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回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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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道驟然發作的人影,赫然便是那坐在一角的青麵獸楊誌。

    先前,這鄧龍上山,楊誌自沒有半點興趣。他又不是梁山之人,卻懶得理會這些。

    自從走失了生辰綱,楊誌便像變了一個人,時而歇斯底裏,時而平靜的出奇。不過,便是兩晁蓋,都對楊誌格外寬容,其他人雖然心中有意見,也自然不會明著說出來。

    誰人都知道,楊誌的出身,天波府楊家,身世何等顯貴。在先前,晁蓋入主梁山之初,楊誌便不願留在梁山,便是怕連累了他楊家的幾世的名望,不想讓楊家抹黑。不想,此番遊走失了生辰綱,這對於楊誌來說,實在是又一次重大的打擊。

    故而,雖然楊誌一直有些情緒不穩,但念在他運途多舛,也念在晁蓋的麵子,眾人倒也極少與他計較。

    鄧龍剛進入聚義廳時候,楊誌自是一副懶洋洋的架勢,根本懶得理會。此時偶然打量過去,卻見那人赫然不是之前打劫生辰綱的匪首之一?

    甚至,楊誌都怕自己看錯了。特意揉揉眼睛,仔仔細細地再度看過去。

    繼而,楊誌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有眼花,也不是自己尋仇心切而出現的幻覺。眼前此人,正是那劫取生辰綱之人!

    見得自己“朝思暮想”的賊人便在眼前,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楊誌幾乎條件反射一般地衝出去,一把攥住那鄧龍的衣領,瞬間便將對方拎起來,怒目圓睜地看著對方,大喝道:

    “狗賊,還認得俺麽?”

    “兄弟,你這是……”

    見狀,林衝不由看著怒發衝冠的楊誌問道。莫說是他,在場所有人,甚至包括晁蓋,都不知道楊誌這發的什麽瘋。

    而此時,如同小雞一般被拎起來的鄧龍,也是滿臉的詫異於憤怒,他是在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得罪了這眼前的青麵漢子,竟使得他對自己有著這麽大的怨氣?

    當然,眼下此人既然在這聚義廳中,而且還敢這般胡來,想必也定是梁山的高層人物。自己這番是前來尋求梁山庇護的,故而一時見,倒是也不好發作。

    “哥哥”,楊誌沒有回頭,雙眼死死盯著眼前的鄧龍,恨恨說道:“這廝便是化成灰俺也認得,劫了俺生辰綱的,這廝便有一份!”

    楊誌此言一出,眾人悉數一臉釋然。怪不得楊誌這麽大反應,原來真是見到仇家了。

    而此時,那鄧龍雖不認識楊誌,但是聽到對方說起生辰綱,立時明白了什麽。隨後看著楊誌,雖然有些記不太清楚了,但是鄧龍卻模糊地想起來自己等人劫生辰綱之時,似乎確實有一名押送的好漢,那人臉上,似乎便是有著眼前這人一般的青色胎記。

    難不成真是那人隻是此人怎麽會在梁山?

    登時,鄧龍便反應過來了。自己竟是撞在對方手中了,自己這是什麽運氣啊!

    而此時,楊誌一臉怒不可遏,右手拎著那鄧龍,左手早已緊握成拳,說著一拳朝著那鄧龍而去。

    砰!

    隻一拳下去,鄧龍頓時便感覺自己腹中如同火燒一般,宛如翻江倒海,翻滾的熱浪陣陣傳到全身,隻感覺這肚子宛如被

    一拳打出個窟窿出來。

    楊誌卻不理他,再度緊攥著拳頭,便要朝著鄧龍不要命的招呼,仿佛要出盡自己胸口的惡氣。不過,便是楊誌再度要動手之際,卻聽見眼前的晁蓋大聲喝止。

    “且慢!”

    晁蓋示意楊誌先鬆開鄧龍,楊誌猶豫了一下,冷哼一聲,繼而還是照做了。

    晁蓋也知道楊誌這口火氣早已憋了很久,當下也不廢話,直接看著鄧龍說道:“鄧寨主,我這位楊誌兄弟所說的,可是實情?”

    鄧龍聞言,雖是被楊誌狠狠揍了一拳,但此時卻也咬著牙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不錯,我鄧龍確實參與了此事。你要是找我報仇,哪怕是取了我性命,我鄧龍也無話可說!”

    “不過,此事你自己也有責任。那蔡京是何等人物,這十萬貫生辰綱,哪一分不是民脂民膏?你罵我是狗賊,可你們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就沒有捫心自問,你們自己便幹淨麽?”

    “老子鄧龍雖然落草為寇,但老子敢做敢當,行得正坐得直,雖算不得英雄豪傑,但也算條漢子”,鄧龍看著楊誌那一臉憤怒的表情,臉上卻是滿滿的諷刺之色:

    “不像你等朝廷的狗官,最是會趨炎附勢,兩麵三刀,包藏禍心。我雖不知你是何人,如何上得了梁山,但我鄧龍卻當真瞧不起你!”

    “狗賊!你還自有了道理不成?”,楊誌聞言,不由氣得發笑:“俺又不曾兩麵三刀,更沒偷沒搶。反倒是你劫了俺的生辰綱,你反倒劫出道理來了?”

    “你是不是兩麵三刀,我鄧龍不知。不過,我鄧龍卻知道,你龜縮在梁山上,怕是覺得梁山泊動手劫了你的寶貝生辰綱吧?”

    “你自中了小人奸計還還不自知,當真是黑白不辨,愚蠢至極!你身手不俗,卻甘心為那狗官賣命,便是忠奸不分。單單是這些,我鄧龍便瞧不起你。便是你如今取了我性命,我鄧龍也還這般說!”

    “狗賊,你且說來,俺楊誌如何中了小人奸計還不自知?又是如何黑白不辨,忠奸不分?”

    楊誌聞言,頓時臉色鐵青。他是在沒有想到,自己這辛辛苦苦疲於奔命,一直是為了顧全天波府楊家的聲譽,生怕累及楊家,教祖宗蒙羞。不想在這眼前的狗賊口中,自己便還做錯了?

    楊誌真想一刀結果了眼前這狗賊,但他心頭又想與眼前這廝說個明白,免得玷汙了楊家的臉麵。

    但楊誌自己到沒有覺察到,當鄧龍說起這些事情時候,他楊誌內心,卻飽受煎熬,那種無言的痛楚與煎熬,卻比走失了生辰綱還要慘烈十倍不止。

    “哼”,聞言,鄧龍再度冷笑一聲,感覺似乎與楊誌卯上了一般:“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惜你一身武藝,卻如此糊塗。”

    “若是梁山劫了你的生辰綱,如此滔天大案,背後又事關蔡京蔡太師。便是梁山泊勢力再強,也絕不敢在梁山附近的黃泥崗上動手,否則的話,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此番設計,悉數乃是宋江的毒計,那日那未曾要我等下殺手,目的便是為了留下活口讓你等給官府報信,讓你等誤以為是梁山泊動的手。這招

    瞞天過海,移花接木的毒計,實則是因為宋江個人與梁山的恩怨”。

    “楊製使,眼下,這事情總算是水落石出了吧!”

    聽鄧龍說道這裏,不待楊誌說話,在晁蓋旁邊的吳用卻搶先開口了,對著楊誌毫無表情地說道。

    其實,鄧龍說的這些東西,他們早就猜到了。但是,因為涉及自身,如果僅僅是憑借猜測,定然難以說服楊誌。

    而尤為令吳用有些不滿的是,楊誌這個一根筋,明明是這麽淺顯的東西,可是他就犯渾。甚至,楊誌還曾當麵頂撞晁蓋。縱然晁蓋不生氣,但是吳用心裏,卻一直憋著一口氣。畢竟,身為讀書人,這種主辱臣死的使命感卻是根深蒂固。

    眼下鄧龍意外地說明了一切,有他這個嫌犯“自首”,真相立時便大白了。故而此事,吳用有些質問楊誌的口吻。

    聞言,楊誌一愣,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頓時露出濃濃的慚愧與尷尬之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過此時,楊誌倒是絲毫不怨恨吳用,隻是後悔自己先前太過衝動,實在三番兩次有些不知禮數地為難了晁蓋與吳用,此人叫人家問倒在地,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鄧龍寨主,不知你此番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晁蓋見得楊誌的窘境,當下便故意引開了話題,看著鄧龍說道:“你前來梁山,該不是為了替我梁山洗清劫取生辰綱的嫌疑吧?”

    晁蓋倒是沒有開口稱謝,哪怕他鄧龍說的全是實情,這栽贓嫁禍與梁山都是宋江一人的主意,但他鄧龍畢竟也是劫取生辰綱的主犯,這栽贓梁山之事,畢竟還是有著他的一份“功勞”的。此時雖然他開口澄清了事實,但是晁蓋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哪有受害者給案犯道謝的道理?

    “晁天王言重了”,鄧龍聞言,長歎一聲:“今日鄧龍前來,一者確實是為了此事,但是眼下,恐怕此事是說不清了”。

    “鄧寨主此言何意?”,聞言,晁蓋頓時感覺眼前的鄧龍話裏有話,心頭霎時出現一種不好的預感。

    “晁天王難道不知?”,鄧龍有些詫異的問了一句,繼而卻又自嘲地笑笑:“倒也難怪,你等畢竟不在青州”。

    “如今,朝廷已經下令,派遣青州府出兵梁山,想來這其中的緣由,也不必我鄧龍再多說了吧?”

    “什麽”,吳用一聽,急忙看著一身狼狽的鄧龍說道:“你是說朝廷居然教青州派兵前來?”

    對於朝廷的動作,晁蓋等人沒有絲毫意外,畢竟,蔡京太師的地位在那裏擺著,實在是唬人得緊。

    但是,令吳用沒有想到的是,朝廷何故舍近求遠,居然派遣青州出兵梁山,而不是教濟州府直接出兵呢?這鄧龍的話,頓時教吳用有些難以相信。

    “我知你們梁山諸人定然不信”,鄧龍見到吳用的反應,不由一笑:“你等現在便可以派遣探子前去打探消息,屆時便知我所說是真是假!”

    便在同時,一道身影匆匆從山下趕來,徑直往聚義廳而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