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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齟齬
    看著愁眉苦臉的蘇玖月，童良才心疼的低聲道：“媳婦兒，你放心，你這麽善良。這樣為了這些百姓們著想。老天爺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蘇玖月衝著童良才燦爛一笑。
    整個人就像是撥開了籠罩在身上的烏雲一樣的通透了起來：“嗯，謝謝才哥。看這樣子，這魚是撈不成了。那就回去多做幾個瓔珞，明兒送去霓裳坊吧。”
    聽見霓裳坊的名字，童良才臉上有靈光乍現的笑容。
    隻是消失的速度太快了，蘇玖月還來不及去捕捉，就已經消失不見。
    兩個人回家的時候，就看見李氏帶著蘇成棟，在院子裏擺上了香案，兩個人跪在那裏，不知道在禱告什麽。
    看見兩個人回來，李氏慌亂的擦掉了臉上的淚水，勉強笑道：“良才，月兒，你們回來了啊？娘這就做飯去。這就去。”
    李氏一麵在圍裙上擦著手，一麵飛快的轉身，不想讓蘇玖月看見她臉上的淚痕。
    蘇玖月歎了口氣，半蹲在蘇成棟麵前，將李氏剛才留下來的那些紙錢拿了過來，一麵化錢，一麵淡淡的道：“說吧，娘這是怎麽了？”
    蘇成棟低著頭，一聲不吭，臉上一副十分不情願的樣子。
    蘇玖月的臉色難看了起來，手中的紙錢全部都塞在了蘇成棟身上，臉色難看的寒聲道：“這是不肯告訴我的意思了？”
    蘇成棟極少看見蘇玖月動怒，心頭一下子就慌了，一把抓著蘇玖月的手腕兒，著急道：“大姐別生氣。我說，我這就說。其實……其實就是……娘覺得如今家裏所有的擔子都在大姐的身上。原本還能有二姐能幫忙。可二姐現在，非但幫不上忙，還要給大姐添麻煩。娘覺得對不住大姐。就希望我能爭氣點，考取功名，也好給大姐減輕負擔。”
    蘇玖月看了看香案上擺著的牌位，從蘇成棟手裏將那些紙錢拿了回來，半蹲著低聲道：“所以，娘這是在逼你對著爹的牌位發誓嗎？”
    蘇成棟略沉默了一陣，低聲道：“其實也不算是逼我。我是家裏的男丁，原本就應該承擔起應該屬於自己的擔子。如今有了大姐幫成棟承擔。那成棟就應該騰出手來，去做更加有意義的事情。比如說，考取功名，讓大姐的以後，不必那麽辛苦。”
    蘇成棟一麵說，還一麵看了看童良才，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蘇玖月十分的討厭。
    蘇玖月毫不客氣的揚起手，半是威脅半認真的冷哼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不要這樣扭扭捏捏的。讓人看著就不舒服。”
    蘇成棟略微頓了頓，才低聲道：“娘還說了……說讓大姐好好勸勸姐夫。說姐夫這身強體健的，可以走武舉這一條路。若是有那個機會考個秀才，那也能在衙門裏謀取職位了。”
    原本站在邊上看著姐弟兩個的童良才，在聽見蘇成棟這樣說話之後，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了。
    蘇玖月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致，眼神凝重的看著蘇成棟，帶了幾分不可置信的沉聲道：“娘真的是這樣說的？”
    蘇成棟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回頭看了一眼童良才離開的方向，試探著蘇玖月的表情，低聲道：“是，娘就是這樣說的。大姐……姐夫不會生氣了吧？”
    蘇玖月有點擔憂的看著童良才的背影，歎了口氣：“娘這是嫌棄才哥了？覺得才哥沒什麽本事嗎？”
    事已至此，蘇成棟就沒有打算瞞著蘇玖月，竹筒倒豆子一樣的價涼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娘不是覺得才哥沒本事。而是覺得，大姐這麽能幹，不應該就這樣配給一個獵戶。如果姐夫能有點上進心，那肯定能更進一步……”
    蘇玖月知道李氏在廚房裏偷聽。
    心頭十分無奈的低聲道：“成棟啊，人各有誌這句話，聽說過嗎？”
    蘇成棟十分懵懂的點頭道：“大姐的意思是說，姐夫誌不在此？”
    蘇玖月聳了聳肩，並不說話。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童良才會成為如今這樣，可蘇玖月知道，童良才曾經，還是有十分輝煌的過去。
    隻是如今……
    蘇玖月歎了口氣，拍了拍蘇成棟的肩膀：“娘希望你能好好讀書，將來求取功名，那你就認真讀書。至於功名。盡力而為。一切都還有我，還有你姐夫呢。”
    也不知道李氏具體的和蘇成棟說了什麽。
    這個孩子現在就已經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一門心思的想著要考取功名。
    不管蘇玖月怎麽說，他都聽不進去。
    童良才不知道做什麽去了。
    自從知道了童良才的本事之後，每次他出門，蘇玖月都不擔心了。
    坐在廊下，認真做瓔珞。
    雖說如今手裏有錢了，能做點小生意了，可蘇玖月還是閑不下來，總想著要做點什麽。
    原本想要繡花的。
    可剛才蘇成棟說的那些話，多少都讓蘇玖月心頭有了幾分不悅。
    這個時候的心頭也是亂糟糟的，根本就沒辦法安靜下來。
    索性做簡單的瓔珞，也好過白白的浪費了時間。
    等到吃晚飯的時候，童良才都還沒回來。
    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色，蘇玖月就有些慌了。
    隨手拿了一根棍子，就打算出去找人。
    李氏出來就看見這一幕，著急道：“月兒，這麽晚了，你還要去哪裏？”
    蘇玖月頭也不回的著急道：“天都黑了，才哥還沒回來。我不放心，我要出去找一圈。”
    李氏手中端著的菜碗重重的放在了桌麵上，臉色沉了下來，寒聲道：“他是一個大男人，黑燈瞎火的在外頭，總比你一個女人安全得多。”
    之前童良才就是聽見了李氏的那些言語才負氣出門的。
    至今未歸，已經是讓蘇玖月十分煩躁了。
    加上李氏這個時候說話的口氣，就讓蘇玖月瞬間爆發了出來。
    然而剛轉身，就被蘇成棟給拉住了。
    “大姐別生氣。成棟也覺得，娘說得對。姐夫原本就是獵戶，就算是夜裏在山上，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大姐你就不一樣了。你這會子出去，除了讓大家更加擔心之外，也沒有什麽意義。再說了，姐夫做事情素來有分寸。看這天色，也是時候該回來了。若是大姐這個時候出去了，又在路上和姐夫錯過了。回頭姐夫回來，沒看見大姐，應該要著急了。”
    蘇成棟一麵說，一麵拉著蘇玖月到了僻靜的地方。
    神色無比複雜的低聲道：“大姐，你別怪娘。娘也是恨鐵不成鋼。希望大姐能有一個不錯的歸宿。不然，也不至於這樣心急火燎的了。大姐不要生氣了。”
    蘇玖月歎了口氣：“我不是在生氣。我隻是擔心。娘是為了我好，我知道。你去看看娘吧，我一個人在這裏待一會兒。”
    這裏已經是靠近大門邊了，蘇成棟不放心的看了看門外。
    蘇玖月屈指敲在蘇成棟的頭上，沒好氣的道：“看什麽呢，臭小子。我答應你，隻在門口等著，不會出門。”
    蘇成棟不放心的看了蘇玖月一眼。
    直到蘇玖月擺出大姐的架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這才嘿嘿的笑著，飛快的轉身進去了。
    李氏站在屋簷下，看著蘇玖月出門。
    直接扯開嗓子大聲道：“成棟，開飯了。今天飯少，吃光了就沒了。”
    明知道李氏是故意說給蘇玖月聽的，蘇成棟還是不得不順著李氏的話大聲道：“哎，來了啊，娘。”
    堂屋的門直接就被關上了，約莫是裏麵的母子倆正在吃飯。
    就在天即將黑透的時候，童良才才攜裹著一身的夜風回來了。
    遠遠的看著身形，蘇玖月就知道那是童良才。
    飛快的迎接了上去，半嗔半怨的低聲道：“怎麽這會子才回來。這都黑透了。”
    童良才揚了揚手中的魚簍，含笑道：“這不黑，怎麽撈魚？”
    蘇玖月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魚簍裏裝著的幾條活蹦亂跳的魚兒。
    疑惑道：“那麽大的水，還有魚嗎？”
    “這不是去碰運氣了？還好，有魚。這會兒還不晚，媳婦兒想吃魚湯還是想吃烤魚？”
    童良才一麵說，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
    尷尬的摸了摸頭，嘿嘿笑道：“還是有點晚了啊。”
    想到家裏的母子倆已經吃了飯了，蘇玖月的心情就有些不太好。
    強打起精神的笑道：“不晚，不晚。魚湯都吃膩了。才哥做烤魚給我吃，好不好？”
    童良才笑道：“好，下午采的薄荷，用來烤魚正好。這魚大，我們四個人，兩條就足夠了。剩下的明兒帶著去鎮上賣。然後給媳婦兒買胭脂去。”
    蘇玖月沒好氣的笑道：“買什麽胭脂。你家媳婦天生麗質，不用塗脂抹粉，一樣能唇紅齒白。”
    童良才爽朗笑道：“是，媳婦說得對。”
    兩個人還沒踏進院子，蘇成棟就聽見聲音衝了出來：“是姐夫回來了嗎？正好，可以吃飯了。”
    蘇玖月疑惑的看了看堂屋，發現李氏坐在那邊，雖說看上去氣鼓鼓的，可臉上卻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很明顯，這是嘴硬心軟。
    嘴裏說著不擔心童良才，可心裏到底還是擔心的。
    蘇玖月笑罵道：“急什麽。你這饞貓，今天可是有口福了。你姐夫才去撈了幾條魚。等下要親自烤了來吃。快去請了娘來，娘剖魚的手藝，可是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