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解毒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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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子漠把房門輕輕掩上,生怕吵醒了裏邊的人。他拍了拍穆九方的肩膀,示意他出來,“你跟我過來。”

    門外與屋內溫度兩重天,穆九方裹緊身上的衣服,哼了一聲,“我討厭冬天。”

    相府的雪雖然掃得勤,還是避免不了沾染到身上。穆九方又是個怪脾氣,走了幾步,兩腿一杵,就嚷嚷著:“老朽走不動了,不

    走了。”

    寧子漠頭也沒回,“齊秉。”

    齊秉上前兩步,一隻手就把穆九方抬起來抗在肩膀上,繼續跟在寧子漠後邊。

    “你這娃娃簡直是喪盡天良呀,老朽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啊?”

    一路上隻有穆九方的哀嚎,還有偶爾踩在雪上發出的“哢擦”聲,寧子漠異常地沉默,不發一言。

    進了偏堂,齊秉才把穆九方放下來。他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掀了桌上的茶,是冷的,又哼了一聲,把茶蓋子往上一

    扔,抱著手臂把臉別開。

    “齊秉,叫人沏壺熱茶過來。”

    “是,相爺。”

    穆九方這才滿意地把手拿出來,擱在膝蓋上,“齊秉這孩子不錯啊。”

    寧子漠淡淡地抬眼,“別賣關子了,說說吧。”

    “那女娃娃?暫時死不了。”

    “穆九方。”寧子漠提高了自己的聲音,明顯動了怒,那雙眼睛狠得簡直要殺人。

    穆九方胡子一抖,趕緊道:“行了行了,我說還不行嗎?”

    他換了兩個姿勢,才找到了最舒服的坐姿,開始徐徐道來:“這五蛇毒環環相扣,相互牽製,又相互滋生,牽一發而動全身,極

    難根除。而且五毒用量不一,也極難掌握其配比份量,一旦蟄伏夠三天,就會爆發出來,當即喪命。”

    寧子漠用力拍了桌子,相府都要抖三抖,“我不是來聽你說它多難解。”

    “哎呀呀,老朽還沒說完呢,你不要插嘴。”穆九方捋了捋胡子,“這毒是我親自配的,份量和成分我當然最清楚,這世上除了我

    ,絕不會有人能解此毒,隻不過……”

    他轉頭,正對上寧子漠的視線,捋著胡子笑了起來,“能解是一回事,那女娃的身體能不能受住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什麽意思?”

    “五蛇毒是天下至陰之毒,對男子傷害最大,對女子卻是最難根除。”穆九方眯起了眼睛,有幾分看好戲的意思,“要解五蛇毒,

    需將同等份量的解藥不停服用,每服一次,皆會損傷內體,等體內的蛇毒盡數根除,也不知那女娃還有沒有命活。”

    寧子漠的手指不知不覺就捏在了一起,玉扳指都嵌進了肉裏。他直直盯著前方,冷然道:“她平日裏活蹦亂跳的,怎會撐不過去

    。”

    “那女娃的身體十分虛弱,你別看她表麵沒什麽,其實她一直有體虛之症。這五蛇毒一入體內,就引發了她的體虛,不然也不會

    臥病在床。別說我沒提醒你,這毒在她體內恐怕等不到蟄伏三天就會發作,服解藥過多,怕她扛不住,服太少,又怕她解不幹

    淨發作出來,老朽也不能保證一定能救活她。”

    手掌重重拍在扶手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猛地站起來,憤然拂袖而去,“救不活她,你也別活了!”

    穆九方嚇得杵著拐杖站起來,顫巍巍地跟過去,“你不能不講道理啊,相爺,我又沒說我解不了,是她自己身體不行啊……”

    齊秉正好帶著丫鬟端熱茶過來,他聽見了他們說的最後幾句話,眉毛皺在了一起。穆九方走到大門就累得喘氣,伸手去端那茶

    杯想緩緩氣,忽然被齊秉拍開了手。

    “庸醫。”齊秉一抬手,就將茶壺全盤打落,冷著臉轉身離開。

    “你!”穆九方氣得跳腳,拐杖杵得“砰砰砰”,“我一代毒醫,還能砸了自己招牌不成?你給我等著,看我怎麽把她從鬼門關拉回

    來!”

    端茶來的丫鬟把地上的碎片撿起來,瞧了穆九方一眼,歎了一口氣,頗有些同情,“神醫大人,若真治不好的譚大人的話,估計

    您也……”她搖搖頭,話說到一半就端著盤子走了。

    穆九方頭一次把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老朽我活了七十多年,還沒被人這麽質疑過,你們給我等著,等著……”

    寒風呼嘯,太過冷冽。

    寧子漠覺得自己養尊處優慣了,再經曆這樣的寒冷,就顯得難以忍受。

    齊秉三兩步跟上去,幾番欲言又止,“相爺……”

    寧子漠沒有停下,反而越走越快,心裏邊憋著一股悶氣迫切想要宣泄,“原本隻是想撇清關係,特意找了沒有關係的人,沒想到

    那人蠢鈍不堪,竟犯下如此大錯!”

    “相爺,就一點也不懷疑譚素嗎?”

    寧子漠頓了一頓,又繼續往前,神色在寒風中又冷冽了幾分,“怎麽。”

    “平日裏這麽精明的人,竟然會誤飲下毒酒,恰巧救了李玨一命,這太可疑了……”

    白花花的雪色刺得眼睛發疼,寧子漠眯起了狹長的鳳眼,“可萬一,她真的是擔心李玨釋放之後報複她,所以才心神不寧誤飲下

    毒酒呢?”

    “相爺。”齊秉難以理解,提高了聲音,“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經過這件事,別說是重用她,就是留她性命都得考慮幾番,相爺

    切莫心軟……”

    雪地有些厚,寧子漠踩進去髒了鞋子。他垂頭望著靴子上沾染的雪花,又想起了譚素瘦弱的肩膀,問他這麽脆弱的雪花是怎麽

    鋪滿大地的……

    他有些晃神,“府裏的下人怎麽不掃雪?”

    “相爺!”齊秉再次加重聲音,在這件事上他很堅持,“請相爺冷靜想想!”

    “想什麽呢?”寧子漠笑,“她能不能活下來,都還是一個未知數,有什麽可想……”

    齊秉聽到這話,也噤了聲。倘若譚素沒有逃過此劫,那自然再好不過,倘若她逃過一劫,再懷疑她也不遲。

    他不該太急了,反而適得其反。

    寧子漠抖了抖靴上的雪,有雪花飄進他眼睛裏,濕漉漉地化開。他仰頭望著屋簷的積雪,深深歎了一口氣,“齊秉,我有多久沒

    有殺過人了?”

    齊秉也記不清楚,他隻知道,自從譚素來到府上,一切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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