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倩怡的講述，我這才發現，原來，我根本不了解那個男人……

    “郝易，你見過他臥室裏的一副畫吧！那個滿臉是痣的女人！”許倩怡笑了笑，輕聲說道。

    記憶的碎片拚拚湊湊，最終形成完整的畫麵，沒錯，當初我的確偷偷進過陸啟琛的臥室，還看到那副令人匪夷所思的肖像畫……

    “其實那個畫上的女人，就是你！”說著，許倩怡苦笑著搖了搖頭，有些自嘲似地反問，“怎麽樣，沒想到吧！”

    我當然猜不到，我覺得現在不管她說什麽，我都不會感覺到吃驚，所以依然隻能沉默。

    “你知道啟琛找過的女朋友，臉上都有顆痣吧！”許倩怡輕聲問道。

    我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這個問題紀曉也跟我探討過，我一度以為這隻是他的怪癖而已……

    “那是因為嚴重的失眠症，導致他記憶障礙，所以隻能尋找與你相似的女人待在身邊，強化他自己的記憶！不過，每隔一年左右他就會換人，那也是為了麻痹陸珍和林少陽，以自己花心為借口拖延跟我的婚期……曾經有一段時間，啟琛整晚整晚睡不著覺，全靠藥物來控製，那個時候他的記憶相當地混亂，他怕自己會忘了你，忘記自己犯下的罪惡，就把你的相貌用鋼筆畫出來，他說他記得你臉上有顆痣，卻忘了在哪兒，於是在一副畫上反反複複地確認……我還真怕他瘋了呢！”許倩怡目光一沉，語氣很溫柔地說道。

    心緒越發複雜，我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萬萬沒想到”來表述了。

    之前看到他種種怪異的舉動，居然都跟我有關係，他身上，到底還隱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可自從知道你和你哥哥的下落之後，啟琛又陷入了另一種極端的情緒……他不知道該如何補償你們……”說著，許倩怡重重地歎了口氣，“那段時間他很苦惱，幾乎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要知道那會兒我可在美國，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基本都是白天，在國內，也都是深夜了！”

    我默默地聽著，思緒卻有些飄忽，我完全想像不到，在他冰封似的外表下，居然還產生過那麽多複雜的情緒。

    “嗯，這麽說吧，郝易，其實以前我很討厭他的！成天隻知道花天酒地，身邊的女人一天換一個……那會兒，我壓根兒沒想過，家裏會把我和跟他湊成一對兒！”

    許倩怡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憶裏，也許那段記憶對她來說格外珍貴和美好，所以陳述這段話的時候，我能很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神在發光。

    “他被綁架的事兒，當時我並沒有聽說，隻是在參加陸叔叔葬禮的時候，我才發現他沒在……陸叔叔突然離世，給上遠公司造成很大的衝擊，也算是我爸力挽狂瀾吧，才平穩度過了那個時期！那個時候，我認了董事長做幹媽，當時她就像我爸承諾，一定會讓我嫁進陸家……嗯，那會兒吧，啟琛去當兵了，反正我也沒當回事！就是每天被林少陽纏得很煩！”說著，許倩怡笑了笑，又拿起茶杯，輕輕抿上一口。

    “後來，啟琛他回來了，我才發現，他完全變了一個人……怎麽說呢，嗯，反正就是挺迷人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喜歡上了他！幹媽讓我做選擇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啟琛，可之後，他單獨找我談了很久，說自己沒資格得到幸福……再然後，我就知道了他很多的事情……”

    就在這時，許倩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略顯尷尬地朝我笑笑，然後接起電話。

    “喂……幹媽……好，我知道了！等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好，我就來陪您！”說完，她便掛斷了電話。

    “是白董？”我下意識地脫口問道。

    “叫伯母吧，幹媽她已經不是什麽董事長了！”許倩怡微微一笑，一字一頓道，“你才是！”

    聽到這話，心微微一動，遲疑了會兒，這才輕聲問道：“陸啟琛做的這些事，白……伯母她都知道嗎？”

    “嗯，你聽我慢慢說，別著急……”

    隨著許倩怡的語音再次放沉，就像是在講一段故事一般，又將我帶回記憶的風洞。

    起初，陸啟琛不知道該如何補償我和郝容，對於給我造成的多重傷害，他更是無所適從。

    許倩怡說，那段時間的陸啟琛過著“雙麵人”的生活，白天依然是酷勁十足的陸總裁，而到了晚上，則喜歡一個人待在家，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偷拍我的視頻。

    我想起來了，她說的那段時間，我還沒進語火會所，那會兒我肚子裏還懷著孩子，不敢亂來，每天都老老實實地擺地攤，順帶做做手機貼膜什麽的，隻能說是勉強度日，因為怕被療養院催繳費用，我連郝容都沒敢去見……

    “你肚子裏的孩子，的確是啟琛安排撞掉的！”

    許倩怡的一句話，瞬間拉回我的思緒，我瞪大眼睛看著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對我的反應似乎並不驚訝，隻是笑了笑，不緊不慢道：“當初林少陽給你的那些資料都是真的，不過這也是啟琛有意的安排……”

    聽著許倩怡漸緩的描述，心慢慢沉底。

    她說，陸啟琛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沒跟她商量，等她知道的時候，我已經在語火會所上班了。

    在她一再追問下，陸啟琛才勉強告訴她，自己已經有了決定，如果許倩怡當他是朋友，盡力配合他就好。

    許倩怡無言以對，她知道陸啟琛對自己的坦誠，隻是為了讓自己打消對他的念頭，就算她自認是最了解陸啟琛的人，可是卻仍然走不進他的內心，猜不透他的想法。

    但，對於許倩怡來說，愛，就是無條件地服從，所以，她妥協了。

    陸啟琛安排這起車禍，其實也考慮了很多因素，比如撞擊的力度，比如地點的選擇……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終於明白，為什麽當初撞我的會是一輛電動車，而且就在醫院附近，陸啟琛安排的這些，目的隻是為了撞掉我肚子裏的孩子，盡量把對我的傷害降低到最小程度。

    想到這些，我的心像被鋼針猛紮了一下，疼痛雖劇，卻轉瞬而逝。

    深吸一口氣，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努力按捺住狂躁的心情，繼續聽下去。

    “那天他第一次到會所去找你，其實隻是為了確認你能不能記起他，可是沒想到發生了那樣的意外……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計劃不如變化快，所有事情就這麽提前了！”說著，許倩怡苦笑著搖了搖頭。

    接下來她的講述，就有了我和陸啟琛共同記憶的部分。

    他早就知道我會去肖家要人，所以才會提著所謂的禮物到肖家，裝作偶然救了我，然後以花花公子的形象引誘我成為他的契約女友……

    所有發生的一切都那麽自然，我不得不佩服陸啟琛高超的演技，硬生生地用他的淡定打消了我所有疑慮。

    可，既是如此，他又為什麽要跟我肌膚之親？明明那些都可以避免，明明有時候是他主動gou引……

    我還是想不明白，可這問題又難以啟恥，隻好輕咬住嘴唇，目光遊離地望向一旁。

    “郝易，你想問什麽？”許倩怡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猶豫，主動挑明話題，“啟琛在他自首之前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訴了我……你就把我當作是他，暢所欲言吧！”

    聽到這話，我心一橫，幹脆很直白地表達了剛才那個意思。

    許倩怡愣了愣，臉上露出一絲很不自然的笑容：“不好意思，這個問題，我還真沒辦法回答你……不過郝易，你也知道，跟陸啟琛同居過的女人至少有六個，可是他從來沒有跟其中一個人發生過關係……嗯，自然也包括我……”

    說到這兒，許倩怡有些尷尬地頓了頓，又抿了一口茶水，這才幽幽地繼續說道：“雖然他從來沒有親口說過，可是我能感覺到，他是真的很愛你！”

    許倩怡的話驚了我一跳，我承認有時候跟陸啟琛之間會有那麽一點點的曖昧，而我也自認對他的感情是單方麵的，可，“真的很愛”這四個字，對我，對他，都顯得太過浮誇。

    換言之，我不相信。

    “郝易，你別不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

    許倩怡就像是會讀心術似的，一語道破我心中的想法。

    “項天琦這個人，你還記得吧？”

    聽到這個名字，心微微一動，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是我人生中的“貴人”，我怎麽可能會忘。

    “其實，他沒死！”許倩怡笑了笑，“當初他進語火會所偷拍，再偶遇你讓你搭救，其實都是啟琛一手安排好的！”

    “他，他沒死？”這個消息再次震撼了我的神經，我有些懵，連帶著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許倩怡笑著點了點頭：“沒錯！看吧，他現在人在芬蘭，過得還不錯！”

    說著，許倩怡拿出手機比劃了幾下，然後把手機遞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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