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這是唐代一個詩人的著作，而林帆忽然有些理解了，攀登上了武力的高峰，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渺小的。

    之前林帆身上穿的是太監服飾，不過現在他直接把帽子給扔了，大踏步的向著皇帝，也就是康熙的方向走去。

    “站住。”

    身後傳來海大富的聲音，作為一個太監，他絕對不可能任由林帆就這樣在皇宮肆虐下去。

    “站住，哈哈，笑話，你能夠阻止的了我嗎？”林帆不緊不慢的走著，神色之間竟然有點悠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戒備森嚴的皇宮，而是在一座姹紫嫣紅，百花盛開的花園閑逛一樣。

    “如果你直接跑掉的話，我也不會追殺你，畢竟你的功夫也不錯，殺掉你的機會不大，可要是你一門心思的想要阻止我，那麽你就死定了。”

    林帆高聲說道，大概又走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碰上什麽人，其實很多人對皇宮有一種誤解，認為皇宮肯定很大，裏麵必然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

    實際上這是一種誤解，正是因為皇宮太大了，所以禦林軍不可能把守每一個地方，隻能夠看守外圍，至於裏麵，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空蕩蕩的，很少有人來往。

    在古代，曾經有無數人就這樣在這裏耗費了一輩子的青春，隻能夠空守著皇城。

    而今天，林帆就要在這裏鬧上個天翻地覆。

    “你不能夠在走下去了，難道你真的要和整個皇宮，整個天下的人為敵嗎。”海大富終於急了，如果林帆再走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要碰上禦林軍，到了那個時候，想要收場就不可能這麽簡單了。

    “整個皇宮？整個天下？哈哈哈哈，笑話。”林帆頭也不回：“一個小小的康熙，又豈能夠代表得了天下人，你放心，隻要我殺的人夠多，很快就沒有人敢阻止我了。”

    “站住。”

    海大富急了。

    林帆沒有理會，依然繼續往前走。

    “你給我站住。”

    海大富終於忍耐不住了，哪怕他不是林帆的對手，也不能夠容忍林帆繼續這麽下去了，單掌一揮，一道淡綠色的氣勁脫手而出，流星趕月般向著林帆打去。

    明明沒有回頭，可林帆依然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眼瞬間側身閃過，化骨綿掌打在地麵上，嫋嫋的綠色煙氣升起，隨後在空中慢慢消散。

    “你確定要阻止我，你不是我的對手。”林帆緩緩轉頭過來。

    “這位壯士，你何必如此堅決，如今天下安定，萬民樂業，你一意孤行，豈不是陷萬民於水火之中，不如你和我一起投靠陛下，到了那時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豈不是好。”海大富苦頭婆心的勸說道，他是真的怕了。

    “陷萬民於水火，天下安定，萬民樂業？哈哈哈哈，其實每一次的戰亂，隻不過是既得利益群體的轉換而已，說什麽陷萬民於水火，那就很虛偽了，至於投靠，嗬嗬，你們會放心嗎？”林帆笑了，很多東西，他看的很透徹：“除非我變成一個廢人，否則隻要我在一天，你們就必須要防備我，想辦法殺死我，因為我的武力太強了。”

    “言語是沒有辦法說服我了，想要說服我的唯一方法，那就是武力，隻要你在這裏殺了我，那不就可阻止我了。”林帆笑眯眯的道。

    “說起來也是可悲啊，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你是皇宮大內僅存的忠於皇室的高手，其實隻要你願意，你隨時可以出去，逍遙天地之間，到了那個時候，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誰也沒有辦法命令你，誰也不能夠幹涉你。”

    “嘖嘖，看看，起初我和你一樣，現在我想明白了，那麽不痛快幹啥，看誰不順眼就殺了誰，反正誰也阻止不了我。”

    “你，你...”海大富臉色蒼白。

    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這已經是價值觀的不同了，就像是海大富，他不可能拋棄皇室，因為他從小到大都生活在皇宮，離開了皇宮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準確的說，下意識的，他就沒有想要離開皇宮。

    “想明白沒有，你現在走，我不會去追你，你還可以活下去，但是你要是不走，不自量力的想要攔我，那你就死定了。”林帆不耐煩了。

    海大富的心情很複雜，但凡是生物，麵臨死亡的時候都會有一種複雜的情緒，這是千萬年來人體進化所殘留的本能。

    他已經預感到了，今天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死期了，將臨死前，他有很多話想說，最終都沒有說出來，淡淡的道：“海某深受皇恩，是絕對不可能棄皇上而去的，壯士，你出手吧。”

    這番話說的是悲壯而又無奈，林帆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他可悲還是可憐，誠然，皇室給了他吃穿用度，給了他至高無上的地位，可是他也為皇室奉獻了他的一生，這些已經足以抵消了。

    “既然你找死，那也怨不得我。”林帆低語一句，身形好似離弦之箭一般，驟然間衝到了海大富的麵前。

    海大富不知道是已經萌生了死誌，還是倦了累了不想在掙紮，並沒有使出輕功來閃避，而是堂堂正正的推出一掌。

    “化骨綿掌。”

    沒有大喝，亦沒有情緒，隻是一種簡單的訴說，把自己苦練數十年的招式名字給說出來而已。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低低的聲音，卻比他之前喊出的最大聲音還要動人心神。

    往往最讓人感動的，不是一個人的風光無限，而是一個風光無限的凋落，正如曇花最美的時候就是他盛開的時候，然而最讓人感傷的，卻是凋謝的那一刻。

    在一個人快要死的時候，很多以往十分在意的東西就會自動釋懷了。

    海大富想起了他的一生，幼時還沒有記下父母的樣子，他就因為清貧而入了宮中，接著，他就在這皇宮裏麵呆了一輩子，用他一生的絢爛，來為皇室奉獻。

    曾經被順治賞識的欣喜。

    苦練化骨綿掌小成的意得誌滿。

    順治駕崩的恐懼。

    和被康熙賞識的狂喜。

    這一切的一切，最終都隨著化骨綿掌的打出消散了，在這生命的最後一擊，他的武道境界卻登上了從來沒有的高峰，這化骨綿掌的威力，也是變得恐怖起來。甚至林帆都露出了凝重到了極點的神情。

    在外人看來，隻是海大富微微苦笑，然後推出了輕巧的一掌，看起來不像是過招，而像是玩樂。

    可是在林帆的心中，這一招比起之前的十幾招加起來的威力都要強大，強大到了可以威脅到他的生命。

    他想要閃躲，然而根本閃不了，既然閃不了，那就正麵迎擊。

    在海大富的臨死反擊之下，林帆不敢大意，堂堂正正的轟出一拳。

    這一拳，是他來到鹿鼎記世界的第一次全力以赴的出手，體內浩如淵海，足可以讓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汗顏恐懼的強大內力全部都灌注在了這一拳之內。

    強大的內力，恐怖的直拳，就這樣和海大富的化骨綿掌觸碰到了一起。

    沒有聲音傳出，甚至兩個當事人的神情都是平靜的。

    隻是半響之後，林帆眼中閃過一絲可惜，微微後退一步，海大富露出了解脫的笑容，身體轟然爆碎，化作漫天碎末血肉，染紅了宮內被無數人踩踏的地麵。

    一代宗師，海大富，逝。

    他就這樣為皇室奉獻了一生。

    “可悲啊。”林帆搖搖頭，略作調息，止住體內不停翻騰的氣血。

    很快，他就恢複到了巔峰的狀態，轉身直接離開，在他的身後，遺留的是一個人的全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