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血色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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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洛冥卻是絲毫沒有被儲書峰的話挑起怒火,他就像是在看一隻垂死掙紮的螞蟻,明明已經沒有生還的機會,卻依舊如此愚蠢地想要激怒別人,如此隻會換得更慘敗的下場。

    手中的劍在風中快速地劃過,嘶嘶作響:“儲書峰,你應該清楚,無影閣從來都不是容人來去自如的地方,那一日的血,你必須百倍償還!”

    司徒洛冥的話語聲還未落下,眼前就忽然掠了一道身影,唐嶼的身形驟然躍過,融入了寒意的劍光犀利奪人,直直地襲向了儲書峰,冷芒閃現,唐嶼的動作快如疾風,殺意環繞,凡是在儲書峰授意下前來助陣的手下,皆是一個個被擊倒在他的劍下,那日在無影閣分舵發生的場景至今還曆曆在目,死去的全是同門的兄弟,唐嶼早就做好了勢必要手刃凶手的打算,他必須要親自動手!

    劍芒似比陽光還要刺眼,直射而過毫不遲緩,儲書峰駭然之下急欲要躲避,卻哪裏躲得開唐嶼這樣迅猛雷霆的一擊?!

    徜若儲書峰是不懼生死的話,也許還會有一拚之力,但是他麵對的是這樣的唐嶼,根本就沒有膽量去同他一拚,他一心隻想著要去逃命,結果自然是完全都不能發揮出他之原有的功力來,反而是將自己的弱點全然地暴露了出來,沒有絲毫逃生的餘地。

    隻聽到一聲慘叫,不消幾招過後,儲書峰的胸口已是被洞穿,刺入他身前的冷劍滲透出了死亡的陰冷,儲書峰的麵色泛青,喉間發出了悶哼聲,有血沫抑製不住的從他的口中噴出,他抬起了手往前虛空地抓了幾下,而後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而戰局的另一角,墨淩天正在掠陣,一雙手掌擊倒了已難以計數的人,隻憑他一人之力,周圍竟滿是倒地的兵士,他還隻是站在原地而已,一旁不遠處的上官容瀛所在的位置亦是腥風卷起,隻要有人敢靠近到他的跟前,輕者是吐血而亡,甚者屍首分離,下手毫不留情。

    陽光之下,墨淩天和上官容瀛所站這一方的戰局場麵最為的駭人,以致周圍很多兵士不敢上前來戰,上官決的手下餘黨想要做的隻是脫困,但卻並不想要上前來送死。

    那些兵士遠離了墨淩天他們所在的這個方向,想要朝著殿門的其他方位突圍出去,弑血盟在陣中四處擊打,由上官景,司徒洛冥和唐嶼還有孟天昊所率領的各路人馬匯聚,將所有的出口通道都給堵死了。

    在這明月長空之下,隻剩下交戰的雙方了,那些天漓的大臣們和一些宮人早已是全都避到了遠處,他們親眼見證著眼前的宮變,壓製不住心頭的震動,禁不住都覺得膽寒心有餘悸,唯恐自己會受到什麽波及,但在如今的形勢之下,他們連逃也逃不出去,隻能等待著,等待著這場戰局的結束,等待著成王的審判。

    這一戰的結局會如何其實已經是能夠預料到的了,隻是在獲取那最後的勝利之前,還不知道究竟要犧牲多少的人命?

    如今,這個宮殿的四周的牆壁和地板上早已皆染遍了鮮血,殷紅汙漬滿目瘡痍,刀劍與哀鳴聲相間,戰爭的硝煙和血腥籠罩著整個天漓王宮,猶如是烏雲蔽日久久不散,讓人仿佛看不太真切頭頂太陽的亮光,盡管是在此時的白日亦是克製不住自己由心底不透滲透出的寒意……

    “無影閣,燕落聽令!”衣袂揚起,墨淩天的身形瞬移,已然躍上了高台,他的號令聲不高不低,卻是傳便了殿中,男人冷血含煞的眼掃視全場:

    “束手就擒者生,頑抗不降者,殺!”

    “遵令!”無影閣的護衛和燕落十八騎齊聲相應道,本就是壓倒性之姿,刹時之間殿內的氣勢更盛了,刀劍暗器齊發,加之還有黎落帶來的弑血盟的人相助,他們為得是報紫溪和柳蒼傲之仇,弑血盟對上官決的人下手自然是毫不留情。

    對於他們而言,這些蒼穹神教的餘孽勢必要除之。

    燕落十八騎本就是暗殺出身的,手段極其殺伐果斷,他們一得令便殺入了陣中,下手沒有絲毫的遲疑,幾番手起刀落,凡是有抵抗不從者盡是免不了禍及的下場,那搏命之勢令敵人膽寒,但也有些人已經全然都不顧及自己的生死了,那些無麵人早已經失去了神智,自然更是不會考慮那麽多,加之他們武功極高便也更加難纏,他們與無影閣的人交手已久,各有損傷。

    但是在交戰之中,無影閣的人卻是發現了這些無麵人動起手來不知為何地竟是越來越急躁了,與先前有些不同,似乎像是帶著某種焦慮,發覺出了異樣,司徒洛冥和唐嶼對視了眼,眸中閃過對方看得懂的神色,他們示意了其他的人馬,雙方相互配合著,一方試探地停下了手,另一方就在旁警戒著,果然一沒有人跟那些無麵人交手,那些無麵人竟然是開始自相殘殺了起來。

    司徒洛冥的嘴角不由得輕挑了起來,果然是這樣的,他們並沒有猜錯,這些無麵人如今已經是連敵我都分不清了。

    “他們是被方才的嘯聲所控製訓練的,如今上官決已經死了,已沒有人能夠操縱嘯聲來控製他們,這些無麵人便開始自亂陣腳了。”

    站在高台之上,墨淩天注視著下方發生的景象,眼中閃過預料中的神色。

    實則,紫溪會順著上官決的意思,把這些無麵人帶來,是因為她早就做好了打算,並不擔心這些人會造成多大的麻煩,隻要上官決一死的話,這些無麵人就會失去了作用,到時候即便他們有再大的殺傷力也構不成多大的威脅,終歸說到底他們也隻是些殺人的工具罷了,既然是工具,又如何和“人”相抗爭呢?

    在燕落十八騎和無影閣的配合震懾之下,戰局很快就平定了,有很多兵士都已經投降了,沒有什麽比死亡更能給人帶來以最直接的威脅,令人恐懼,就算說“謀反”是死罪,但是晚死總好過早死,之後被斬首也好過在這裏死無全屍的話,更何況,他們本就是聽命於人的。

    餘黨被上官景和上官容瀛的人馬圍住,上官容瀛此番帶來的人並不多,但也是早有準備,他回到天漓也有一段時間了,一直都在暗中部署韜光養晦,他帶來的都是過去的朝中舊部,一些支持他的臣子們,武將個個都是英勇善戰,眾人沒有過多長時間就將場中的局麵控製住了。

    已經用不著墨淩天親自動手了,上官決的餘黨已沒有生路,陸陸續續地有人放下兵刃束手就縛,無影閣和燕落十八騎的人並不會動手去殺那些投降之人,也逐漸開始在空地上休整,退出了戰局。

    今日原是天漓新任國主的登基儀式,而今竟是成了宮變,卻是誰也沒有預想到的局麵,好在上官景早已做好會發生了意外的預想,做了萬全的準備,當下戰局一停歇,他便派人出來清理這一切,他則安撫臣子,指揮著宮人去各殿善後,這一切都被那些大臣們看在眼裏,站在另一旁的上官容瀛的神色難測,看起來並沒有多大的波動,什麽也沒有開口。

    司徒洛冥和唐嶼走到墨淩天的身旁,黎落抬眸看了眼那個站在高台上,猶如君臨天下的男子:“莫二爺。”

    墨淩天朝他點了下頭,司徒洛冥笑著朝黎落道:“黎教主,此番無影閣算是承了弑血盟的一次情了。”

    黎落並沒有回答,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懷中抱著的紫溪,他們都很清楚,他會來到此並非是為了無影閣,就算沒有無影閣,他也是必然要來的,此番他們隻不過是有了個共同的敵人而已,故他並不覺得自己記下了什麽賬。

    此時,柳綺煙就站在了黎落的身後,她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手中的長鞭,從方才紫溪出事到現在,她幾乎就沒有說過什麽話,亦是投入了混亂的戰局之中,以殺敵來平緩自己內心的波動,而黎落,從紫溪死後到現在,他一直都將她抱在懷中,甚至是第一次她在他身邊之時,這般地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他是第一次這般的看不到她……

    像是有細細密密地線不斷地捆綁她的心,一圈又一圈反反複複,收緊再收緊,一股窒息般的感覺從心頭湧上,讓柳綺煙控製不住地慌亂不安,她就那麽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黎落,不知為何竟覺得他竟是離自己那麽的遠,而且似乎還在不斷地遠去,她卻沒有辦法去阻攔他,甚至連抬起手來拉住他也做不到,喉嚨也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柳綺煙看了眼黎落懷中抱著的紫溪已經失了血色的臉龐,下意識地抿緊了自己的唇,眼中閃過複雜得看不清的神色……

    黎落抱著紫溪向外走去,弑血盟的護法走上前來:“教主!紫溪她……”

    男人的眸光微暗,緩緩開口道:“告訴所有的人,紫溪她沒有背叛弑血盟。”話音飄散,黎落舉目望著不知何時已然被染紅的天際,晚霞滿天,餘暉之下,一切都顯得平靜而安詳,絲毫看不出先前一戰的詭譎多變,除了這殿中漫布的血色滲人。

    上官決最後死於他以為被他謀算控製的紫溪之手,他手下一定沒有人會想到這樣的結局。

    “沒有背叛?”郭翼看著黎落懷中抱著的紫溪的屍首,喃喃自語道,似有所悟似是在意料之中,目中刹時有無數惋惜和悲色,忍不住地眸中閃過微光,他走上前去:“教主,還是我來吧……”

    郭翼想要伸手去接過黎落手中抱著的紫溪,黎落卻是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腳步頓住,而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轉過頭去,果然看見了柳綺煙依舊站在方才的原地,手裏握著她的長鞭,垂著頭的樣子好像是在發呆,她竟是並沒有跟著他一道走出來。

    即便是隔著一小段距離,黎落看不太清楚柳綺煙此時臉上的神情,但她就那麽站在剛經過大戰的殿門之中,混著幾分蕭瑟的微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被丟棄的小孩,身上散發出的落寞的神情黎落是記得的,那是柳綺煙在守著她爹的屍首之時臉上曾經出現過的神情,那時便讓他心疼得無以複加,黎落曾告訴自己,這輩子他會護著她,絕對不會再讓她的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情,而如今,他竟然到現在才發現。

    黎落微走上前一步,將懷中的紫溪遞給了郭翼,口中道了句:“輕些。”

    郭翼的臉上閃過悲色,並沒有說什麽,隻是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

    而後黎落轉過身去,手指攥緊,一步步大步地走回了方才的原地,走向那個僵直站立著的女子。

    “阿煙……”

    柳綺煙聽到了那聲熟悉的聲音,她的神色微頓,而後有些微訝地抬起頭來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唇角動了動,似想要說些什麽卻終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麽?道歉?安慰?疑惑分別的話語?她都不知道從何說出口。

    黎落並未多說什麽,隻是抬袖抓住她有些微微泛涼的手,握緊了:

    “阿煙,我們回去吧。”

    柳綺煙定定地看著黎落,漸漸地紅了眼眶蒙上了寒霧:“……嗯。”

    郭翼將紫溪放置到一旁,慢慢地為她擦去了臉上的血,整理她微亂的發,理好衣裳,忽然手下摸到了一樣東西,他皺眉地拿了出來。

    “教主!”黎落剛拉著柳綺煙走過來,就聽到了郭翼的叫喚,郭翼走上前去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了黎落。

    那是一枚紙箋,正是弑血盟裏最常用的那一種,紙張被一種很特別的方式折在一起,紙箋被黎落打開,上頭寫著的是齊刃刀的解咒之法,寫得很是詳盡,有了這個便能夠救上官厲的命,紫溪做事一向都考慮得很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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