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薇藝答應了單瞎子的要求。

    她在賀黎答應她之後，將兩人吃完的盤子全部丟進了洗碗櫃，隨後回了單瞎子一條短信。

    我答應了。

    到了晚上她回到了自己屋子，照舊給爺爺上香時，三跪九叩。

    單瞎子是她名義上的師兄，他們兩個各自有各自的師傅，教他們的內容也不一樣，所以隻能說是名義上的師兄妹。她入門早，單瞎子入門晚一點。

    入門時候要三跪九叩，還要敬茶，流程在那個大家都較為窮苦的年代裏，極為精簡，該做的卻還是都會做。

    她第一次接陰陽單子也給爺爺行了大禮。

    還給天地行了大禮。

    她的所有能力都來源於天地贈予，在接陰陽單子時該恭敬得對待天地，以謙遜的態度來應對自己接下的單子。隻是她接的年紀太早，成事也太早，這才以至於……

    恍然間，陸薇藝對著麵前的照片輕笑了一下：“又想起了當年的事情。”

    那時候她年少輕狂。

    現在的她，不再是當年過於自傲接下陰陽單子，隨意應下鬼話的那個陸薇藝了。明明活著的人需要她出手的事情更多，隻是這麽久以來，她都熟視無睹。

    關上祠堂門，她回了自己房間。

    ……

    第二天早上起來，陸薇藝便開始煮紅糖薑茶。

    一鍋子的紅糖薑茶，辛辣和黏膩的味道彌漫整個房間。煮完一大鍋後，她將這些全部倒入了一個大熱水保溫壺中。多出來那點，她分成了兩碗，一碗當場喝了，一碗留給賀黎。

    她正整理好所有的東西，準備去敲隔壁的門。這時她聽到門鈴的聲音響起。

    陸薇藝到門口去開門，賀黎已穿好了一套灰色的休閑西裝站在門口，皮鞋還是配套的灰色皮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時間現在有點早。”

    “還好，我煮了紅糖薑茶，你喝一點。”陸薇藝見著賀黎這一身裝扮頓了一下，“你穿得有點正式。”

    已經是休閑衣服的賀黎走進門：“你的意思是建議我穿運動裝出門麽？喝完你的紅糖薑茶，我可以回去再換。”

    陸薇藝將門關上，指了桌上的碗：“在那兒，喝了我們就出發。你這身也沒什麽大問題。”

    賀黎走到桌前，一下就聞到了略微刺鼻的薑味，他皺起眉頭，拿起碗唱了一口。辛辣遍布整個咽喉，連帶一股熱意暖入腸胃。

    他並不是貓舌頭，很快就將一碗紅糖薑茶全部喝了下去，抽了紙擦幹淨嘴才問整裝待發等他的陸薇藝：“為什麽要喝這個？”

    陸薇藝將背包的帶子調整好：“天氣冷，喝了暖身體。你把熱水壺拎上。”

    金屬的熱水壺拎出去倒也沒什麽拿不出手的地方。

    賀黎早就放棄了用正常的思路去揣度陸薇藝的行為。

    兩人一起出門，陸薇藝將門給鎖上後，跟著賀黎一起乘坐電梯下去。

    陸薇藝想到當初兩人出車禍的場景，並不委婉提示：“這回開車你記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賀黎整了下西裝，抓著衣服領子兩邊朝下扯了一下，微抬頭：“當然。”

    “……你這個西裝是不是收腰的？”陸薇藝在電梯裏看著麵前照射出的兩人。一個哪怕休閑了還是極為正裝，一個哪怕稍微正式一點了還是極為休閑的……休閑裝。

    陸薇藝今天穿的是毛衣加上加絨的風衣。

    當然，她穿的不是重點，重點是賀黎。

    賀黎踏著皮鞋，不動聲色轉動著自己的身體，看著電梯裏的照出的他自己，滿意點頭：“是收腰的，最能展現出我的精氣神。”

    陸薇藝：“……”

    悶騷。

    電梯很快到底樓，兩人一起走出電梯。陸薇藝走到一樓那戶的門口按了門鈴。

    門鈴還沒響兩下，門一下打開，單瞎子從裏麵拄著拐杖走出來：“今天麻煩你了，我給你帶了兩卷糖。”

    “我也帶了。”陸薇藝讓開一點位置，讓單瞎子更方便走出門。

    等三個人一起到了車上，賀黎是滿肚子的問題。看著後視鏡裏的幾乎不像是瞎子的單瞎子和邊上正在說自己準備了紅糖薑茶的陸薇藝，他忍不住插話：“我們去哪裏？”

    單瞎子轉頭向賀黎：“不好意思。去市殯儀館。”

    市殯儀館？

    賀黎轉頭看向陸薇藝，見陸薇藝點了下腦袋，便踩下了油門，朝著市殯儀館的方向開去。

    市殯儀館距離陸薇藝所在的薇藝閣並不遠，從朝暉小區過去，還會路過薇藝閣。

    陸薇藝趁著路上，也不顧自己非常容易暈車，和單瞎子交流著整體的情況。

    她認真的側臉，有著平時很罕見的光彩，是由內而外的光彩。這讓人忍不住想要將目光集中在她的臉上。可惜車上另外兩個人，一個人在開車，一個人雙眼根本看不見一點東西。

    單瞎子對章齊很熟悉。

    他說著章齊很早以前的故事。

    “章齊小時候因為家庭原因，沒有怎麽學習，一直在社會上混。嚴重得還會鬧到學校，讀完義務製教育，他就沒再繼續讀書。”單瞎子簡單講了下情況。

    這一點陸薇藝是知道的：“嗯。這回是以前的人找上來了？”

    單瞎子通常都是極為樂觀的，臉上泛著笑意的。哪怕嘴裏時不時說著不著調的內容，他總是笑臉迎人的。可現在他卻是板著臉的：“最近我和他一起出門，遇到了以前他學校附近混的一個家夥，叫元厲。元厲身邊還好幾個人，說話不客氣。章齊為了給我出頭和他們打了起來。”

    陸薇藝聽到這裏應了一聲，以示自己還在聽：“嗯。”

    她都能猜到章齊是為了什麽出手的。單瞎子的雙眼看不見，從她小時候認識單瞎子開始，他就會受到各種言語上的攻擊。那時候是他們兩個合作來惡搞那群嘴巴沒個把門的家夥。

    “朝暉小區很好找，那群人還找過來一次。前天晚上，章齊說出去一趟。接著就沒回來過。警方聯係我，詢問我章齊在哪裏。”

    陸薇藝明白過來：“死者叫元厲。”

    單瞎子輕微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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