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節 激戰(中)(二合一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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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況的變化讓警察們停下不敢采取更進一步的行動,這時三架武裝直升機也趕到了,三台超大功率的探照燈將院子照得如同白晝,被轉移到安全區的居民也在隔岸觀火,現在況天佑一行可以說是被圍得水泄不通了,這是正常人的角度,但他們大多數是高階僵屍,且不說化水化霧化蝙蝠的能力,即便是扛著槍炮突圍也能做到毫發無傷,可但凡一個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將會更加嚴重,將臣對此一直是無所謂的態度,但他現在不得不考慮叮當的未來。天涯回歸之後,他們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隻是沒想到會這樣快。現在警察不動,他們也不動,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怎麽回事?不是說就一個人質嗎?情報部門搞錯了吧!”{日}高個子警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身旁的同伴低聲絮叨。

    “等候命令吧!”{日}同事一邊說一邊聳了聳肩,長時間舉槍讓肩膀有些酸痛。

    這時每個警員配備的耳機裏傳來廳長的那渾厚低沉的嗓音:“各單位注意,情況起了變化,嫌犯況天涯綁架數名人質,請諸位務必保持原地不動,一切以人質生命安全為重,狙擊手已就位,重複,狙擊手已就位!”{日}

    這下多數人放下心來,從廳長的話中他們明確了自己的任務,就是保持這種局麵以麻痹敵人,為狙擊手的就位準備時間,現在佐藤家的東西方向直線距離越一百米的樓頂上各潛伏一名堪稱警視廳精英的狙擊手,透過紅外瞄準鏡,美國巴雷特m82a1大口徑狙擊步槍的準星瞄準了天涯的眉心和心髒,在這種距離下被子彈打中,半邊身體就直接沒了。一般來說用這種武器對付人是不人道的,但對方可是被描述成一夜之間殺死上萬人的惡魔。

    廳長放下電話,畢恭畢敬地等候睚眥的指示,他們所在的辦公室是一座臨時搭建的帳篷,就離佐藤家不遠,技術部門專門為其配備的監視器呈現多個角度的畫麵,有狙擊手的視野,還有在直升機上的探頭傳回的畫麵以及麵對況天佑和馬小玲的鏡頭。

    睚眥洋洋得意,因為在她看來,況天佑等人已經進入死局,隻要狙擊手扣動扳機她就贏了,她不認為狙擊子彈能夠殺死況天涯,但會引起況天佑和馬小玲的憤怒,到時和警察火拚還是在所難免的,退一萬步講,他們心裏明白況天涯不會死,所以不會表現出過激的行為,可是眾目睽睽之下,況天涯被子彈打死然後又複活,足以佐證況天涯是怪物的傳言,結局依舊一樣。

    “好了,對狙擊手下命令吧!”{日}睚眥用穩操勝券的自信的表情對廳長說。

    “是!”廳長拿起對講機僅說了一句單詞,“action!{行動}!”

    狙擊手的手指在扳機外緣點了點,然後抵住扳機,準備扣下,紅外瞄準鏡的視野中天涯忽然高舉起雙手,狙擊手連忙將手指從扳機處移開,然後對著話筒說:“等等,情況有變化!請求再次審核狙擊命令!”他這樣做不是沒有道理的,狙擊手的生涯就是殺戮的生涯,和軍人不同,他們每一槍的背後都是一條生命的流逝,他們是有感情的人,大多已有了家室,亦相信報應的存在,所以在這種時候都是非常慎重的。

    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被稱作惡魔的罪犯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舉起雙手,繞開前方眾人的保護緩緩地走出來,睚眥下令停止了對天涯的狙擊,對於天涯的行為她產生了一些玩下去的興致,她的舉動同樣讓天佑和小玲感到吃驚。

    “天涯!”小智著急得大喊,但是等來卻是天涯的一個眼神,那眼神及其冰冷,像凜冽的冰刀切割著他那慫貨的心,這時他更加有了一種渺小卑微之感。sky一副無所謂的心態,一方麵他尊重天涯的所有決定,另一方麵也無需為她擔心,世上能夠製裁魔星的人沒有多少。

    “你幹什麽?天涯,快回去!”小玲不斷向天涯使眼色。

    “我要讓他們把我帶走!”天涯對上小玲的視線。

    “你這等於是羊入虎口知道嗎?這次事件背後的水有多深你知道嗎?”小玲表現出少有的嚴厲的一麵。

    “我知道,正因為如此,我才更要去,我不能再這樣被你們保護著而什麽都不做!”天涯同樣語氣強硬。

    “我們還沒有弱到要讓女兒擋災禍。”天佑對天涯說,“我說過的吧,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事,大家一起扛。”

    “禍是我闖的,也該由我去麵對和解決,一直逃下去不是辦法,縮在所有人的後方等待著你們的保護也不是一個犯了錯誤的人應該有的行為。”

    “可是!”小玲仍舊不同意天涯的做法。

    “沒什麽可是的了!”天涯突然大吼起來,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震,“這是我的決定,你們有什麽權利更改?還要保護我放縱我到什麽程度?是不是即使我殺死人你們也要為我開脫,說這不是我的錯,啊?看看你們現在在做什麽?和警察對峙,是要和人類為敵嗎?如果是這樣,別和我提什麽救世,全是扯淡,隻不過是為自私找的一個借口罷了,因為所有的事情一旦涉及到我,你們就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

    “天涯,夠了!”天佑的話語擲地有聲。

    “你想對我說我說的不對嗎?爸爸!”天涯立刻回擊道,“兩天前,我確實差點親手殺死一名尚在繈褓中的嬰兒,這是所有人親眼共睹的,錯在我,而今天在場的人都沒有錯,不能傷害他們,也不能暴露我們的身份,所以我這樣做才是最合適的。”

    聽到天涯這樣說,天佑也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女兒衝動的行為,便不再多加阻止。天涯向眾人點點頭,然後走向警察,警察們紛紛將槍口指向天涯的頭,兩名警察給她戴上手銬腳鐐,押上了警車。所謂的“人質”們被帶到房間裏逐一進行了問詢,為了保證天涯的犧牲不會白費,同時為減輕她的罪責,眾人隻說受到了天涯的禮善對待,並未表露與天涯的關係,隻有小玲,她對警察三緘其口,隻是被天涯剛才那番話震驚了,心裏久久不能平靜,那不像出自天涯之口,但又確實是天涯所說,自己一直以來都容易被情感迷失,忘掉了很多重要的東西。天佑很會打圓場,隻說自己與小玲的夫妻身份,並稱妻子生來膽小,被剛才那番景象嚇壞了這才蒙混過關。

    霧海世界。天涯在那張鋪滿鮮花和幹草的床上緩緩睜開眼睛,昏睡葉子的效力逐漸散去,她坐起,發現自己身上滿是花草的那種草木的氣息,而且身體還是沒有力氣,這裏仍舊是原來天涯休息時的樹屋,她想起了一切,那個被她喚作姐姐的人用昏睡葉子讓她陷入沉睡,然後自己回到現世奪取了她的存在,想想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除非她再回到這裏,否則她就要被永遠困在這裏了。

    黑龍銜著鮮花從巨樹上端飛下來,將花放在床上,然後飛到茶桌上,把茶壺中的熱茶倒入茶杯,再將茶遞給天涯,天涯說了句“謝謝!”黑龍飛回茶桌,蜷起雙翼,看來又想要打盹。

    天涯攥緊茶杯,感覺心情很不是滋味,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茶裏沒有昏睡葉子,你可以放心喝!”黑龍不懂女孩的心情,它以為天涯害怕茶裏有毒。

    “謝謝!”天涯再次道謝。

    “不用謝我,是主人交代要照顧好你的!”

    “我睡了多久?”天涯摸了摸腹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饑餓感,而且因為嘴中的僵屍牙收不回去,她感覺自己是流著口水說話,再加上身上的香水味被草木味取代,她感覺自己是睡了很長時間的。

    “啊,不知道,一年還是兩年?這裏沒有具體的時間概念,隻知道花開了兩次而已!”

    饑餓感鋪天蓋地地襲來,強烈地驅使著她,她想要血,或者食物,如果沒有,她很快就會瘋掉,天涯抱住頭,痛苦地在床上打滾。

    “嘭!”一條被烤到焦黑的兔腿被扔到天涯麵前,她二話不說就大快朵頤起來。

    “沒有吸過人血的你算是幸運的了!”黑龍把玩著手中的烤全兔,“不像我主人,隻能在饑餓與瘋狂的邊緣苦苦掙紮!雖然痛苦,但她挺過來了,現在終於可以實現心願,真的為她高興呢。”

    “你本是異世界的王,為什麽要對她俯首貼耳?”吃過東西後,天涯感覺好受了許多,於是問出了困擾內心很久的問題,“真如傳言所說,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存在了不知幾個紀元,活了這麽久,該得到的已經得到了,還能有什麽目的,要說的話隻是因為喜歡況天涯這個人吧!”黑龍咧開嘴笑了,雖然那看起來比較猙獰,“過去的我隻知道強權至上,好的東西要全部掠奪過來,包括她,有一段時間我讓她做了我的奴隸,當然,我們打了一架,她輸了。”

    “你從她身上掠奪了什麽?”

    “靈魂!”黑龍語氣突然變重,“可是我失敗了,雖然在力量上完勝她,卻從精神層麵徹底潰敗,我竟然無法掠奪她的靈魂!”接著它又哈哈大笑起來,“了不起的女人啊!我嚐試了各種方法,奴役她,從精神上蹂躪她,隻為她心甘情願對我俯首稱臣,但你知道她做了什麽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向我發出挑戰,隻要能贏我就還給她自由,雖然最後她總是遍體鱗傷。長久之後我終於明白了電影中的那句經典台詞,“有些鳥兒生來就是自由的,即使是牢籠困住了它,依舊掩蓋不住羽翼上自由的光輝!”,於是就放了她。後來雖然被將臣那家夥打敗,但我永遠不會向那家夥稱臣,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要向她學習啊,因為我覺得那才是真正的強大!那不屈的高潔的靈魂才是真正的強者。”

    “原來如此,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正因為她擁有著你不具有的強大,所以才能完成你不能完成的事,本來這些她不允許我說多餘的話,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希望你能理解你的姐姐作出的犧牲和努力!”黑龍說完就蜷起身體想要睡去。

    “喂!你還沒告訴我她想做什麽?是什麽要她不惜撒謊來欺騙我?”

    “她撒謊的原因呢是不想讓你們知道,最重要的是不能讓敵人知道她的意圖。”黑龍從鼻孔哼出一口熱氣,然後甜甜睡去了。天涯有些無所適從,因為現在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我們做錯了嗎,天佑?”眾人齊聚於那間狹小的會客廳,看來這一晚無人將入睡,小玲仍舊在矛盾。

    “我們沒有做錯,天涯更沒有做錯,相反,是她救了我們!”天佑懷抱著小玲,安慰她說。

    “這叫什麽事嘛!”

    “魘不擇手段地想要阻止我們去亞特蘭蒂斯,甚至要陷害天涯,更加說明他在畏懼我們,亞特蘭蒂斯中說不定真有可以扭轉乾坤的東西!”天佑似乎並不怎麽關心天涯,現在滿腦子想的是怎樣打敗魘,他相信自己的女兒現在有了足夠應付事件的心智,從這次主動投降他就感覺到了。

    “大家有沒有發現除了天涯,還少了一個人!”金誌賢憂心忡忡地說。

    經他一提醒,眾人麵麵相覷,恍然大悟:“佐藤佳奈!”

    “我剛剛打了她的電話,手機關機!”金誌賢說著將手機揣進兜裏。

    “難道她去救天涯了?畢竟他們倆關係那樣好!”青青猜測說。

    “我想幾率不大,她是一個懂事的人!應該明白這樣做的後果,如果真是這樣,那天涯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叮當冷靜地分析道,“事態已經發展到現在這種嚴重的程度,我們此刻分心,隻會稱了魘的目的,所以天亮之後,去聯係那位船長,由將臣去破除黑龍結界,我們出海!小玲,你要相信自己的女兒!”

    “作為驅魔龍族馬家傳人,我有這個覺悟!”小玲微微頷首道。

    “雖然我很不想打擊你們,但凡事要有萬一的準備!”將臣突然說道,以一副滿不在乎的語氣,“如果到現在為止,所有的一切包括奧丁之眼的預言,都是假的,亞特蘭蒂斯遺址中沒有任何打敗魘的武器,你們又該如何?”

    “將臣!”叮當對將臣這些話表示不解,但將臣伸出手示意叮當停下,接著說;

    “你們把寶全部押在亞特蘭蒂斯上,萬一押錯了,你們就再也沒有打敗魘的時間和機會了!”

    “你考慮的問題我當然也考慮過!”天佑回答,“如果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我們會拚盡全力,與魘殊死一搏!”

    “這像是僵神說的話嗎?你是不是又要說相信奇跡?”將臣帶著嘲諷的口氣說,“你們所謂的奇跡是什麽?2000年的那次和2004年的那次嗎?你們前世相愛相殺,今世能夠結婚生子,是奇跡嗎?我想那根本不是奇跡,你們以為你們能夠站在這裏是靠自己的努力嗎?”

    “你說這話什麽意思?”

    “隻是希望你們不要太樂觀,進入亞特蘭蒂斯是結束還是開始,都還沒有蓋棺定論!”

    運送天涯的警車隊列在東京高架路上飛馳,夜實在是過於漫長,黎明似乎有些遙遙無期,車上坐了四名警察,兩名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而另外兩名則坐在天涯兩側,她聆聽著手銬因為汽車顛簸金屬器件撞擊產生的清脆的響聲,車窗洞開,春風吹拂在她臉上,有些心曠神怡又有點涼意,霓虹燈在她的眼底飛快地閃過,心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見父母的最後一麵,和她們大吵了一架,真是不像話,但回想起2004年的那個隻知道哭哭啼啼的什麽都做不到的自己,又有些欣慰,因為自己不再像那樣無助地任憑命運擺布,現在的她要去創造曆史了。

    “我是怎樣都沒有想到這麽個年輕可愛的女孩子,竟然會是全東京通緝的惡魔!”{日}司機座位的警察看了看後視鏡中的天涯,歎了一口氣。

    “你是想她了吧!”{日}副駕駛座位的警察目視前方,麵無表情,從對話來看,二人應該是老搭檔,老夥計了。

    “三年了,不知道她在那邊過的怎麽樣?”{日}說到這裏,那警察竟哽咽起來。

    “別想了,老夥計,惠子她在天堂一定會幸福的。”{日}他轉過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而這個人是罪犯,是惡魔,和惠子沒得比的。”

    天涯傾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也在猜測這個惠子的身份,可能是他的"qing ren",也可能是他的女兒,如果自己和惠子年紀相仿,而他看起來已經相當老成了,應該是快到退休的年紀,那惠子就很有可能是他的女兒,而且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明白,明白!”{日}司機警察說著拭去眼角的淚水。

    “再過一個月你就退休了,有什麽打算嗎?”{日}

    “在富士山腳下有一處小木屋,在春天那裏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櫻花,前段時間我的積蓄剛剛夠買下那處地方,惠子她很喜歡櫻花,我打算帶著她去那裏定居,就此度過餘生!”{日}說起來那警察眼神中竟閃過一絲期待,天涯通過後視鏡能夠看到,她能夠想象那晚年淒慘的孤獨生活。

    “不想再要一個孩子嗎?”{日}搭檔勸道。

    “妻子年齡大了,醫生說有風險,而且就算是再生一個,那個人也不是惠子了!”{日}

    “我想您不過是自尋煩惱,”天涯突然插嘴道,她戴著手銬的雙手合上,抬頭向上,雖然隻能看到車頂,“就算是惠子在天堂,也希望您能有一個安定幸福的晚年。”{日}

    天涯身旁的警察則用胳膊肘狠狠捅了她的肋骨一下,並大喝一聲:“老實點!”{日}

    痛意像電流傳遍全身,但她咬著牙堅持住了,繼續說:“執著於過去的人是不會得到幸福的,惠子已經死了,死去的人就不要再為難活著的人了啊!”這句話既是對警察說的,亦是對他自己說的。{日}

    “你知道什麽?你又了解什麽?你知道惠子是怎麽死的嗎?她……”{日}搭檔為了顧及同伴的心情,欲言又止。

    “三年前的一個晚上,我抓了一個賊,那是一隻作惡多端的僵屍!”{日}那司機陰森著臉,神情和語氣逐漸激動起來,額頭青筋暴起,“我請裏高野的法力僧做法將其毀滅,畢竟這種禍害留在世上一天就會有更多人受害,但是沒想到的是,他們是一對夫妻,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她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裏,青麵獠牙,純黑色的眼睛我至今無法忘懷,她還帶來了惠子的屍體,全身血液都被吸幹了!”

    他已經相當憤怒了,警車開始搖晃起來,搭檔握住他的手:“冷靜點!”{日}

    “我沒事!”{日}司機警察繼續對天涯說,“現在你明白了,是我間接害死了惠子,你讓我怎麽放下!怎樣去度過幸福快樂的晚年?”

    “對於你們這樣的吸血惡魔!應該是見一個殺一個!”{日}搭檔同樣感到憤怒,他和惠子的關係應該也不錯。

    “你們的心情我能夠體會!”{日}天涯回答說。

    “不,你不能體會一個作為父親的心情!即使你為了保護其他人可以犧牲自己,看上去很偉大,卻也永遠無法體會一個父親的心情!”{日}司機瞪了天涯一眼,為她的自以為是。

    天涯沉默了,想到了自己的父親,想起自己說那些話時父親又是什麽樣的感受呢?還有母親!

    “我是被冤枉的,那些事不是我做的!”{日}片刻之後,天涯終於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