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其罪可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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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黎陽接到聖旨的時候,看著傳旨太監樂嗬嗬的表情,似乎她撿了多大的便宜一般,然而她隻覺一道晴天霹靂砸到了她的頭上,就在剛剛,她還在想黃袍加身的感覺,不過片刻,她的美夢竟然全部粉碎。

    玉隨意和龍君魄?

    “公主,皇上說了,讓你根據自己的心意出題,畢竟事關公主終身,還請公主仔細些!”皇上對這個公主終究是寵愛的,否則哪裏能由著她出題做主。

    她的心意?黎陽蒼然一笑,她的心意他會聽嗎?她不想離開家國故土,她不想一輩子依附一個男人過活。她想與自己的父皇一般成為九五至尊,萬民敬仰。可是現在,她還有選擇嗎?黎陽公主苦笑,手中緊緊的握著聖旨,心中卻下定了決心,她不能如此輕易的被三振出局,她還要賭一賭。

    於是,便有了黎陽公主跪祠堂一說。

    終歸她天下第一公主,智慧還是有的,因而,她沒有跑到皇上的麵前大吵大鬧,她的父皇之所以如此寵愛她,她的聰慧懂事便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如若她不知好歹鬧得滿城風雨,別說帝位了,便想好好嫁個人恐怕也會困難,比較皇家顏麵不容有失。

    所以,她在接到聖旨後,便一身素衣的跪到了皇家祠堂。這一跪便是三個時辰,終於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黎陽,怎麽好好地來這裏了!”當皇上終於領著太監宮女趕來的時候,黎陽公主已經跪的臉色發白滿頭大汗了,皇帝自是心疼不已,立刻走了過去,將她扶了起來。

    “父皇!”黎陽一見到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皇帝,連忙撲進了他的懷裏,“你要把兒臣嫁出去,是不是嫌女兒煩了,才打算把兒臣嫁到那麽遠的地方?”黎陽想好了,語氣直言反抗,不如以退為進。

    皇帝卻沒察覺她真正的心思,隻以為她發小孩子脾氣,笑的越發的溫暖,黎陽是他最愛的女人生的孩子,他沒能保護好那個女人,因而下定了決心要給她最好的,最好的生活待遇以及給她找個最好的夫君。她已經十七歲了,他早就為此操心了,總想著什麽樣的男人能配得上她,本國雖然有才之士不少,然而,地位終究不及琉璃與天照的兩位太子,他不能自私的為了滿足私心,就毀了她的美好姻緣而將她強留在羽闕國。

    “黎陽,你也不小了,也該找個人成家了!”皇帝柔聲道,“無論是天照的元清太子還是琉璃的無心太子,兩人皆是人中之龍,在父皇眼中,天下唯此二人方能配得上你,如今,他們二人齊齊前來求親,正中父皇的下懷。”

    “可是……。女兒舍不得你!”緊緊抓著皇上的衣襟,黎陽聲音軟軟的哭了出來,“這要嫁出去,以後黎陽如何才能見到你,要是黎陽想父皇了怎麽辦?嗚嗚嗚……。父皇若是想黎陽了又怎麽辦?”

    這一刻,無論黎陽說的真話還是表的假意,終究是撞進了皇帝的內心,是呀,他寶貝了十幾年的明珠,若是放到別人手中,思念了該怎麽辦?然而終究嚐盡了思念的苦楚,恍若前生,他欠了她們母女這一生注定要償還一樣。不就是多思念一個人嗎?隻要她能過得好。

    “等你嫁人了,便會有自己的小家,自己的丈夫以後還會有自己的孩子,你嫁過去便是太子妃也是以後的皇後,一國之母,哪有那麽多的時間多愁善感!”皇帝輕笑著說道,拉著黎陽便走出了祠堂。“父皇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若是別人聽了這個消息還不定高興成什麽樣子呢,唯獨你,想起來要跟祖宗磕頭道別。父皇果真沒愛錯你!”

    “……”黎陽一陣無語,她是來磕頭道別的嗎?她隻是想弄一處苦肉計讓他留下她而已。然而她卻不能說,向吞了二斤黃連的啞巴。

    “這題你好好想想,到底出什麽樣的題才能選出自己心中最想要的人!”皇帝領著她走在繁華圍繞的小道上,仔細的叮囑:“幸好國師大人提醒,否則,父皇就把你的意見給忘了!”

    “國師?”黎陽公主陡然提高了聲線,卻在看到皇帝差異的眼神之後,連忙收斂,“黎陽是說,國師智慧過人,這題……”

    “父皇先交給了禮部想,整天無所事,不給點事情給他們做倒閑著隻想生事,你放心,這題自是不會亂出,最後還得由國師及父皇幫你把關,朕手心裏的寶,自然得交給最優秀的男兒!”

    黎陽恰到好處的紅了紅臉。低下頭,掩去複雜的眸色,表哥?這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嗎?心中雖然有這樣的猜測,卻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無論是元清太子還是無心太子,都不是好相予的人,無論是什麽身份的表哥,都不可能指揮得了兩大國的台子,可是……“父皇,女兒還想多陪父皇幾年了,怎的突然想起女兒的婚事了?”

    “突然什麽?”羽闕國皇帝絲毫不覺著突然,反倒認為理所當然,“你也不想想你幾歲了!再有兩個月就滿十八了,即便是平民家的女兒,十六歲便訂了婚。再說那兩位太子,同樣也不小了,在不成婚得等到何時?”

    黎陽公主虛應了,卻不能排除她的表哥在此次事件中的作用,順水推舟亦或始作俑者。

    最終與皇上一同用了晚膳,皇上方才親自將她送回她的鳴翠宮。梳洗完畢,躺在床上卻始終不能安睡。顯然兩國太子同時求娶這個消息她還未能消化。她的帝王夢難道終究隻是一場夢嗎?不,她不甘心,她不甘心隻是一場夢!她不能坐以待斃。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現,於是起身,未曾驚動外間的侍女,隻迅速的更衣束發,簡練的裝束,與平日簡直兩個模樣的黎陽,攬鏡自看,滿意的扯了扯嘴角。不動聲色出了鳴翠宮。

    這個世界上,除了她的父皇還能算是她的依靠的話,唯獨她的姨娘,再無他人。

    其實,連她都看出來,姨娘待她比待表哥更好,更溫和更寬容更細致周到,嗬嗬……也無怪乎表哥一直不正麵看她,若是她,一個別人家的孩子完全搶走了自己的娘親,她不想法子弄死那孩子就不錯了,又怎麽會喜歡他?心中雖是這麽想,但是卻無法大方的推開姨娘的關照。尤其是現在,當父皇能為了她的幸福寧願拋開她的時候,她隻能緊抓著姨娘不放了。如果還有誰的話能改變父皇的決定,朝中威武百官唯獨表哥一人了。隻有表哥才能影響自己父皇的決定。而能影響表哥決定的人,這世間除了姨娘也再難尋了!

    一路飛奔,出了皇宮,到了司府,進了她家姨娘的院子,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姨娘的臥室門口。隻安靜的跪著,不曾開口求見,不曾故意弄出一點動靜,安安靜靜,神色悲苦。

    “果然來了!”

    “屁話,爺什麽時候算錯過?”

    “她這是打算跪到天亮!”

    “苦肉計唄!”

    “哼,惡毒的女人,爺的生活之所以多災多難,少不了她的添油加醋!”

    “一個老女人一個小女人一對賤人!”

    “唔……你罵老夫人是賤人?”

    “不好吧,好歹是爺的娘!你慘了!”

    “嗚嗚嗚……牙齒漏風了,你們能當沒聽見麽?”

    “不能!”

    “爺,我懺悔我認罪我痛改前非嗚嗚嗚……”

    “要哭到爺的麵前哭,別在咱們這裏鬼哭狼嚎!”

    “哦!”

    “就讓這女人這麽容易的跪著?這麽容易的誣賴咱們的爺?”

    “自是不能的!”

    “那怎麽辦?”

    “你看,那裏,巷子拐角那裏……”

    “狗粑粑?這個不好吧?”

    “你去拿!”

    “為什麽是我?”

    “剛剛誰罵老夫……”

    “為了咱爺,粉身碎骨渾不怕,區區一個狗粑粑算啥?我去!”

    院子外的大樹上,坐著六個風姿各異的少年,或清秀或俊美,或陽光或瀟灑,或沉穩或活潑,皆是優秀的少年郎,此刻見證了女子柔弱勝鋼的緣由,心中對那人的忠誠崇拜,讓他們看不得任何人為他製造的委屈,因而,即便不能殺生以報,也要給點教訓瞧瞧的。

    跪在地上的黎陽,絲毫不曾察覺自己犯了別人的忌諱,隻想著等她的姨娘發現自己時,該如何表現方能得到姨娘最大的憐惜,然計劃未成,隻感覺一道風力襲來,回頭察望,隻聽怕一聲,一團軟物罩在她的臉上,擠進她的口鼻糊住了她的眼睛,立刻,滔天的臭味襲來。當她意識到臉上為何物時,終於受不了如此打擊眼睛一翻暈了過去,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好準頭!”

    “好大力!”

    “好……香老大,你好惡心,竟然用手!”

    “沒事,我用阿雪的布巾包著手的!”

    “我殺了你,風塵香!”

    “可憐的阿雪,從來把爺賞的東西當寶,咱們的布巾都快用起球了,他那還跟新的一樣。”

    “不新,香老大會選擇從他的布巾下手?”

    “也是!”樹上四人,不理會那一追一逃的兩人,繼續盯著門口的昏倒的黎陽。

    “這一次夠她好好消化的了!”

    “若不是她又想把注意打到咱們爺身上,咱才懶得管他!”

    “就讓她好好享受享受這不同風味兒吧!”

    “咱收工!”

    天還未亮,國師府的大門便被敲得咚咚響。奈何,裏麵的人恍若睡死了一般,愣是沒人回應。

    “玉姑姑,沒人應啊!”前去敲門的小丫頭回來稟告臉色難看的玉姑姑。

    玉姑姑黑著一張臉,瞪了小丫頭一眼,“沒回應就給我繼續敲,直到敲到有人開門為止!”

    “是!”小姑娘戰戰兢兢應了,隨機又走了過去用力的敲門,心裏卻委屈的要命,哼,自己挨了罵,非要所有人都跟著受罪。然這種話卻是不能說出來的,夫人眼中的紅人終究還是紅人,玉姑姑想對付她這個可有可無的小丫頭隻是分分鍾的事情,便是弄死她隨便扔了也不會有人為她出頭,認清了形勢,小姑娘敲門就敲得更用勁兒了。奈何聽不見就是聽不見,裏麵沒有絲毫的動靜。

    玉姑姑黑著一張臉,敲門的時間越久臉就黑的越厲害,想到老夫人的怒火,玉姑姑不由自主的一顫,想到剛剛,老夫人似乎想把她殺了的心都有了。可是她也委屈啊,誰知道堂堂的公主殿下,好好地皇宮不呆,竟然跪在了老夫人臥室的門口,而今晚她當值,因為太困竟然睡著了,因而沒有聽見外麵的動靜,直到老夫人起夜,方才看見暈倒在門口的黎陽公主,還……還被狗屎糊了一臉,當時,老夫人氣的殺人的心都有了,首當其衝,受害最大的自然是她了,被老夫人狗血噴頭的一罵,讓她親自去燒水給黎陽公主淨身,這種粗活她已經很多年不曾做過了,這也就算了,還讓她大半夜的前來國師府喚人,少主子什麽脾氣?那次她雖說少主也得給她三分顏麵,可信度隻有她自己知道,若是真把這位少主子惹怒了,分分鍾就能把她變成幹屍掛城牆上。

    玉姑姑怨念著,把誰都怨了一遍。無論是自己的主子還是黎陽公主亦或那個該死的凶手,你呀什麽不好弄,弄狗……害得她到現在還覺著自己手上有狗屎味兒。尤其想到黎陽公主那張臉,想想就惡心,估計她得三天吃不了飯,想到這裏,越發的怨恨老夫人了,那麽多丫鬟婢女,為啥偏偏讓她給黎陽公主洗臉淨身?還不能用毛巾擦非得用手洗,想想就一肚子惡心。

    “你們都是傻子嗎?不會一起去敲門嗎?”越想越生氣的玉姑姑對著身旁其他閑置人吼道。

    幾人驚了一把,紛紛上前加入敲門的行列。

    此時,國師府的後宅,一夥人正在打撲克。完全不把前院的敲門聲放在眼裏。

    “炸彈!”

    “等等……這什麽呀?四張一樣的才叫炸彈,你這叫三帶一!”

    “想耍賴也不看在誰麵前!”

    “趕緊拿回去,下次再炸牌就出局,換人!”

    慕容蓁趴在司臨淵的腿上,聽著他們把鬥地主打的亂七八糟。這些人接觸自己從未接觸過的,那叫一個激動,便是睡覺都不睡了,除了其中出任務的六個人,五人組連同司大爺輪流來,起先,她還陪打了兩局,後來實在受不住了,趴在司大爺的腿上睡了一覺,如今,其他六人也回來了,立刻風風火火的加入牌局,誰輸了就換人。已經不知道輪了多少圈。

    慕容蓁迷迷糊糊的醒來,從司大爺的腿上起身,便看見司大爺拿牌的姿勢,那叫一個標準,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麽?”司大爺百忙之中掉頭看了她一眼,不解的問。

    慕容蓁搖頭,憋笑:“沒什麽,就想誇你們打得好來著!”

    “哼,吃哥最是無賴,老是以假亂真,下次打牌不帶他!”深受其苦的小正太坐在一旁告狀,吃哥無所謂,淡定嗑瓜子。

    “那爺出假順子的時候你咋不這麽義正言辭的呢?”一旁,朝陽冷嗤,瞬間接到一束冷冽的目光,立刻漾出討好的笑,狗腿的看著司大爺,“嗬嗬嗬……瞎說的,就想抨擊一下小正太而已!別往心裏去,別往心裏去哈!”

    慕容蓁懷疑的掃了一眼司大爺,奈何司大爺表情端正,那叫一個耿直真誠的模樣,慕容蓁放下這個念頭,想來作為穿越女的男主角,向來都是一學就會,一會兒就成精的人物,區區鬥地主,怎麽能敵得過司大爺的智商。隻是,她卻不知,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司大爺狠狠的瞪了多嘴的朝陽一眼。

    朝陽一個哆嗦,隻笑的小白。

    “前麵發生什麽事情了?這麽吵?”對於慕容蓁這樣的高手來說,聽到那麽大的敲門聲實在是小菜一碟,“誰這麽神經這麽早來擾人……”很想說擾人清夢來著,然而看了一下現今這個場景,著實不好昧著良心說自己正在做夢,隻好改口道:“誰這麽神經這麽早來擾人打牌?”

    “管他呢!”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這種情況對他們來說已經很常見了,“咱們就當睡著了,誰大半夜的聽見別人叫門呀?誰能想到大半夜的會有人不睡覺跑來敲別人家的門呢是不是?”

    慕容蓁看了看漸漸泛白的天際,對那句大半夜甚是不敢苟同。隻是看他們的態度,想來是知道外麵是誰了,既然他們都不在乎,她自是更不用在意了,隻是:“你們就不怕他們把國師府的大門敲碎了?”

    “怕啥?若是敲碎了,自然有人教訓他們!”風笑月笑的甚是陰險。

    而此時,門外敲了半天門的幾名侍婢仆人終於越敲越火。終於其中一個男仆沒控製住運用了戰力,砰的一聲,那原本甚是結實的國師府大門竟然十分脆弱的碎了個大洞,不緊那個男仆傻了,其他一同敲門的人也傻了,原本熱熱鬧鬧的早市突然靜止了,原本,不知不覺,天已大亮,吃早餐的賣早餐的男男女女早已擠滿了大街。

    其中有多少女子在此逡巡,隻為了能一睹國師英姿,然而國師沒等到,竟然看到如此惡劣的行為。這些個混賬東西,竟然敲碎了他們男神家的大門,真真是其罪可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