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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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薇藝收拾好東西下樓,看到麵前的車完全換了一輛,側頭問邊上的小伍:“換車了?”
小伍點頭,給陸薇藝開門:“安全。”
陸薇藝坐上車,感受了一下換車後舒適的座椅,敲了敲車窗。
“老板要求,改裝過。”小伍快速繞到駕駛座,看到陸薇藝這樣的動作,和她解釋著。
這個車和原先的車,陸薇藝不知道有什麽具體的差別,但開動起來,她總覺得這車要穩重很多,減去了不少眩暈感。
鑒於暈車緣故,她還是選擇了臨時閉眼睡一會兒,哪怕她才剛起床。
昏昏沉沉中,車從市區開到寧縣。
毛海軒家的地址,賀黎早已告訴了小伍,並讓他帶著陸薇藝前去。
這是一個並不差勁的小區。
地理位置優越,位於寧縣較為市中心的位置。距離不遠就是一個小商圈,步行十五分鍾便能到最近的醫院。唯一缺點是車流不少,白天會有一點喧鬧。
一幢房子是兩戶人家,一戶有兩層,總共是四層樓高。
小伍還在停車,陸薇藝便睜開了雙眼,她聽著耳熟的做白事的事情。那熟悉的嗩呐聲,輕鬆穿透到車裏,傳入她耳中。
她揉了揉太陽穴,朝著車窗外望過去。
那一樓擺著一個臨時的室外棚。
寧縣鄉下的習俗,一家若是走了人,要擺三天的流水席,親朋和友人在這三天內最好要來吃一頓以上的豆腐飯,當做對這逝去的人最後的懷念。
按照早年的規矩,至少要一個女性家屬在家中哭喪,隻要有人來,她便要哭幹了淚水也要嚎兩句。這三天還不能停下的,便是吹奏的白事曲和老阿婆的念經聲。
不同信仰,會有不同的規矩。遇到一家人中有衝突的,那規矩會更加嚴苛。陸薇藝七八歲時候曾經見過一位老人去世,那家人中有一個子女小家信仰不同,連上香都不給上,別說在給老人送行中碰老人的東西了。
現在時代不同,做白事不能擾民。
到了晚上,念經輪班的老阿婆是不停下的,吹奏的會在十二點前停下。而對信仰的規矩,也沒以前那麽多了。
陸薇藝下了車,走向毛海軒的家。
這才上午,負責做豆腐飯的人正在整理今天要做的菜。通宵值夜的人正在和要接他班的親屬小聲說著話。流水席上擺著夜晚留給值班人的茶水和瓜子堅果。
有人見著了她走過來,以為她是毛海軒的遠方親戚,看著眼生,多打量了幾眼。
有一個頭發斑白的阿婆走了出來,她臉色憔悴,雙眼紅腫,一身白不說,還穿著一件素色的圍裙,看來是也要出來幫忙做豆腐飯。她出門看見著陸薇藝,覺得陌生得緊,疑惑著:“你是?”
陸薇藝見著這位阿婆:“我是陸薇藝,代我們老板來給毛海軒上柱香。”
旁邊小伍早有準備,遞上了一個小信封包:“我們小賀總的意思。節哀。”
陸薇藝頓了一下,看著小伍給阿婆送的這一份份子錢。
她沒想到賀黎會有所準備。這是寧縣白事吃流水席的規矩之一,她也準備了,是準備等下私下給的,倒沒想到賀黎會有心,比她先一步。
阿婆收下,放入她圍裙前的口袋。她嘴唇輕顫,眼見著又要哭出來:“是工作上認識的。你們有心了。喏,我兒子就前麵。”
她是毛海軒的媽媽。
房子的門是大開著的。
進門就能看到擺在那兒的照片,還有照片麵前擺放的一套白事東西。
陸薇藝走過去,抽了三根香,動作標準,輕車熟路拜了三拜,插入毛海軒照片前的香爐中。香爐兩麵各擺著一支蠟燭,中間的香已有不少根的殘留,能看出一直沒有滅過。
照片上的毛海軒,看著稍嚴肅,可鮮活的樣子和陸薇藝在殯儀館看到的截然不同。
殯儀館那的毛海軒,是死海一般的沉寂的。
他陷入絕望的深淵,憑借自己的能力沒能爬出來。
陸薇藝讓出了位置,走到一邊,看到了邊上椅子上,坐著的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她同樣披麻戴孝,臉色沒比毛海軒的媽媽好多少,雙目呆滯望著桌上擺著的照片,卻沒有能夠聚焦。
見著陸薇藝過來,她扯起了精神,哭著喊了幾聲。
是用寧縣地方話說哭喊的,大致的內容說的是毛海軒走得那麽早,怎麽忍心拋下他的妻兒,兒子還那麽小,以後沒了爸爸要怎麽過日子。
陸薇藝站在她邊上,靜靜等著她哭了一陣。
小伍上完香和陸薇藝示意了一下,便出去了。
這暫時布置的靈堂隻剩下陸薇藝和這個女人。
“您是哪位?”那女人見陸薇藝留著,仰頭看她,“坐下。”
陸薇藝坐在了她身邊:“見過他一兩麵,我是代別人來的。”
女人“喔”了一聲,又如行屍走肉般,了無生趣。
她悲痛的樣子很真實,如抽去靈魂的傀儡,雙手放在雙膝那兒,頹然駝著點背。她看來是毛海軒的妻子,卻不像是毛海軒和陳立輝口中,給毛海軒帶來最沉重打擊的人。
“聽說他是自殺的,寫了遺書。”陸薇藝輕聲說了這麽一句。
“我老公他太累了。”女人說著,眼淚就往下流。她也懶得擦,擦了反正等會還要哭。無論誰看了,都會於心不忍,想說一聲節哀。
陸薇藝看著毛海軒的靈堂,卻說出了:“毛海軒自殺有一個原因,是發現他的兒子不是親生兒子。不知道這一點遺書裏麵寫了沒有。”
她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話裏的內容讓那女人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她的雙手抓緊,將自己膝蓋那兒的衣服抓成了團。她驚恐又無措望向陸薇藝:“你是誰?”
陸薇藝的聲音還是不響,她沒要這件事大肆喧鬧出去。
“我是陸薇藝,能看見鬼。這件事是毛海軒死後告訴我的。”她說著這話,讓女人由於恐懼而微微張開了嘴。
輕微的抽氣聲短促又詭異地從女人的喉嚨裏發出。
陸薇藝總算看向了她,輕笑了一下:“你有話要我轉達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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