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戎馬一生,死磕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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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小心翼翼地決絕對峙著,猶如戲已落幕,兩個被淘汰的表演天才,都還舍不得離開所謂的愛情舞台,繼續狂飆著名為悲傷的演技。

    我期待著,他能一怒之下放了我。

    畢竟,放了我,也等於放了他自己。繼續把我強留在他身邊,不止我會被逼瘋,他也會被逼瘋。我不希望,我們都被逼上絕路。

    而意料之外的,水耀靈冰火交匯的眼波,竟轉瞬溫柔成一池春波,淡淡地伸手撫摩著我的臉說:“我就是有病,也治得好你。你好了,我的病就也好了。”

    那一瞬,我已經忘記了撥開他的手,眼淚順著笑容的牽動,劃過嘴角。並不是因為他文縐縐的小言對白感動,而是為他的死不放手感到悲哀和可笑。

    就算明明知道不可能會有結局,也非要硬掰出來一個結局。

    哪怕是悲劇,也覺得算結局。

    這是我和水耀靈一直以來,最天真的幻想。

    如今,我想通了,可他卻還看不破。看不破我們的愛,從一開始就是扭曲錯位的。

    我們沒能像正常人一樣,先戀愛後上床,而是借由占據身體、互相傷害的方式,不斷證明對方屬於自己。我們從一開始,就利用著對方,而不是純粹地深愛著彼此。

    顯而易見,這樣是行不通的。次序亂了,一切就都亂了。

    悲哀地笑著,我終於撥開他的手,重新窩進沙發裏,拒絕了和他一起吃晚飯。

    閉起眼睛,剛剛水耀靈撩撥我的畫麵,揪著我的頭發逼我就範的畫麵,捏住我的下頦一邊給我擦嘴一邊冷冷警告我的畫麵,不時在腦海裏打著架。

    煙火氣、飯菜的香味、我們身體殘留著的彼此的味道,和著鼻涕眼淚的苦味,彌漫在周遭的空氣裏,不斷鑽進鼻腔,讓我覺得很窒息。

    就在我大口大口倉皇喘息的時候,隨著越來越近的飯菜香氣,水耀靈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我聽得見碗盤放在茶幾上的聲音,也感覺得到他坐在了我身邊,可這卻讓我更加窒息。

    “吃飯,好嗎?”水耀靈疲憊的聲線,聽起來像乞求,卻終究是藏著威脅的命令。

    我也知道,如果我拒絕,他或許會直接把飯菜呼到我臉上,硬塞進我嘴裏。偏偏我就是樂於自虐,於是,仍舊用沉默,無聲地進行著負隅頑抗。

    其實,也不算沉默。因為,越發稀薄的空氣,遍尋不獲,我完全控製不住自己倉皇急促的喘息,在喉嚨裏艱難地嘎嘎作響。

    水耀靈顯然聽見了我病態的呼吸聲,撩開蓋在我臉上的散亂發絲,湊過來緊張兮兮地問:“又不舒服了?”

    你管過我舒不舒服麽?

    是誰……剛剛還在折磨我?

    是誰……剛剛還在強迫我?

    對他假惺惺的關心感到惡心,我原本很想冷笑,可尋不到呼吸而憋出的眼淚,卻先行劃過了眼角。

    強撐著最後一絲倔強,我瑟縮著,渾身亂顫,混亂地咕噥著:“滾……別管我……別碰我……讓我死……”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死。”水耀靈說著,扯住我的頭發,強行把我無力反抗軟綿綿的身體放平。

    多他媽變*態?我都喘成這樣了,他還有閑心跟我繼續玩滾沙發遊戲!

    認命又嘲諷地再度閉起眼睛,在越來越吃力的呼吸裏,在溺水般的窒息裏,我想,我很快就會被水耀靈折磨死了。

    果然,他叩住我的下頦撬開我的嘴巴,另一隻手捏住我的鼻子,嘴唇精準無誤地壓在我的嘴唇上。

    等等……這不是吻,也不是咬,是……人工呼吸?!

    明明更想死,明明應該拒絕他的任何施救,可我兩條傷痕累累的胳膊,竟然還是不爭氣地抓緊了他的衣袖,像溺水的人,抓住了從天而降的救生圈。

    隱含著酸甜味的二氧化碳一點點灌注進來,終於,我重新恢複了呼吸。

    虛弱地苟延殘喘著,我一笑,眼淚便又掉了下來。我在笑自己意誌的薄弱,也在為自己還愛他感到悲哀。

    為什麽……不能像我自己說的那樣……決絕地離開他呢?

    看來……我真的不正常。我真的……也是個變*態。

    盡管又被他救活了,盡管跟他一起味同嚼蠟地吃完了那頓晚餐,可我還是沒有辦法忘記他和溫洛詩的事情。

    沒有辦法原諒!

    翻來覆去地躺在沙發上,我胸口灼熱的憤怒依舊難以熄滅。而水耀靈,洗好碗換完我爸媽遺像的相框,就回臥室了,還真的是隻要留住我就不管我了。

    我必須找一個理由離開他。或許,跟elodie以治病為名出國,是個絕佳的借口。但這樣……就沒法看著白鑫傑被繩之以法,也沒法看著溫洛詩被製裁。

    不甘地盯著臥室緊閉的房門,窒息的感覺又開始一點點漫上來了。

    到底他媽的一天可以發作幾次?

    正想著,門忽然開了,視線無可遁逃地和水耀靈撞在一起。

    臥室是亮的,客廳卻是黑的。他背著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看見他冷清的眸子清輝忽閃:“你打算在沙發上睡一夜麽?”

    我定了定神,披著毯子從沙發上下來,步履拖遝地奔我媽的房間去了。

    先前也真是傻,明明不是非要睡在沙發上的。這回被他一問,我倒清醒了不少。背叛我的是他,我趕不走他,就自己走好了。但我沒必要委屈自己,沒必要讓他覺得我折磨自己是因為愛他、氣他。

    沉默著走進東屋,剛躺到床上,門“吱呀”一聲又開了。

    還沒大緩過神,床忽悠震了一下,一雙手臂掀開被子抱住了我。睜開雙眼,看到黑暗裏水耀靈模模糊糊的輪廓,完全沒有讓他滾開的機會,薄唇已經精準地貼了上來。

    又來?

    隨便吧。反正孩子沒了是他自己作的,把我折磨死反而更合我意。

    死了就什麽都不用想了,什麽都不用管了,就他媽解脫了!

    “別怕。”在我被吻得越發窒息時,水耀靈終於鬆了口,撩著我的頭發,語帶討好地問:“明天……跟我去療養院好不好?”

    也許他以為自己這波套路來得天衣無縫,可我太清楚他想做什麽了。

    頓時我就笑了:“你是打算跟我玩沙盤遊戲?還是角色扮演?或者……催眠?”

    麵對我的不配合,他有些語塞地頓住了。

    他一定沒想到,平時一貫女流氓作風的我,會有空了解這些東西。他一定忘了,我是個編故事的人,我也會去了解各種精神疾病的心理治療手段。他一定不知道,我一直都隱隱察覺得到自己有病,隻是不覺得這種病算問題,隻是不想治。

    我太清楚了。

    我能寫一萬種疾病,卻終究治愈不了自己。

    我能給無數陌生人指路,卻終究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我知道自己需要醫治,也知道自己需要擺渡,可我沒有時間。我不能做出輕率的舉動,不能讓我想保護的好人為我擔心,不能讓期待毀掉我的壞人得逞。

    或者說,我就是不想好。我不能讓自己失去被利用的價值,不能讓自己失去存在的意義。

    沒有故事可寫的我,就沒有價值了。

    而健康快樂的我,就寫不出故事了。

    反正人生總是充滿絕望,我為什麽不選擇戎馬一生,跟這該死的狗屁命運死磕到底呢?

    “你是害怕治病?還是害怕我?”

    漆黑一片的房間裏,隻有他的眼睛是亮的,我卻隱約察覺到他的嘴角,似乎跟我的一樣,微不可查地揚了揚,帶著如出一轍的嘲諷味道。

    “都不怕。”我翻了個身背對他,了無語氣地開出條件,“想要我配合治療,可以。我要見我那位遠房舅姥爺。”

    畢竟早晚都要聯係那個舅姥爺,用點手段也沒關係。隻要見到那個舅姥爺,我要離開水耀靈,要抓住白鑫傑,要報複溫洛詩,應該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所有的退路我都想好了,離開水耀靈以後,我可以用我爸留下的錢,賣字為生,一輩子都永遠不會再去碰愛情這玩意。

    “花陽,別跟我耍小聰明。”水耀靈看透一切的慍怒氣息在而後響起,大手伸進睡衣,撫上了我隆起的肚皮,“這兩個孩子,不光是你的,也是我的。如果你敢墮掉他們,我絕對會殺了你陪葬。”

    真他媽變*態!

    原來他一直嚷著要給我治病,一直怕我自殘尋死,並不是我以為的多麽多麽愛我,隻是把我當做一個生孩子的機器。

    原來,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水耀靈……”我同樣陰冷地連名帶姓喚著他,咬牙切齒地笑,“想保住你的孩子,最好離我遠一點。你該記得,我精神不正常,會做出什麽自己也說不準。”

    “你沒有威脅我的資格。你也該記得,從一開始,就是你們花家欠我的。所以,你最好乖乖留在我身邊,好好珍惜我對你的愛。”

    這人渣又開始跟我講愛恨情仇了。說不上為什麽,我覺得更好笑更悲哀了。

    可能是因為我忘了,水耀靈一直把我當成是花家給他的補償。我給他生孩子,忍受他出軌,留在他身邊,全都是該他的。

    雖說接受不了他這套父債女償的強盜言論,可我並不想跟他爭辯是非對錯。

    我隻想得到一個結果:“什麽時候我能見到那位舅姥爺?能……還是不能?”

    最近寫到女主生病,我也開始莫名其妙的失眠,莫名其妙的哭,有時候還摔東西暴走。藥吃多了,可能智商也有點跟不上。為了不虐自己,我決定把劇情往前提一提。ps:我每天都有發定時,但是後台總抽,都要重新手動發一遍。時間不準,多擔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