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國財:回憶是場時間放的大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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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找到蘭蘭時,季冠霖也在。怕驚動蘭家的人,我偷偷躲在院外的牆根,聽著蘭蘭和季冠霖坐在蘭家的庭院裏喝酒聊天。

    原來,季冠霖天天來找蘭蘭,蘭蘭躲去工地就是為了避開他。今天在工地遇見溫思妍,聽出溫思妍和季冠霖也有關係,蘭蘭才決定回家會會季冠霖,問清楚怎麽回事。

    季冠霖那個人麵獸心的偽君子,這次終於有了點良知,把一切原原本本告訴了蘭蘭,還特地說了:“就算溫思妍跟花國財真有事兒,也不可能有孩子。我這輩子唯一做過的虧心事,就是逼著溫思妍墮胎。我眼看著她做的手術,絕對不會有錯。”

    蘭蘭嗤笑:“你可真狠,外一孩子真是你的呢?”

    “不可能。”季冠霖堅決否認,“我是喝多了,又不是喝死了,幹沒幹過那事,自己還不清楚麽?”

    我在牆根外確定孩子不是我的,剛鬆了口氣,就聽見季冠霖在裏麵耍起了流氓:“怎麽?害羞了?花國財不是還沒碰過你吧?”

    還好我的蘭蘭完全不吃這套:“關你屁事!管好你自己得了!反正我是不會嫁你的,你天天來我家找我也沒用!”

    季冠霖哭笑不得地喊冤:“我找你是為了商量怎麽解除婚約。早知道你也不想結這個婚,我早就放心了。”

    “那你就快點想辦法。我心情不好,不想跟你說話。”蘭蘭冷言冷語地下了逐客令。

    季冠霖小心翼翼地提醒:“溫思妍的事兒,可是咱倆的秘密。你千萬別告訴別人,我還做過逼人墮胎這種缺德事。”

    蘭蘭不耐煩地跟他打哈哈:“以後如果被人發現,我就說她拿我威脅你,才換到的這份工作,行了吧?”

    季冠霖那臭流氓又調戲起了蘭蘭:“你真明事理。我要不是心有所屬,還真想娶了你。”

    “滾蛋。”蘭蘭甕聲甕氣地把他轟走了。

    眼見季冠霖走了,我心頭的陰雲終於散盡,往院子裏扔著石子,小聲吹著口哨。

    早先我倆玩地下戀情的時候,我常常這樣偷偷在院外跟她聊天。她懂這個暗號,可會不會出來,我不確定。

    她性子倔,這會兒還在氣頭上,真不肯見我,我也束手無策。

    幸好,沒過多久,她還是一如往常地趴在牆頭探出了腦袋,漂亮的大眼睛哭得又紅又腫,賭氣地說:“你來找我幹嘛?接著睡你的前女友阿!”

    我胸有成竹地笑:“你都說是前女友了,還吃什麽醋?”

    “誰吃醋了?”她吸著鼻子衝我翻白眼,“人家都說了,你是愛她的,跟我就是為了報複季冠霖,我才不跟不愛我的人吃醋呢!”

    “傻蘭蘭,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沒跟季冠霖訂婚阿。”

    “好吧,算你說的有道理。可你跟她睡過、還搞大過她的肚子,這怎麽算?”

    “要不,我也睡睡你?”

    一輪唇槍舌戰下來,蘭蘭的臉又紅了。

    我不願再逗她,直接說:“你方便出來一下嗎?我想給你個東西。”

    蘭蘭一邊嘟囔著“東西要是不好,你就死定了。”一邊手腳麻利地翻下牆頭,站在我麵前。

    我翻了半天,翻出隨身帶著的那隻鐲子。

    有過雙膝跪地求不成婚的慘痛教訓,我單膝跪下去,舉著那隻鐲子,虔誠深情地仰臉凝望著她:“我媽身體不好,走得早,我爸又是個賭鬼,我家最值錢的東西就是這個了。”

    生怕她會嫌棄,我說了很長一段開場白。

    她倒開門見山地問:“幹嘛送我這麽貴重的東西?”

    我蒼白地開口:“我想娶你,給你一個家。我想跟你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話還沒說完,她忽然俯身下來在我臉上狠狠親了一口,無比歡快地說了“我願意。”

    然而,溫思妍並沒有這麽容易就收手。隔三差五地來糾纏我,說什麽我沒錢是留不住蘭蘭的,想賺錢就要靠她這種話。

    我隻能想方設法地躲她,她卻總能一個工地一個工地地找到我。

    就在我躲到失去耐心的時候,蘭院長和季冠霖的父親突然同時因為受賄的事兒被舉報。

    其實沒多大的事兒,哪個當官的還不幫親戚朋友點忙,親戚朋友自然不好讓他們白幫,肯定會送點珠寶現金車子房產什麽的表示表示。

    可蘭院長卻因為這點事兒被氣得犯了心髒病,送去醫院沒搶救過來。

    蘭家的產業也一夕之間被充公沒收,隻剩下蘭蘭母親的一處四合院。

    麵對重重變故,蘭蘭的臉上再也沒了笑容,但即使鬧到這步田地,蘭蘭的母親還是不肯接受我。

    萬般無奈的境地,我接受了溫思妍托關係恢複我職位的施舍。

    站在新任院長辦公室門口,她矜持高傲地說:“花國財,如果你的蘭蘭知道,你叫她蘭蘭是因為我曾經叫你小花,她父親的死跟你有關,你覺得……她還會嫁給你麽?”

    胸腹之間迷茫憤怒的血氣不斷上湧,我問她:“你跟蘭蘭的母親說了什麽?”

    她掩唇輕笑,卻再不如初見:“也沒說什麽,我就是告訴她,你跟她的寶貝女兒在一起,是奔他們家唯一剩下的四合院。”

    我氣急:“你的季冠霖已經沒有婚約了!你還這麽欺負蘭蘭幹什麽?”

    她有些好笑地歎氣:“我利用季冠霖想得到的東西都有了,現在隻想要你。你能乖乖回到我身邊,我自然會收手。”

    覺著她的想法簡直可笑,我拂袖而去。

    臨走之前,我對她說了那句注定會和她糾纏一生的胡話:“好。那我們就鬥一鬥。”

    最後,她還是沒有鬥過我,蘭蘭不顧所有人的阻撓反對,嫁給了一無所有的我。

    那本是一場簡簡單單的婚禮,賓客不多,都是我家的農村親戚和學校的同事同學。許下承諾、交換戒指、親吻新娘後,我初初體會到人生的圓滿,卻還是被不請自來的溫思妍打斷。

    我永遠忘不了,溫思妍闖進婚禮現場,鐵青著臉對我逞強地高深一笑時,蘭蘭敬酒的杯子掉在地上,發出的清脆聲響。

    那隻厚顏無恥的母狗,故意用陰陽怪氣的聲音說:“動作可真快,還真是永遠不甘屈居人後阿。”

    一句話,擺明了就是要讓蘭蘭誤會。

    我心急如焚,還得故作不屑地輕哼:“你對象沒了未婚妻,還沒跟你和好嗎?”

    我這樣說,是為了提醒蘭蘭,溫思妍愛的是季冠霖,哪成想蘭蘭立刻鬆開了挽著我的手。

    怕誤會更深,我趕緊伸手摟住蘭蘭。

    但溫思妍怎肯善罷甘休,眼神瞬間如火般凝住,動作挑逗地為我擺正領結,用威震全場的聲音說:“我沒你那麽本事。你娶得到已故教育界名流的千金,我可嫁不進沒落高官的豪門。”

    她這招殺人誅心,簡直無恥,蘭蘭的身體在我的臂彎抖篩子一樣顫個不停。

    幾番言語角力的廝殺結束後,溫思妍冷冷地凝視著我,旁若無人地放肆大笑了起來。

    蘭蘭當即推開我,提著婚紗轉身逃掉了。

    至此,在全世界眼中,我追蘭蘭,都是為了攀附教育名流蘭祿江;我娶蘭蘭,都是衝著蘭家瘦死駱駝比馬大的家產。

    旁的人怎麽想我不在乎,可我的蘭蘭,她也這樣想。

    新婚初夜,我被關在門外大半宿,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不厭其煩地把真相一樁樁一件件解釋給蘭蘭聽。

    好不容易她給我開了門,我什麽都不顧上,像尋找著某種確定一般尋到她的唇,急切而慌亂地吻上去。

    那是我們的初吻,我一直視她如至寶,想用鄉下傻小子的方式去愛她,不願輕易染指,忍耐了許久的欲*望一時間全部爆發,把理智燒得灰飛煙滅。

    她起初咬我、踢我、打我,不斷反抗,可終究敵不過我,很快便被我撲在床上,裹進了大紅的喜被裏。

    自知她仍心有芥蒂,我把她掙紮的雙手放在胸口,讓她的掌心感受到我的心跳,用最溫柔的語氣告訴她:“我沒有前女友,隻有一個妻子。我就是對不起全世界,也絕對不會對不起你。”

    兩行清淚劃過她精致漂亮的臉蛋,她顫抖著狠狠攥住我的手,淚凝於睫,眼神篤定地望著我,緩緩啟唇:“你和別人的過去,我不管,但我必須是你最後一個女人。”

    “你不是最後,你是唯一。”我說著,再度深深地吻下去。

    我的親吻,我的撫摸,我的胸膛,我的心跳,我的呼吸,都在一遍一遍地訴說,一遍一遍地許諾。

    蘭蘭,你雖不是唯一和我同床共枕的女人,卻是我唯一明媒正娶的妻,是我此生心頭唯一的摯愛。

    婚後四年,我們感情很好,我的工作轉為正式編製,蘭蘭的母親盡管仍舊看我不順眼,但也沒再難為過我,一切越發順風順水。

    直到某天,我的蘭蘭忽然暈倒。

    醫生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蘭蘭懷孕了,但得了結核性腦膜炎。

    短短數秒,我同時經曆了人生中的大悲大喜。

    我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麽孽,要害蘭蘭和我們的孩子,遭到如此殘酷的懲罰。

    二更。往事回憶結束,下章劇情反轉,填隱藏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