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小南！”

    下午的自習課上，高一三班的班長孫悅，用力敲著桌子，喊著歐陽小南的名字，一直到把歐陽南吵醒……

    “啊，放學了？”

    歐陽南睜開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抓起書包，就要往教室外走去。

    “放什麽學，歐陽小南，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成績好，就不用學習了，連老師的話也不放在眼裏了，今天一上午你都不見人，你……”

    孫悅大聲說著，他心裏早就看歐陽小南不順眼，而且他家裏算是很有實力，所以，他一直就看不上歐陽小南。

    一個過氣歌手的兒子，牛什麽牛？

    最主要的，歐陽小南每次考試成績都在他的上麵，這早就讓他氣憤不已了。

    “哎，別胡說啊，上午我去打掃廁所了，這可是老師對我的懲罰，我當然要完成是不是？”

    歐陽南並沒把他當回事，笑眯眯地攤了攤手。

    “好，上午打掃廁所，那下午呢？下午兩節自習課，你睡了兩節課，你還有理了？”

    孫悅不依不饒，滿臉都寫著憤慨，就好像歐陽南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

    如果這是歐陽小南，可能還很的會不好意思，畢竟他在學校一直就是個好學生。

    不過，歐陽南可不是個乖寶寶。

    學生時代的歐陽南，本來就是一個屢次被找家長，甚至幾次被勸退的問題學生。

    他看著孫悅，忽然大呼小叫起來。

    “哎呀，是嗎？我睡了兩節課啊？可是班長大人，你明知我睡了兩節課，你怎麽到現在才叫我，你這個班長不負責啊，剛才你幹嘛去了，等快下課才喊我？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眼睜睜看著同學在自習課睡覺，你還是不是班長？你這麽不負責，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他氣勢洶洶的指著孫悅，居然倒打一耙。

    孫悅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這個“歐陽小南”居然把歪理說的這麽理直氣壯，上課睡覺，還這麽凶？

    “歐陽小南，我要去告訴老師！”

    “快去快去，千萬別慢了，不然一會老師下班了。”

    “你……”

    孫悅氣的鼻子都快歪了，羅彤彤站起身說道：“孫悅，自習課而已，你至於這麽凶麽？動不動就要告訴老師，就會告訴老師，你是女人呀？”

    羅彤彤自然是完全站在歐陽小南這邊，她這一說，孫悅的氣焰頓時矮了下去。

    這個羅彤彤是班花，孫悅在她麵前從來都是陪著笑臉的。

    他之所以看歐陽小南不順眼，其實也是因為羅彤彤的眼裏隻有歐陽小南，他心裏早就憋著火。

    葉北也走了過來，拍了拍孫悅的肩膀，說：“班長大姐，差不多行了，別真拿自己當回事，你爸是大官啊？”

    孫悅回頭看著葉北，翻了個白眼，卻是不說話了。

    他家裏有錢不假，但是葉北的家裏，更有錢。

    在高一三班，也隻有葉北的家裏，屬於那種隨隨便便就可以買一架直升飛機來玩的。

    整個班級裏，也隻有葉北敢給自己起外號。

    雖然柳老師一直都說，同學之間不許攀比虛榮，大家都要團結有愛，平等相處，但實際上，還是會有人在意這些的。

    這也就是歐陽小南在開學之前，一直很盼望老爸給自己買直升飛機的原因。

    “我不跟你們說了，歐陽小南，柳老師說了，你這是自暴自棄。”

    孫悅一邊說著，一邊往門口跑去。

    葉北知道他要去告訴老師，不由把手攏在嘴邊，大聲起哄。

    “哎喲喲，班長大姐又要去報告老師了，看你那娘裏娘氣的樣子，快點跑啊！”

    教室裏幾十人哄堂大笑。

    孫悅這人成績不錯，又聽老師的話，是出名的乖寶寶，但就是性格有點娘，這也成了葉北經常調侃他的地方。

    孫悅氣的臉都青了，不說話，往外跑，但剛打開門，卻直接就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柳如煙老師。

    “葉北，自習課就可以隨便走動了嗎？坐回去。”

    柳如煙聲音不大，卻透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葉北吐了吐舌頭，低聲對歐陽南說了兩個字：“保重……”然後就灰溜溜的回到了座位上。

    羅彤彤想說什麽，卻也隻能同情的看了歐陽南一眼，然後也坐下了。

    歐陽南暗道不好，也想坐下，卻被柳如煙叫住了。

    “歐陽小南，跟我出來。”

    “啊？哦，好……”

    歐陽南不敢反抗，心說這回完蛋了……

    教室裏鴉雀無聲，柳如煙的目光一掃，所有人都低下了頭，沒一個敢吭聲的。

    歐陽南的心裏怦怦直跳，跟著柳如煙來到了辦公室。

    說來也是奇怪了，當年上學的時候，別說去班主任辦公室，就是校長辦公室，他也不會皺一皺眉。

    可是現在，他看著柳如煙，卻是從心裏往外的怕。

    不對，那不是怕，應該是……

    “歐陽小南，昨天在你家裏，你是怎麽跟我承諾的？”

    柳如煙忽然開口，打斷了歐陽南的胡思亂想，她從抽屜裏取出一疊檢查書，扔在了桌子上。

    “昨天的二十份檢查書，寫的還不夠是嗎？”

    “別別別，老師我錯了，其實、其實我也沒幹什麽啊，你看，上午我打掃廁所去了，結果幹了一上午的活，可把我累壞了，所以下午才會睡了一覺，我保證，明天不睡了，真的不睡了。”

    歐陽南陪著笑臉，伸手把那疊檢查書整理了起來，規規矩矩的擺在柳如煙的麵前。

    以他二十多年前就總結出來的經驗，麵對老師發脾氣的時候，一定不能頂嘴，要陪著笑臉，老師說什麽都是對的，然後再順手幫老師幹點活，說幾句好話，基本就忽悠過去了。

    不過，柳如煙不吃這一套。

    “歐陽小南，你什麽時候學的這麽貧嘴？我怎麽看你的樣子，跟你那個不靠譜的爸越來越像？”

    “啊？老師，這你都看出來了？”

    歐陽南目瞪口呆，隨後發覺自己失言，趕緊捂住了嘴巴。

    柳如煙無奈的歎了口氣，又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歐陽南。

    “這是今天所有的作業，如果明天還是交不上來，其他老師要找你談話，你自己解決。”

    歐陽南接過紙條，隻見上麵密密麻麻的寫了很多課程的作業，數學、語文、英語、物理、化學……

    “小南，明年就要考高中了，未來你的路還有很長，老師真的不希望你在這個時候掉隊，不管你的家裏發生了什麽情況，你一定要記住，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讀書，我想，你的爸爸也不希望你自暴自棄，答應老師，不要讓老師，更不要讓你的爸爸失望，好嗎？”

    柳如煙的聲音變得溫柔了起來，她望著歐陽南，目光裏充滿了希冀，還有愛護。

    歐陽南低下了頭，看著手裏的紙條。

    不得不說，柳老師對歐陽小南，真的很好。

    “老師，你放心，我保證，明天一定按時把作業交上來。”

    歐陽南轉身就要走，但就在這時，頭發花白的魏老師一頭闖了進來。

    “哎哎哎，站住，歐陽小南，你和柳老師的事完了，咱們的事還沒完！”

    “魏老師……我昨天都寫了二十遍檢查書，而且還按您老說的，打掃廁所一周，還沒完呀？”

    歐陽南一看見這老頭就打怵，賊眉鼠眼的往四周看，想要尋機逃跑。

    不料這老頭堵住門口，雙手叉腰說：“你那個檢查是給你們柳老師寫的，打掃廁所一周是不假，但你小子趁機就不上我的課了，誰給你的膽子？”

    歐陽南一攤手：“那沒辦法啊，我總不能放學之後再打掃？”

    老頭一瞪眼：“那你就每天提前一小時來學校，上課之前，必須打掃幹淨！”

    歐陽南不幹了，讓他八點到校都夠難為他的了，還提前一小時？

    “憑什麽啊，不行，我起不來那麽早。”

    他直接開口拒絕。

    “你憑什麽起不來？你天天上課睡覺，你還起不來，我今年六十了，我天天五點就起來，你今年十六，你憑什麽起不來？”

    老頭脾氣也倔，跟一個小孩子在這掰扯起來了。

    柳如煙想要開口勸解，沒想到歐陽南脾氣更大。

    “你六十了，五點起床是正常的，老年人覺輕，我是小孩，發育期呢，我要長身體，睡眠不夠影響我發育，你負責呀？”

    歐陽南這個臭無賴的勁上來了，直接胡攪蠻纏。

    老頭教了一輩子學生，什麽樣的都見過，但是這麽不講理的，而且理直氣壯的，還真是頭一次見。

    “歐陽小南，你、你要造反啊！”

    老頭氣的直哆嗦，歐陽南一看要壞，心說別再把老頭氣犯病，那可就攤大事了。

    他也乖巧，嘴巴一閉，眼睛直接往柳如煙那瞥，心說老師，你快來解圍，不然一會出人命了。

    “魏老，您別生氣，這孩子最近家裏出了些狀況，心裏有些急躁，我會慢慢開導他，您別氣壞了身體。”

    柳如煙及時的跟上了這幾句話，語氣很尊敬，但話裏話外，還是偏向歐陽小南，意思說這孩子是我的學生，我會管教的，你就別多嘴了。

    老頭子不吃這一套，吹胡子瞪眼睛地說：“臭小子，敢跟我頂嘴，好，你起不來是？如果你不想打掃廁所也行，我這裏有一道題，如果你明天給我解答出來了，我就免了你打掃廁所，而且以後我的課，你想睡覺就睡覺，想跑路就跑路。”

    說著，老頭從桌子上抄起筆來，鋪開一張紙，刷刷刷飛快的就在上麵留下了一道題。

    歐陽南不明所以，柳如煙定睛一卡，不由吃了一驚。

    “魏老，這是咱們學校號稱十年來沒人能破解的一道難題，這個……要不換一道題？”

    “不換，就是這個，你小子不是很牛麽，年級第一？我就拿這道題考考你，如果你能解開，萬事好說，如果解不開，你就每天七點之前到學校，乖乖的給我掃廁所去。”

    這老頭也是個小孩脾氣，較起真來，居然跟歐陽南打起賭了。

    歐陽南最不怕這個，也很是痛快地說：“好，那就這麽說好了，明天這道題一定給你解開，不然的話，我就乖乖去掃廁所，但我要是解開了，之前的事情咱們一筆勾銷，如何？”

    “沒問題，不但一筆勾銷，我在學校廣播裏表揚你。”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人動了真格的，同時伸出手來，啪啪啪三聲，擊掌為約。

    柳如煙急的一跺腳，心說這一老一小也都夠可以的了，居然用這件事打賭，這不是添亂麽？

    但兩個人已經擊掌為約，柳如煙現在說什麽也都沒用了。

    歐陽南滿不在乎的說：“老師，你不用著急，跟你說，這次我贏定了。”

    柳如煙心想你這孩子是真不知天高地厚，魏老這道題多少教授專家都解不開，你一個小屁孩，你這不是作死麽？

    但歐陽南心裏想的卻是：反正你出什麽題我都不會，還不如牛逼吹的響亮一些，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黃河心不死……

    呃，成語用錯了，但不管怎麽樣，也不管你出什麽難題，我晚上回家問我兒子去，如果他也不會，大不了我就早起掃廁所，但如果要是贏了，那可就是我揚眉吐氣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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