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通怔怔的鬆了手：“鄧家硯……”

    而郭子通的三兒不服輸的在我傷處猛捶了幾下，她力道太大，我胸口的位置都有血絲滲出來。

    鄧家硯麵色冷然的站在玄關處，他身上穿著灰布七分褲子，深藍色的針織裏麵是白色的線衣。一雙熒光綠鞋帶的灰色運動鞋，邁開步子銀光晃動。

    他擋在我的麵前，勁瘦的身子高挑而又強硬。我什麽都看不見，隻是聽到三兒叫囂的聲音變的嗚咽。從鄧家硯的腳下透過去看，三兒的腳已然離地。

    郭子通就是個孬種，有三兒幫著的時候他對著我囂張。現在鄧家硯來了，他又不敢說話了。

    鄧家硯以前就說，他不打女人。所以他就算是掐郭子通的三兒，我也隻是以為他是嚇唬她一下。郭子通是鄧家硯後轉去高中的同學，鄧家硯不會打女人，他跟我一樣的清楚。

    可以說，鄧家硯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意料。放下郭子通的三兒到地上，還沒等她喘勻氣兒，鄧家硯抬手，照著臉狠狠給了她一拳！

    鄧家硯這一拳下去，剛才還氣焰囂張的三兒登時口鼻往外飆血。三兒捂住自己的嘴，驚恐的連連後退。

    三兒無助慌張的看著郭子通，而郭子通卻完全忽略掉三兒的眼神，他正用無助哀求的眼神看著沈秋。

    沈秋對於郭子通愛恨兼有，她看我，似乎也隻是希望這件事情快些結束……我接受到沈秋的意思，細微的拉扯下鄧家硯的袖子：“鄧家硯，還是算了吧，沈秋……”

    鄧家硯一直在盯著三兒看，可他就像知道了我們幾個人的眼神交流一般，冷淡的說：“重申一個問題，你們三個人的家事，我管不著。”

    離著不算近的距離，我都能感覺到郭子通重重的鬆了口氣。

    “可是，”鄧家硯堅持著：“你們剛才打梁思源了吧？你們打她一下，我就要討回來10下。這位小姐，你剛才打了她5拳……你還剩下49拳。”

    三兒嚇的腳都軟了，臉上哭的血淚模糊。

    郭子通覺得自己麵子實在是丟的太嚴重，他底氣不足的說：“家硯，我們是同學所以我才給你留著麵子……你不要得寸進尺哦！”

    鄧家硯臉色如常的轉頭看他：“你不用給我留麵子。”

    “啊？”

    鄧家硯耐心的解釋說：“你不給我留麵子，你能怎麽樣我？”

    郭子通大罵：“鄧家硯，你他媽的別太過分！你以為你多高尚嗎？你也是要結婚的人，你跑到這來給梁思源出什麽頭啊？還他媽的不是跟我一樣！我們都是男人，你別想用騙女人那些招數蒙騙過我！在你眼裏，梁思源不他媽的也是個三兒！”

    “郭子通，我今天還就真過分給你看了。”

    鄧家硯極為平靜的說完這句話，他整個人都撲過去開始揍郭子通！

    沈秋低聲尖叫了一下，她茫然無措的看著我。我們兩個趕緊上前去拉架，沈秋雖然用不上什麽力氣，可還是堅持的護著郭子通。

    三兒不知道什麽時候趁著我們不注意，撿起她的衣服就跑了。

    人都說，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可鄧家硯從小跟人打架，就是喜歡照著人的臉上打。

    無論我和沈秋怎麽拉他，鄧家硯都堅定的一手掐著郭子通的下巴，一手握拳往郭子通的臉上招呼。

    不知道是嘴裏吐出來的，還是鼻子裏流出來的，郭子通被打的整張臉都不斷的往外冒血。

    “鄧家硯！……家硯！”我尖叫著去拉扯他：“別打了！在這麽打下去是要出人命了！”

    鄧家硯就跟聽不到我說話一般，他每拳下去，都能激起不小的血沫。他衣服褲子上迸濺的都是血點，看的讓我觸目驚心。

    如果你的愛人殺了人，那你會怎麽做？

    如果鄧家硯現在殺了郭子通，我該怎麽做？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我嚇的不知所措，隻能沒出息的站在地中間開始哭。雖然我對鄧家硯有恨，可我也不想讓他有危險。

    不想他害人，亦不想讓他被人害。

    鄧家硯看我哭，也一點點的冷靜下來。他手上滴滴答答的都是血，丟下郭子通，拉著我往外走。

    郭子通少了鄧家硯的支撐，搖搖晃晃的摔到在地上。他滿是血漬的臉上，隱約能看到被鄧家硯打豁的門牙。

    跟著鄧家硯下樓，餘勇生出的勇猛散去，我渾身發冷的打著抖。

    “上車。”

    鄧家硯的語氣不善，我趕緊跟著他上了車。他也沒擦滿身的血，麵無表情的開車拉著我在城裏不斷的繞圈。

    “你的手……”我指指鄧家硯已經打沒皮的關節：“去醫院看看吧？”

    鄧家硯沒有說話，他開車帶著我去了江邊。

    江邊的風很大，渾濁的江水卷著泥沙翻湧上來。

    以前鄧家硯帶著我逃學，我們兩個大多數時候都來這裏玩。那個時候我們都還沒有錢，沒有車，連過江一人2塊錢的船票都拿不出來。

    江橋還是解放前日本人為了通鐵路運煤修的，江橋樣式老舊，橋身是一塊塊帶著洞眼的鐵板。從橋上往下看，江水總是讓人發暈。有火車經過的時候，有些鐵板被震得咣當作響。鄧家硯帶著我走江橋時，每次走到江心的位置，我都恐高的不敢往下走。最後隻能他蹲下來，背著我一起回家。

    那時候我問他，背著我，會不會害他不小心掉下去。

    鄧家硯的回答讓我到了今天還記憶深刻，他說，那麽就一起死好了。

    當時我覺得，跟鄧家硯一起死，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哪怕到了今天，我依舊這麽認為。

    “思源，”鄧家硯將車停好，說：“跟我再走一次江橋吧！”

    我看到眼前熟悉的場景，哭著不敢下車：“別去了，我求求你了……我不想在想起過去了，真的鄧家硯……我不想見你了。”

    鄧家硯也沒理會我的拒絕，他生硬的將我從車上拉下來。幸好路上沒有什麽人，不然的話，新聞不知道該說的有多難聽了。

    我執拗不過他，鄧家硯也沒理會我身上的傷。他霸道的將我駝在身上，伸腳帶上了車門，堅定不移的背著我往江橋上走。

    江橋上風大的似乎橋身都跟著亂顫，鐵板比我們以前走的時候還要壞的厲害。鄧家硯邁上了江橋，我也不敢亂動，生怕一個不慎我們兩個都掉進江裏。

    我緊緊摟著鄧家硯的脖子，連呼吸都變的輕了些。

    走到江心的位置，鄧家硯停了下來。

    “思源，”在江風中，鄧家硯的聲音顯得尤為堅定：“我說了，今天在醫院的事情，我一定要問個清楚。”

    雖然被鄧家硯背著，可看著眼下滾滾的江水，我的腿都害怕的發顫……我商量著說：“家硯，那個……我們下去說好嗎？”這個地方，不適合談心，更加不適合話當年。

    鄧家硯對我的話置若罔聞，他執著的問：“高三那年……我們那次之後，你是不是有我的孩子了？”

    我的眼淚都被風往後吹走，一滴都沒有掉在鄧家硯的身上。這讓我，尤為慶幸。

    看我沒有說話，鄧家硯繼續說：“思源，你最好跟我說實話。你知道，你是騙不了我的……如果你不跟我說實話，那我就背著你從這跳下去……我說到做到。”

    我用盡所有力氣哭喊出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當初我跟你說過的啊……我說我有了孩子，可是你怎麽跟我說的？你跟我說，你不相信孩子是你的！你跟我說，讓我打掉孩子！”

    鄧家硯的話就跟江風一樣淩厲：“所以呢？梁思源，你把孩子打掉了，是嗎？我之後找過你好多次，你為什麽就不出來見見我呢？”

    “見你？”我的話語無限苦澀激動：“然後呢？見完你我能不打掉孩子嗎？你話都說的那麽清楚明白了你還要我怎麽去見你？我跟你說我懷了你的孩子你都不相信，難道我將孩子生下來抱到你麵前，你就會相信孩子是你的了嗎？”

    鄧家硯麵江站了好一會兒，他問我：“思源，你喜歡我嗎？”

    “不是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也不是說我曾經照顧你時對你做的那些事情。”鄧家硯問的很鄭重：“就是隻說我鄧家硯這個人，思源，你喜歡嗎？”

    我唇抿的緊，一個音不發。

    半晌都沒得到我回答的鄧家硯憤恨的說：“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鄧家硯咬牙切齒的說：“我不跟你一起跳下去了，你自己去死好！”

    我嚇的更加大力的抱緊鄧家硯的脖子。

    鄧家硯被我的動作弄的又氣又笑：“你怎麽會笨成這個樣子？梁思源，你還想不明白嗎？這輩子，如果要死的話，我是一定要拉上你的。可如果我不死，那麽我說什麽都不會讓你去死的。”

    “那我要是死了呢？”他的話我真不知道是該歡喜好還是該驚恐好：“哪天要是我死了，你會怎麽辦？”

    鄧家硯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身後正好有火車經過，整個橋身都顫著發響。

    在火車呼嘯而過後，鄧家硯幾乎是吼著說出來：“你怎麽會這麽笨啊……你怎麽會覺得我會不想要我們的孩子……”

    鄧家硯的喊聲很大，在空曠的江麵上引起了陣陣的回音。

    江風吹過，有水滴樣的液體從前麵吹來，砸到我的臉上……我伸手嚐了嚐，鹹的。

    說：

    一更~吼吼~這章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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