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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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耀雲墨韻凝的先例,女君已然不是見不得的事了,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上官容瀛出聲答道:“你不會,小五你不是這種人。”

    已經相處過幾年的人了,上官容瀛是了解白落羽的性子,這點上他還是確信的,小五絕對不是那種會貪圖權利和地位之人,她會這麽說,不過是在試探他罷了。

    “但是三哥……你方才已經在考慮這種可能性了吧?”白落羽目光從上官容瀛的身上移了開,她的態度依舊是那般溫和淺淡,問出聲的話語亦然相當平靜的:“君心難測,隻要你身在王位,久而久之的,有些變化是連你自己也看不到的,誰也不能保證你對我的信任能夠保持多久?到時你還會像如今這般信任我嗎?你自己也不敢給出確切的保證吧?”

    白落羽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上官容瀛,眼中的犀利逼迫著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問題,白落羽會問出這一些話,的確不過是為了逼迫上官容瀛讓他知難而退罷了,但話語中的真真假假又的確是存在著的事實,讓上官容瀛幾乎無法反駁,她太理智了,理智得可怕。

    “沒有試過你又怎麽會知道結果呢?小五,你不能就這麽直接地替我下判定!”大步往前幾步,上官容瀛走近了白落羽,這一次白落羽卻是沒有再退避開來,她依舊端坐在輪椅上,微抬眸直直地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沉默了片刻緩聲開口道:“那好,若你執意這麽認為的話,那三哥敢不敢讓我看一看?”

    緩緩說完這一句話後,白落羽朝著上官容瀛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

    她的手指十分的纖細,骨骼分明,看起來白皙而修長,此時就伸到了上官容瀛的跟前,她道:“三哥應該已經知道了我的能力。”

    白落羽的身上是有著雲靈族血統的,她有能夠看透人心的能力,而如今這股能力已經恢複了,她可以控製它,這一點上官容瀛自然是知道的,此刻男人的心裏在想些什麽,白落羽隻要一觸碰到上官容瀛的手,就什麽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這比一切蒼白辯駁的言語都來得有說服力,因為那是男人心中真正的所想,不需要任何的證明。

    明明這是最簡單,最直接的證明自己的方法,上官容瀛卻是猶豫了,他看著擺在自己麵前的白落羽的手,動作頓了片刻。

    眸光輕閃了下,上官容瀛還是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掌,就在快要觸碰到白落羽的手的那一刻,白落羽卻是輕歎了一口氣,她慢慢把自己的掌心收了回去。

    上官容瀛不解地看向她,眼中帶著疑惑,他聽到白落羽輕聲問道:“你在怕。”

    白落羽察覺到了,即便兩人的手還沒有相觸碰到。

    上官容瀛的生性是多疑的,他方才的確是猶豫了,他的猶豫也許隻是那麽下意識的一瞬間,但白落羽卻是看得很明白:“三哥,是因為連你自己也不確定,你對我的這份執念究竟是因為真的放不下,還是因為得不到吧?”

    聞言上官容瀛沉默了,他眉宇間的褶皺加深,眼中晦澀不明,而後聽到白落羽繼續緩聲道:“你真的能夠為了我放棄你苦心經營了這麽久才得來的王位嗎?三哥……我並不是有心想要為難逼問你,但你應該看得清楚,你想要的東西太多了,不管是權力,王位,世人的尊敬,朝中大臣的臣服,還是百姓的太平,在你所要的這些裏麵,其中之一,才是我……”

    她隻是其中之一,罷了。

    這一些事情,以前白落羽也沒有看得太透徹,她從來也不願意去深究這些事情,畢竟每一個人心中的追求是不一樣的,這種事情本就無關對錯,隻是個人的選擇不同罷了,得到什麽的同時必然也將失去些什麽,任何人都不能站在一個道德評判者角度去批判他人的做法,也許隻是因為上官容瀛先前看起來總是太過雲淡風輕了,所以白落羽才不知道他想要的竟然那麽多,她亦是到後來才驚覺她並不是那麽地了解眼前這個人,她先前覺得他們像是同一類人,後來才發現到底還是不同的,但也許還是他的身世和環境造就了他,畢竟是生在帝王家。

    但直到白落羽遇見了墨淩天之後,發現還是有所不同的,明明是相同身份,二爺身上更是背負了太多的東西,卻是每每為她不顧一切,甚至可以為她拋棄一切,這也是白落羽為了墨淩天願意舍棄自己心中所有過多的顧慮和理智的原因,她願以相同的真心待他,願為他放手一搏,哪怕是飛蛾撲火,她也在所不惜……

    但也隻有墨淩天才能夠讓白落羽如此。

    白落羽對上官容瀛解釋的話語是娓娓道來的,她慢慢說著,就像是方才手已經碰到過上官容瀛似的,看透了他很多的東西,對於兩人之間的關係,這也是白落羽第一次對著上官容瀛說得如此的明白透徹:“你知道對於男女之事我本就無意,要想讓我為你動心的話,除非你也有交付出一切的覺悟,可是你做不到,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就算是沒有二爺,你我之間的結果也是一樣的。”

    上官容瀛就那麽默默地聽白落羽把話講完,他似乎想要出聲反駁,卻是什麽都沒能說出來,他一直都知道她是聰明的,她也了解他,所以她把他看得很透徹。

    上官容瀛忽然想起了莫二爺剛才對他說的話,莫二爺並沒有出聲阻攔住他,是因為他心裏早就料到了白落羽會這麽回答,所以莫二爺並不擔心,他的國主之位,他的身份,他如今所擁有的一切越是多,他就越是會放不下,就也越是不可能真正地走近白落羽。

    上官容瀛沒有想到,他在白落羽的麵前也會有詞窮的一天,小五向來待人是溫和的,今日的她是少有的犀利和強勢,看似依舊平和淡然,但是言語之間卻是毫不留情,似就是有心要澆滅他心中的那團火。

    他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那他呢?他又憑什麽讓你這麽相信他?”就像是最後的掙紮一般,上官容瀛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白落羽的眸中閃過一抹柔和,她微微勾唇道:“我信他。”

    她並沒有說明理由,她就是信他,沒有任何理由的,毫無保留的信他,在墨淩天的麵前白落羽可以全然地袒露自己的內心,所有堅強和脆弱都可以讓他看到,白落羽早已經為墨淩天卸下了所有的心防。

    上官容瀛微微握緊雙拳,攥緊,他揚起看著天,似乎當真是無話可說了,不光著是因為白落羽的話讓他無法反駁,更是因為眼前的人在說話之時臉上的神情。

    白落羽剛才在說那句話的時候,臉上是笑著說的,那身他所熟悉的輕暖溫和的氣息一點沒變,偏偏就是這一番溫溫淡淡說出口的話,就像是有著無窮的說服力,讓人不得不為之心悅誠服。

    上官容瀛的眉宇皺緊了又緩緩地鬆開,身旁的花香襲人,他放開攥緊了的拳去撫弄手邊的花瓣,自嘲地笑了笑道:“小五,你讓我說什麽好?我不過是想封你為王後罷了,你卻是連考慮都不考慮的拒絕,我如今這麽做,倒像是在逼迫你似的。”

    花叢之中的嬌豔到了上官容瀛的手中,拈花在手,男人的語氣似乎比方才輕快了不少,他出聲道:“小五,我隻是想見見你,其他的想法,我也隻是想想罷了,你也無需太過當真。”

    上官容瀛的神色看起來是帶著瀟灑的,帶著幾分記憶之中的似曾相識,他的這句“無需當真”,白落羽聽了隻是柔和地勾了勾嘴角,她知曉,三哥這是做出了退讓了,他方才的確是在試探,她亦是,隻是他們雙方都心知肚明。

    柔和的陽光鋪灑而下,空氣格外的靜謐,帶著些許醉人的花香點綴著,為這園中增添了幾抹醉人的秋色,兩人就那麽一站一坐著,豔粉的花瓣一片片掉落,上官容瀛擺弄著自己手中的花,目光有幾分神色變幻,似乎閃過了太多的東西,卻是一樣也抓不住,讓人看得不是太真切。

    他究竟是因為不甘心有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還是說那確實是被壓在心底的那份情愫所挑起來的止不住地動蕩,可是明明已經那麽多年,上官容瀛如今確是不想去分辨了,自從小五與那個人相識以來,他的挫敗感就一直時不時地出現,從當時在江陵之時,他看到小五那般安然地待在那個男人的懷中之時,心頭湧現出的不安,他早就該猜到的,有些東西是他想抓也抓不住了……

    最終,就算是他如今的身份有何不同,結局還是不會有絲毫的改變,就如同她所說的那般。

    “說夠了嗎?”不知道是從哪裏走來的,隻見到暗影一閃動,墨淩天就已經出現在了白落羽的輪椅旁邊,男人透著冷然的眼神直接看向了上官容瀛:“話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墨淩天的言語之中毫不掩飾自己趕人的意思,從方才到現在,墨淩天自認忍耐得夠久了,也夠有風度的讓這家夥把話講完了!

    但說到底墨淩天也隻不過是為了讓上官容瀛徹底死心罷了,墨淩天就是那麽霸道,他甚至不允許他的人就那麽被人心心念念著。

    “莫二爺,朕好歹是一國之君,你這話是什麽態度?”上官容瀛板起臉,在墨淩天的麵前又擺起了君王的架子。

    聞言,墨淩天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若真要說改變的話,可能是變得更為冰冷森寒了,他顯然已經失去所有的耐心:“上官容瀛,別讓我再說第二次!”

    男人的瞳孔微縮,如同是針尖似的暴射出了冷芒,直朝著對麵的上官容瀛。

    雖然心中已經沒有將上官容瀛當做是威脅,但是他的存在依舊會讓墨淩天覺得異常不快,誰也不可能放任自己所愛的人獨自與凱覦者相處太久,更何況墨淩天又向來霸道得很,他對白落羽的占有欲幾乎是與日俱增的,自是忍不得的。

    “天色不早了,如若是無事不待在穀中的話,陛下不如早些回去吧。”

    言語之間依舊淡然,白落羽似是無視了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和針鋒相對,她抬手拉了拉墨淩天的袖子,男人立即了然地走到她的身後,替她推著輪椅,兩人並沒有等上官容瀛的回答和反應,便一同先行離去了。

    上官容瀛並沒有再開口,他就那麽獨自地站在群芳錦簇的花園之中,站立了良久,久到身體都有些僵直,上官容瀛無可奈何地發生了聲長歎,他微仰起頭,大笑出聲,他從未那麽笑過,亦是驚嚇到了不少過往的下人。

    笑聲還未停歇,上官容瀛一甩手指間殘花刹是拋飛出去,在空中揚起了一整片的落瓣繽紛,笑聲在空氣裏悠悠蕩蕩的,上官容瀛舉步往前,他穿過了花叢,往著與兩人相反的方向走去,此時再也沒有絲毫的留戀,亦沒有再回頭多看一眼。

    一推著白落羽回到他們的院中樹下,墨淩天就自顧自的停下了腳步,走到旁邊的石椅上,男人的臉色依舊冰寒,別開眼去,似乎是在同自己置氣,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又轉過頭來,陰著眸拉起了白落羽垂放著的手,兩人的雙手相握著,墨淩天垂首正在看著白落羽的手。

    白落羽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身前的人,察覺到了男人的反應,看懂了他有幾分暗示的動作,白落羽竟是覺察到此刻的二爺幼稚得有幾分可愛,她輕笑了笑道:“你都看見了?”

    墨淩天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大度,他方才是一直躲在暗處,並沒有離開,他當真從頭看到了尾,怎麽可能會沒有看到白落羽當時的動作,雖是知曉她的意思,但看到白落羽朝著上官容瀛伸出了手,還是難免地有些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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