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玟闖進牢房的那一刻，宋成就知道八成是要出事了。

    他趕緊派人去通知寧子漠，自己在外頭戰戰兢兢地守著，唯恐出了事情，寧相怪罪下來誰也擔當不起。

    李玟一進去果真就吵得天翻地覆，一點也沒辜負她刁蠻公主的名頭。宋成也不敢進去阻止，在外邊急得火燒眉毛，看到譚素挨巴掌的時候，更是心如死灰。

    明眼人都看得出，寧相待譚素與其他人都不同。誰敢傷她一根毫毛，寧相必千倍百倍地還回去，也就德文公主初生牛犢不怕虎，敢在老虎頭上拔毛，還連累了他！

    派去通信的人還沒有消息，宋成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好不容易等到譚素出來，趕緊跟上去，好話說了一大堆。譚素回都不願意回他一句，宋成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可他沒料到更可怕的還在後邊，巡邏的侍衛發現譚素坐在地上，臉部高高腫起。宋成一問，才知道譚素是被德文公主給打了，就在刑部外頭，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宋成膽子小，得知此事，兩眼一翻，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完了完了，這次肯定是完了。

    別說烏紗帽，可能小命都難保！

    寧子漠派了齊秉來邢部，四人大轎，陣仗還不小。宋成一見齊秉從馬背上翻身下來，黑衣獵獵，腿都軟了。

    他戰戰兢兢地把人迎進去，還不知道該怎麽跟右相大人交待。

    齊秉一進邢部，差點沒把譚素認出來。

    她坐在正門口，側身依著柱子，正好露出右臉。她的臉頰腫得跟饅頭似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紅彤彤一片。

    齊秉頓時就定住了腳步，回頭直直地盯著宋成，目光比劍還冷，“在邢部出的事？”

    宋成嚇得腿腳哆嗦，“這、這、這……我、我、我……下官該死，下官該死……”

    齊秉看他最後一眼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宋成一口氣沒緩過來，“咚”的一聲又暈了過去，邢部頓時亂成了一團。

    譚素倒是鎮定，不哭也不鬧，拍拍屁股起身，跟在齊秉身後，泰然自若。

    轎子停在門口，齊秉翻身上馬，譚素彎腰鑽進轎子裏。馬動轎起，浩浩蕩蕩一群人，當著眾人的麵就接回去了。

    外邊有人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譚素本來也不在意，突然聽到有人說她和寧子漠是“奸夫淫婦”，目光一下子就沉了幾分。她掀開簾子往外看去，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充滿著鄙夷和厭惡，像針一樣，密密麻麻地紮在心頭，血肉淋淋。

    轎子停在王府門口，譚素下轎。齊秉翻身下馬，他指著譚素的臉，麵無表情地說：“自己跟相爺解釋。”

    譚素點頭，“有勞齊護衛帶路。”

    她跟在齊秉身後，穿過院子來到荷塘邊，心頭難免憂心忡忡。要向寧子漠解釋清楚這件事並不難，可難的是……

    “你回來了？”寧子漠頭都沒回就知道是她來了。他放下手裏的魚食，整理一下衣袖，轉身瞧見她的臉的時候，突然怔住，“你……怎麽回事？”

    譚素低垂著頭，拱手作揖，“回相爺，譚素今兒去了一趟地牢，誰知德文公主也在，不小心衝撞了她……”

    寧子漠用力勾起她的下巴，端詳著她的臉，眉目間隱忍著滔天的怒氣，“不是說了我會抽時間陪你去嗎？”

    “是譚素魯莽了……”

    “李玟下的手？”

    譚素解釋道：“是她手下的宮女。”

    寧子漠被氣笑了，狹長的鳳眼中透著森冷的邪氣，“好個德文公主，膽子越發大了，竟敢動到我頭上來？”

    譚素趕緊解釋：“是我不對，衝撞了公主，所以……”

    寧子漠冷哼一聲，憤怒地甩開衣袖，“你不必替她解釋，她刁蠻任性的性子也是時候該治治了，免得她以為我寧子漠是紙老虎一隻。”

    譚素沒再反駁，“相爺說得對。”

    寧子漠瞧著譚素臉上的傷，實在心疼，目光又冷了幾分，透著狠意，“你好好修養幾天，最近的事都不要管，我定會替你討回公道，所有跟此事有關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她像往常一樣感激涕零，連忙行了個大禮，“相爺大恩大德，譚素沒齒難忘……”隻是強壓在心頭的焦慮，又多了幾分。

    要向寧子漠解釋清楚這件事並不難，可難的是要怎樣才能不牽連李玨……

    譚素此次受傷，寧子漠格外重視。

    請了宮裏最好的禦醫過來，光藥方都研究了幾個時辰，藥材也是用最好，唯恐她臉上留下什麽傷疤。

    譚素還開玩笑地說：“反正也生的不好看，何必這麽興師動眾……”

    寧子漠冷冷地瞪她一眼，嚇得她頓時就不敢說話了，“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女人了？看你毀容了，還怎麽嫁出去！”

    譚素抬頭看著他，總覺得他眼睛裏藏著些她不知道的東西，隻是看不真切。

    寧子漠親自監督丫鬟換藥，搬了躺椅，往上邊一躺，熱茶一喝，眼神一瞥，給譚素換藥的小姑娘嚇得直哆嗦。說來也怪，這府中上上下下就沒有不怕他的，其實細細想來，他也不曾對他們做過什麽。

    換了藥，本來麻木的臉開始脹痛，火辣辣一片。譚素瞧著銅鏡裏邊的自己，臉都大了一圈，忍不住想笑，又疼得厲害，笑不出來。

    “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情笑？”寧子漠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輕輕扣著桌沿，眼眸含著冰霜“素素你放心，我定會給你出這口惡氣。”

    譚素欲言又止，管家何緒急忙走了進來，“相爺，小蓮姑娘生病了。”

    寧子漠眉毛蹙在一起，怒斥道：“你們是怎麽照顧人？好好的怎麽會生病！”

    “相爺恕罪。”

    “快把禦醫叫上，跟我過去看看。”寧子漠一甩衣袖，大步跨出去。

    譚素放下銅鏡，一直恭送寧子漠到門外，望著他怒氣難消的背影，不知怎麽回事，竟是覺得背脊發寒。

    要說他有多在乎林小蓮，譚素不信。j3k5bl1gfwhvzeeinsofvcxk59m4qvzjsopcaamffdwzkxd6wxbcyffalk5jumla==

    他現在能衝冠一怒為紅顏，個把月之後就能瞧都不瞧她一眼。他想毀掉一個女人的幻想，簡直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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