便通了。容嫣恍然。農戶怕她怕能到如此,那就說明莊頭對他的手段極其惡劣,這裏麵說不定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容嫣有點興奮。可轉念一想,越是如此,那她不是越探不來消息了。
    見懷裏人突然來了精神,轉瞬又歎了聲。虞墨戈笑了,又捏捏她手指道:“你若真想問,便找個可靠的人幫你引薦,其他田莊的佃戶也可以。且就道你是他們的新東家,已經買下這地了,他們若真恨透了莊頭,必然會說的。”
    說罷,朝容嫣腳看了眼,該換巾帕了。於是起身給換了塊涼的,換完以後又來抱她,容嫣躲開了。
    “不用了,我暖過來了。”她微笑道。
    虞墨戈看著她,想了想,笑道:“可我還沒暖過來。”
    容嫣一愣。“你冷嗎?”是不是自己寒氣太重,把他涼到了。
    “冷啊。”他嘴角勾了抹不羈道,“我心冷啊。”
    說著,沒待她回神,又把她拉了過來。“不是說好了要陪我,等了你幾日都沒來。”
    容嫣赧顏,低頭道:“不是忙著嗎。”
    眼見她耳尖紅得能滴出血來,虞墨戈輕咬了一下。“所以我來陪你了。”
    容嫣驚。摸著耳朵,局促道:“別這樣。”
    “哪樣了?”他笑問。
    “你不必這樣對我。”她眉心越蹙越深,想到方才種種,鄭重道:“我們隻是各取所需而已。”他對自己太好,她會有負擔的。
    虞墨戈噤聲,眉微不可查地皺了皺,隨即又笑了,落拓灑然。他靠近她,捏起她的下巴親了親,雙眸迷霧般地望著她,輕佻道:“這樣就對了嗎?”說罷,唇再次落下,越吻越深,越吻越長,深長得似車外綿綿飛雪……
    直到二更梆子響起仍無困意。
    然不多時,忽聞一聲悶響,好似重物墜落。她以為是夜深出了幻覺,可緊接著又是“咚咚”兩聲。這回她聽得真切,是從正房和後罩房之間的牆壁傳來的。耳室牆薄不隔音,她貼著北牆聽到似有人語聲和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驚得她趕緊一吹,熄了燈,悄悄跟了出去。
    西耳室和後罩房不通,她繞過容嫣所在的正房,從東麵的門廳望去,果然有幾個黑影閃過。
    楊嬤嬤登時脊背發涼,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家裏遭賊了!
    容宅人少房間空,容嫣便將財物都歸置到後罩房,她和楊嬤嬤各一把鑰匙。
    楊嬤嬤下意識摸了摸腰間——鑰匙還在。那這些人定是外來的盜賊,瞧他們那架勢還不得把後罩房搬空了。這可不行,這是小姐的全部家當,沒了這些還讓不讓人活了!
    她轉身便要喊人,身後一隻手將她拉了過來,連下捂住了她的口。
    月光下看清了眼前人,她驚喚了聲:“小姐?”
    容嫣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出聲,朝後看了一眼,見沒人發現趕忙拉她回了正房,把門鎖上。二人趴在次間的北窗屏息凝神地聽著,不過兩刻鍾的功夫,一切都安靜下來。
    容嫣推開小窗縫探望,月光下後罩房的門半敞,人都不見了——
    她長舒了口氣,讓嬤嬤把燈點上。
    “就這麽讓他們走了?”嬤嬤手抑不住地抖索,急得眼眶都紅了。
    容嫣握住她手鎮定道:“不走又如何,護院都在前院倒座房,等他們趕來盜賊早就跑了。再者被他們發現,會讓你繼續喊嗎?一時慌亂傷了你怎麽辦?”
    年紀大了眼窩就是淺,楊嬤嬤淚花滾落。“我活了這麽大歲數,夠本了,是傷是死不要緊。那可是您所有的家當,沒了它往後的日子可如何過啊。”
    容嫣笑了,拿著帕子給她摸淚。“人是活的錢是死的,在乎那麽多幹嘛。錢可不及人重要。放心,那不過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在前院東廂呢。”
    “您什麽時候移的?我怎不知?”楊嬤嬤詫異道。
    “昨個移的,你去繡房的時候。怕你驚心回來便沒告訴你。”
    楊嬤嬤更驚訝了。“您知道他們會來?”
    “猜測而已,以往萬一。”
    “那為何不都挪到東廂房!還讓他們盜去那麽些。”
    容嫣搖了搖頭。“賊不走空。後罩房若是空的,不會翻其他地方嗎?他們也不知我究竟有多少財產,許搬空了後罩房便不想其他了。”
    楊嬤嬤還是不甘心。“不能就這麽算了!報官吧!許還能追回來的。”
    “報,當然要報。”容嫣神情篤定。隨即又莞爾道:“不過現在還是睡吧,一切都待明早再說。”
    “這……”
    楊嬤嬤都不知該說什麽了。小姐竟如此淡定,一點都不急。她不急,楊嬤嬤可睡不著。
    容嫣知道她心裏惦記,便拉她睡在了正房。楊嬤嬤也不想走,兩個人在總歸安全些,她守著小姐守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容嫣便遣護院去報官。
    被盜總額近千兩,這案子可不小,縣尊派了縣丞孫遇知和張捕頭一同去的。
    二人揣測了一路,定是因容家小姐買地的消息傳出去,才讓人起了賊心。虧得沒聲張地先把地買下來,留了家底,不然這一盜空,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衙門可不敢保證一定能把這案子破了,追回贓款。
    張捕頭才過而立,雖是捕頭也不過是個二兩的職,哪見過這麽多錢。感歎容家小姐還真闊綽,買了地還有這麽多錢。
    孫縣丞哼了哼。“都道她和離的,你可知道她嫁的是誰?通州秦家!建安郡君的嫡孫,分她這點錢,算個什麽。”
    “如此還要和離?”張捕頭驚道,一張麥色粗獷的臉寫滿不可思議。“真是放著金窩奔鳥巢啊!可也是,人家那鳥巢也比咱這雞窩富貴。”
    “但凡是個女人誰願和離,更何況夫君是英傑俊才的秦主事。和離不過是留顏麵罷了,聽聞成婚五年無所出,不和離等著被休?倒也算個聰明人。”孫縣丞哼笑,又戳了戳張捕頭。“前幾日你逮的那周仁?也和她有關!”
    “嗯?有何關係?”
    孫縣丞才四十出頭,但老態盡顯,尤其一笑眼睛都被褶子擠沒了。他低聲道:“我是聽縣尊提的,錢員外告周仁的證據都是她收齊的。由此鑽了個空子,低價買了錢員外的地。誰叫前任縣丞去得早,沒個靠山,那周仁賠的呀,分文不剩。”
    “這女人厲害啊,那我倒要好好瞧瞧……”
    張捕頭見到容嫣時,愣了——
    聽了一路的故事,又是和離,又是精明算計,他腦袋裏呈現的形象要麽凶如夜叉,要麽長頸鳥喙氣勢咄咄。
    可眼前這個,說沉魚落雁也不為過。嬌柔貌美,嫋嫋婷婷,也不過十七八歲。一笑一顰,一言一舉,綽約而不失氣度,從裏到外透著矜貴。
    張捕頭心裏不由得嘖嘖感歎:娶妻如此,就是一輩子不生,當菩薩供著也值!
    眼見著張捕頭視線癡迷不離容嫣,孫縣丞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眼神提醒他:陳侍郎都請不動的人,可不是他能惦記的!
    容嫣沒在意,從容泰然地將事情原委道來。聲音輕柔軟糯,卻自帶清冷的氣場,讓人敬由心生。她話語清晰,時間、地點、作案過程……該交代的沒有星點疏漏,最後還將所盜之物的明細列了出來。為方便府衙辦案,現場更無一人去過,沒有絲毫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