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長刀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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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厲揚手疾呼道:“紫溪!聽令!召集所有的人,不惜一切代價,將這裏的人去全部給我殺幹淨了!”

    此時的上官厲無疑是在口出狂言,弑血盟的人對上燕落十八騎誰勝誰負還不知曉,更別說還有其餘兩方兵馬,他此時無疑的是在做困獸之爭拚命一博罷了。

    一枚令牌從上官決手裏脫出,在空中劃過落入了纖細的掌中,紫溪接住了上官決扔過去的令牌,上官決的唇邊泛起冷笑,不放心地叮囑道:“替我看好我皇兄,千萬不要讓他逃走了,待此事一成,我登基為王,紫溪,你就是母儀天下的王後了!”

    上官決說的這句話顯然是為了讓紫溪對死他心塌地的,畢竟一國王後是多少尋常女子想求都求不來的,另一方麵,上官決也是在暗示她要用上官景的性命來作為要挾。

    此等皇子相爭的王室內亂,還牽扯到了幾個江湖門派,宮裏的侍衛一時都不知該怎麽辦才好,大臣們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混亂的場麵,不知所措,隻求自己能夠不受殃及全身而退,一時之間,要他們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就在此時,上官決低喝了一聲,高高地躍起,翻身坐上了馬背,下達了指令:“給我戰!”

    一聲高呼聲方才落下,他手底下的那些將士都轟然應諾,手中的長刀出鞘,上官決直接領頭直直地朝著周圍的那些敵軍兵士們衝殺了過去。

    如今,紫溪身後帶著的人,除了弑血盟那二十三個反叛者以外,其他的一些黑衣人都是她先前從上官決那裏挑選而來的,在經過訓練之後雖然是不及原先弑血盟內的人,但是若與一般的高手相比,絕對不弱,對付這些一直鎮守在宮中的兵士而言自然是沒有多大阻礙。

    紫溪在拿到了上官決的令牌之後,就飛身站到那高牆之上,微仰起頭口中發出了一聲長嘯,那嘯聲在旁人聽來極其的古怪,眾人一聽動作微頓,抬起眼,刹時齊聲驚叫道:“是無麵人!”

    仿若是一個個幽魂厲鬼,有大批的無麵人突然就出現在了那宮牆之上,紫溪集結著他們所有的人衝向了那陣中,明亮的日光之下,那一張張慘白得沒有麵目的臉,正在快速地逼近,殿中的人群刹時受到了驚嚇,都騷動起來,場麵變得一片混亂,在場的許多人顯然是第一次見到無麵人,都被嚇得有些驚慌失措。

    蒼穹神教多年來一直將各派的高手秘密地擄走,再將他們毀容,掩蓋了真實麵容之後,用藥物控製他們讓其失了心神,在闇雲山當日大戰之時出現的那批無麵人基本都已經被各派合力給除去了,但顯然那一些並不是全部,歐陽逸秋既然已經籌劃此事多年了,這其中究竟到底有多少人曾被蒼穹神教所加害,時至今日恐怕是難以算計了,而真正知曉的人也已經死去了。

    而餘下的那些無麵人還在上官決的控製之中,所以他才會這麽的有恃無恐,甚至於絲毫都不擔心自己身份的暴露,因為他手中依舊還留有籌碼。

    在這宮中的很多人先前都沒有見到過無麵人,更不知道它們的恐怖,但是光是那一張臉就已經足夠讓人覺得膽寒心驚,上官決在包圍之中麵容滿目陰冷:“這可是你們逼我的!你們都給我好好地看著,今日登上那王位的人究竟會是誰!”

    “是大殿下之前心慈手軟,竟然會饒過你這個畜生!我們都瞎了眼!”詹隋在旁看著眼前失控的局麵,有些咬牙切齒,怒容滿麵顯然有些難以克製,恨不能衝上去將上官決拿下。

    “詹老,這你可就說錯了,皇兄先前沒有對我下手可不是因為我是他的兄弟,他隻是想利用我而已,利用我來削弱無影閣,而且是他太自視清高,他肯定料想不到會有今天的局麵吧?”上官決的臉上露出了鄙夷之色,冷笑連連:“何況你們以為就算你們之前出手就能拿得下我嗎?”

    上官景從方才上官決出現到現在,話就不怎麽多,眉宇間盡是複雜神色,而如今上官決嘲諷的話語顯然讓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眸光沉了沉。

    “我要告訴所有人,我才是天漓的國主,我才是真命所歸!”在高喊聲之中上官決高躍而起,他手中地劍光折射,撲向了那些包圍著他的人群,紫溪在外帶著人上前接應,幾方人馬刹時混戰在了一起。

    上官景擰眉大喊道:“把他給我拿下!”

    周圍的人刹時湧了上去將其包圍住,上官決畢竟是歐陽逸秋的弟子,他自小就跟在歐陽逸秋的身邊,身手自然是不弱的,雖然說此時被困住了,但卻依舊無人能夠奈何的了他。

    站在這一片混亂的殺陣之中衣不沾血,墨淩天身邊圍著的無影閣護衛自是為他擋住了周圍所有湧上來的攻擊,刀劍齊揮的人群猶如是海浪,一波一波地湧起,男人靜靜地坐在馬背之上,微微蹙眉,那一眼的目光似是穿透過了無數的殺意和劍氣,眼中有隱隱的難耐之色。

    一旁的上官容瀛轉過頭來,冷聲開口道:“二爺?”而今還不動手嗎?他還在等什麽?若非是師父讓他一定要聽命於莫二爺的指揮,上官容瀛此時最想做的事就是上前去親自手刃了上官決。

    不知聽到了什麽聲響,司徒洛冥的嘴角勾起,和唐嶼對視了眼:“來了。”

    在一片混戰的刀劍聲中,似乎隱隱有馬蹄聲傳來,果然沒過多久,宮門之外又出現了一方人馬,身下的快馬疾馳而來,衣袍撩動,為首的兩個人是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

    男子一襲黑袍,麵容猶如刀削般帶著幾分寒徹,嘴角掛著他慣有的輕蔑笑意,來人正是弑血盟的教主黎落,而在他身邊的女子身著紫色衣裙,眉目間幾分柔媚幾分英氣,正是許久未見的柳蒼傲之女柳綺煙。

    這下場麵變得熱鬧起來了,宮中原本就有弑血盟的人,此時又來了一批,可是又是上官決的援軍嗎?宮裏的人瞧見這情形,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

    黎落領著弑血盟的人很快就進到了宮門,殺砍聲中,此時紫溪已經殺入了陣中,黎落坐在馬背之上,在人群裏一眼就看到了她:“紫溪。”

    他的語調和先前喚她之時沒有絲毫的分別,仿佛她從未叛逃出弑血盟。

    周圍的刀劍聲明明很是嘈雜,紫溪卻還是聽到了這聲叫喚,時間仿若是突然靜止了一般,紫溪被黎落這一喊,刹時定在了原地,長發在頸後垂落,黑衣黑發,就像是一抹幽魂一般。

    柳綺煙在一進到宮門之後,就在人群之中尋找著上官決的身影,在看到那被包圍著的人時,眸中閃過恨意和怒火,握住了自己手中的長鞭,柳綺煙運力就要飛身向前,卻被身旁的黎落給攔住了:“阿煙,不要妄動!”

    此時的柳綺煙根本就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眼見著殺她爹的凶手就在離她不遠處的前方,叫她如何克製自己不上前去替她爹報仇,柳綺煙眸光還帶著冷意轉頭看向抓著自己的黎落,變得有些急躁。

    紫溪原本是轉過身來了的,在又聽到黎落的那聲叫喚之後,她的臉色更為的蒼白了,卻是沒有再看他們的方向一眼,轉身而去,不再回頭。

    黎落先讓身後的弑血盟的人加入了戰局,卻主要是對付他們自己的人,那些弑血盟的叛逃者!他們曾經是最為了解對方的人,卻也是如今不得不向對方舉起手中劍的人。

    無麵人此時已經湧入了人群之中,因為黎落他們的到來,宮門內的局勢更為緊張,宮裏的侍衛與守城士兵混戰激烈,喊殺聲震天,殿門裏的群臣四處奔逃著,武官們也加入到了戰局之中,文臣隻能躲避觀戰。

    這時,紫溪已經帶人殺到了上官決的身旁。

    “你做得很好!”上官決滿意地看了她一眼,她算是他最為得意的棋子,此時還挫了上官景和無影閣的銳氣,讓上官決覺得大為快意。

    紫溪緊了緊自己手中的劍,對上官決微揚起了唇,她所帶的人已經衝入了包圍圈,上官決此時身邊的阻礙已經少了很多,上官景見狀已暗自著急,倘若今日真的讓上官決脫困的話,必定是會讓他的氣焰更為的高漲,上官景連忙下令讓看守上官厲寢宮的部下嚴密防守。

    上官景如今唯恐的是上官決會挾天子以令諸侯,先前在傳來上官決的死訊之後上官景就沒有再讓人軟禁上官厲了,如今上官決的陰謀被搗破,若是有了機會必定是不會放過的。

    上官景此時又分了人手進入深宮,場中戰局立時失衡,紫溪帶來的人停在了高台之下,簇擁著上官決,看如今的情形他們很快地就能夠殺出重圍了,周圍交戰的眾人無不緩下動作,緊張萬分,上官決看著在自己腳下的一切,瘋狂大笑道:“今天誰也走不了!”

    墨淩天依舊坐在馬背看向上官決的方向,眸光的冷意更甚似無形的劍鋒,一旁的上官容瀛早已失了耐性,他已經坐好上官決若是逃脫了,他即刻就飛身親自追過去,他絕不可能讓他安然地逃離!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有一道冷光閃過,上官決的笑聲突然停滯了,眾人刹時驚愕。

    就在那高台之上,一柄冷劍劃開了陽光,從上官決的胸前穿過,劍尖就從他背後穿出,還在滴著血珠……

    一陣劇痛從胸口襲來,上官決的身形頓住,抬手捂著自己的胸口,似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慢慢低頭看了看。

    那把劍柄就握在一雙纖柔的手中,那上麵已經沾上了他的血,雪白襯著輝紅,美得有幾分刺目,握劍的人也有一雙美麗卻含冰的眼,她亦抬眸看著他:

    “……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等你相信我,等我有機會殺你,能為他做最後的一件事。”

    此時的劍就握在紫溪的手中,她的眉眼之間暗藏殺意。

    上官決覺一陣劇痛難忍,怒不可遏:“你這個賤人!”

    一掌拍去,紫溪竟是連避也不避,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在周圍近戰的人刹時都停下了手,驚異地看著眼前地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麽上官決地心腹居然會在臨陣背叛了!

    鮮血在空中灑落而下,紫溪被上官決一掌從高台上打下,往下墜落,她抬起眼似茫然地看到了自己頭頂的陽光,聽到了人群之中的驚叫聲,在那暖人地光輝裏似乎還能聞到風裏頭有刺鼻的血腥的味道……

    周遭的喊殺聲還在繼續著,那也許是她的血,也許是別人的,現在都與她不相幹了,她騙取了上官決的信任,也騙得弑血盟上下所有人都以為她真的背叛。

    終於是做完了這件事,她也覺得累了。

    紫溪心中所愛之人,毫無疑問的從始至終都隻是那一人,為了他,她可以留在弑血盟,即便是離開了弑血盟,她也可以為他做些什麽事。

    從她離開了弑血盟至今,再次見到他,好像也隻過了幾個月的時間,但她為什麽會覺得似乎已經有一輩子的時間那麽長了呢?紫溪疑惑地看著那半空,陽光就映照在她的臉上,似有風吹過,她在落地之前腦中閃過了無數的畫麵。

    先是韓錕前來無影閣委托查明白霧劍派前掌門的死因,後來上官決讓人假扮楚暮乾潛入弑血盟對她示意頻獻殷勤,說黎落的不是,說他負了美人恩情,說他不值得她如此守候付出,不值得有這麽好的女子為他犧牲一切……

    值不值得,他人又怎麽會知道呢?紫溪輕笑了聲,無聲歎息。

    縱然是不值得,她也早已經認了,是她愚笨,是她太過於地執迷不悟,即便是這麽多年明知道那人的心思,即便是在經曆了多番的失望和絕望過後,她依然還是放不下埋在心中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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