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叔！”我推開喬伊想往外跑，卻被他緊緊的箍在懷裏。我大叫著，鞋子不斷的踢踏：“喬伊！你鬆開我！我要去找森叔！”

    “不行！”喬伊沒有絲毫的退讓：“現在太危險了。”

    森叔的車被一個大型的貨車死死的撞上，油箱過熱，車身發生了爆炸。整個車都燒了起來，火光衝天。

    我咬著喬伊的手，腮部酸疼，滿嘴血腥。我的哭聲在一片嘈雜中十分的微弱，眼前甚至都是一片片的灰黑。看著消防隊員在那噴水滅火，黑漆漆的水將地麵都染的汙黑。

    火被撲滅後沒多久，我和喬伊站在一旁，就看到森叔燒成炭的身體被抬了出來。

    爸，森叔死了……

    “岱岱，”喬伊抱著我的肩膀：“你……你要不要喝點水？”

    我麵無表情的接過喬伊遞過來的蒸餾水，擰開瓶子將水都倒在黑漆漆的地上，輕聲說：“森叔，我把水給你買回來了。是你每次喝的那個牌子，讓你久等了。”

    喬伊拍拍我的肩膀，他也沒說話。剛才跟我們打趣的警察有些歉意的過來，說：“出了這樣的事兒，我也很難過，老人家挺樂觀的，剛才我們上去的時候，他還跟我們開玩笑來著……貨車的司機抓住了，我們馬上要回警局。驗傷的事兒你們等下在過去吧！”

    “抓住了？”我看到一旁被警察扣住的中年矮個男人，發瘋了一般撲上去打他：“你是怎麽開車的！你害死人了你知道嗎！你害死森叔了！”

    “宋岱！你冷靜點！”喬伊連臉上的口罩都被撕扯掉了，他抱著我的腰，喊道：“你這樣子救不了森叔的！宋岱，你別這樣！”

    我哭著蹲在地上完全站不起來：“你知道森叔死了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嗎？你根本就理解不了這種感覺！森叔對我來說，就像是我的爸爸。從小到大，森叔陪我在一起的時間比我爸爸還要長……你根本不明白，所以你才能說讓我冷靜的話。你說我要怎麽冷靜？我要怎麽跟我爸說森叔死了？你告訴我，我要怎麽開口？我要說，我把森叔自己留在車裏嗎？我為什麽要把森叔自己留在車裏？我為什麽不帶他一起下車？”

    警察被我哭的都有些傷感，為了避免我的失態難堪，他們紛紛轉過身去。

    喬伊蹲在我旁邊，他抽下鼻子，說：“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我的爸媽也是這麽死的，車禍，在路上，車毀人亡。”喬伊淡定的用袖子給我擦臉，說：“當時我比你還要年輕，17歲，還未成年。等到現場的時候，我自己也覺得天塌地陷了。”

    “會出車禍，是因為我媽媽忍受不了我爸爸的出軌。她的精神壓抑，她剪斷了刹車。”喬伊的手指伸進發裏，他拉扯著自己的頭發，表情很是麻木：“爸媽最初死的那幾年，我也在不斷的自責自己。我早就發現我媽有點不太對勁，如果我多留心些，她和我爸也都不會死……你看我這麽多年還不是這麽過來了？雖然最親的人死去了，可天沒有塌，地也沒有陷。”

    喬伊看著能說會道，可是一旦觸碰到真實的情緒，他就會變的笨嘴拙舌。他想要安慰我，卻又不知道怎麽說。於是，他選擇了最笨的方法，自揭傷疤。

    不得不說，他做的簡直是太糟糕了。喬伊想要安撫我，可是聽他這麽說完，我隻是覺得更加的心疼。

    警察忍不住來催促：“我們要回警局了，你們要不在路上說？”

    “起來吧！”喬伊將手伸到我麵前：“想想森叔教你的那些，他照顧了你二十多年，他又是一個積極樂觀的人。你這個樣子，一定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看著喬伊的手，我知道他說的都是對的……可我卻還是不想起來。

    “起來吧！”喬伊又說了一遍，他認真的看我：“岱岱，沒了森叔，你還有我。前二十多年，都是森叔照顧你，以後的幾十年，我來照顧你。”

    喬伊手掌上的每一個紋路似乎都在發著光，我伸手過去，他握住我，說：“今天，就當是在教堂舉行婚禮，就當，森叔親自把你交到了我手裏。”

    我撲到他的懷裏放聲大哭。

    從車禍現場到警察局，我幾乎是哭了一路。等到了警局，我媽和我爸也在。我爸臉色難看的像是要殺人，他惡狠狠的瞪著每一個人。

    “爸……”我哭的嗓子已經徹底的沙啞：“森叔，他死了……”

    我爸的眼眶瞪得緋紅，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可等到警察帶著肇事司機進來的時候，我爸就跟瘋了一樣，他突然抄起辦公桌上的警棍動作淩厲的去打那個司機。幾個警察都沒能攔住他，有幾個警察被我爸誤打，鼻子不斷的往外飆血。

    尖叫的聲音，叫喊的聲音，打架的聲音，桌椅板凳與地麵摩擦的聲音……警局瞬間變的一片混亂。

    “爸！”我和喬伊擠進去拉扯我爸：“你別打了！在打要出人命了！”

    我爸還是沒說話，他眼睛布滿了紅血絲，手上一下下的往司機身上打。最後還是我媽比較勇猛，她衝上去狠狠的給了我爸一個耳光。

    “孫元！”我媽的眼眶裏全都是淚：“阿森已經死了！”

    我爸停下手裏的動作，他兩個眼睛空洞無神的丟下警棍：“我就說讓他早點退休養老……阿森為我們奔波一輩子了，也該好好的找個老婆過日子。現在還沒等他享福，他又因為岱岱死了……我們這輩子，是不是注定要欠他的？”

    一屋子人都沒有說話，我趴在喬伊的懷裏，盡量哭的不讓別人看見……就在屋子裏最為寂靜的時候，肇事司機竟然笑了。

    “你笑什麽？”我爸似乎又要撿起警棍去揍他：“你害死了人你還能笑的出來？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肇事司機滿不在乎的說：“我是有良心，不過我的良心，是要有價錢的。”

    “你什麽意思？”我爸很敏銳的捕捉到肇事司機眼中的促狹：“你會撞上阿森，其實不是意外是嗎？”

    警察厲聲說:“你知道什麽，快說！”

    肇事司機盯著我爸看，他吐掉嘴裏的血沫，態度十分的囂張：“我是受雇來的，有人給我錢，我來撞死保姆車裏的人。本來，我是要撞死那個宋岱的，但是沒想到她中途下了車。所以，隻是死了個不相幹的老頭。我的錢，想必也拿不到了。”

    有警察在這兒，我爸話說的也比較保守：“你希望我怎麽辦？”

    “我腦袋裏長了個大瘤子，隨時隨地，都可能砰的一聲爆掉。”司機笑說：“我死了沒關係，但是我需要錢給我的家人……你給我50萬，我告訴你誰是主謀。這樣你能減少你女兒以後的危險，同時也能給你兄弟報仇。”

    “不行！”警察義正言辭的拒絕：“這完全就是不合理的要求，我們警方是不會答應的。至於你說的主謀人，我們也是一定會抓住的！”

    “那我祝你們好運咯！”司機不在乎的聳聳肩：“別說我沒告訴你，我跟主謀人是單線聯係的……就算你們找到了，沒準主謀在這過程中已經跑了。再說了，到時候我要是死了，你們要拿什麽指正他？”

    我爸衝過去，他揪起司機的領子將他提起來：“你最好老實些！”

    “我隻要錢。”司機的臉上掛著亡命徒固有的狠絕：“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我爸鬆開手，司機被丟的往後倒退了幾步。他身上的手銬稀裏嘩啦的響，說：“影帝大人，你在警局打了我，怎麽也要被拘留吧？你說我要是把你告上法庭，你是不是徹底從神壇上走下來了？”

    這個司機說話著實恨人，他慢條斯理的拉著長音，眼裏滿滿都是蔑視的態度……警察雖然公正，但是也有些徇私的說：“剛才孫元先生有動手打人嗎？沒有吧！小趙，你看見了嗎？”

    “沒有，”小趙警察幫腔：“我從剛才一直在這兒，完全沒看到有人動手打人。”

    司機滿不在乎的嗬口痰：“隨你們怎麽說……你在這打我是沒用的，說實話，雇我的人恨不得你女兒去死呢！你要是不快著些，我可是隨時隨地會死的。”

    警察剛要訓斥司機，我爸幹淨利索的插話：“我答應你，我可以多給你一倍的價錢。我要你現在就說，到底誰是主謀。”

    說完，我爸從兜裏拿出支票本，直接開支票給他：“你不就是求財嗎？錢你現在已經拿到了，你是不是可以說了？”

    “孫元親筆簽名的支票，”司機嗬嗬笑著：“影帝就是影帝，幹脆利落，我喜歡。能在死之前認識你，我也算是值了。”

    “你是不是可以說了？”我爸抬手攔住警察：“這個錢是我心甘情願給的，我希望各位警官不要插手。”

    司機鄭重的收起支票，他倒是也夠直接：“主謀是王政王導演，是他花錢讓我來撞死宋岱的。”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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