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室邇人遠

    我伸出手，多想抱抱她，我此生的至親，可我卻，無能為力。

    母親的眼神裏閃爍著矍鑠的淚光，虛弱地開口道：”皇上，我在慕容鴻章手裏，忍氣吞聲這麽多年，就是為了，出身卑微的我，可以為小芸掙一個好的名頭。“

    楚陵一臉焦急，快步走上前去扶起我娘，對著隨從大聲喊道：”還不快去請郎中！“

    母親看著楚陵，艱難地搖了搖頭，”皇上，我死後，從我腹中取出肉書，替我給，小芸。“

    說到這裏，母親開始抽搐，嘴角流出汩汩鮮血。

    ”娘！“我拚命地哭喊，拚命地想上前去抱起我的娘親，可我抱到的，隻是一團空氣。

    ”母親！“楚陵抱著娘，之前犀利的目光，此刻竟然濕潤了。

    ”母親，為什麽不和我們走？“楚陵抱著我娘，一臉疑問。

    娘卻欣慰地笑了笑:“嗬嗬，有一個青樓出身的娘，已是不幸，若是我再離開相府，讓小芸有個背叛夫君的娘，那就太對不起她了。”

    楚陵搖搖頭，嘴裏嘀咕著：“不能讓芸兒傷心。”

    說著，他將我娘扶起，用盡全力，在娘背上施法。無奈，無論用再多的力氣，也阻擋不了娘氣息奄奄的加速。

    須臾，娘重重倒在地上，看著眼前雄姿英發的楚陵，微微一笑：“皇上，替我，照顧好，小芸......”

    接著，雙眼一閉，終還是離開了。

    ”娘！“我跪在地上，絕望的不知所以。

    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張將鐲子戴在您手上，你還不會有事，對不對？

    如果不是我，也許我們還可以相見，對不對？

    我哭成淚人。

    也是此刻，楚陵深邃的眸子裏，同樣閃過一絲偽裝不得的哀傷。

    接著，他定了定神，對手下晃了晃手：”將夫人厚葬，追封南國夫人。“

    手下正要將娘的屍首抬走。

    ”慢著！“楚陵正色道。接著，他走到我娘近前，行了個大禮。

    屋中所有人見此，也跟著一起行禮。

    楚陵起身，無奈地歎了口氣，閉了雙眼，接著雙手抱成一個球狀，伸到我娘胸前。

    瞬時，我娘的胸膛間藍光閃現，緊接著，一顆已經不再跳動的心髒，竟從娘的胸膛間緩緩飛出，默默落盡楚陵手中，變作了一張銀色的信箋。

    原來肉書，竟是娘的心。

    娘在臨終，將心都給了我。而我......

    楚陵含著淚水讀出信箋上金色的字跡：

    ”小芸，娘走了。好好照顧自己。此生有女已——無——憾。“讀罷，小心翼翼地將信箋放入懷中。

    我跪在娘的屍首前，看著娘安詳的臉，拚命抱緊她，而一切都沒有用，我還是親眼看著，娘被幾個隨從抬走，離我越來越遠。

    多麽悔恨而又無能為力的時刻。

    也是在此刻，眼前浮現出此世的一幕幕記憶。

    娘摟著小小的我，念著書，看著我的眼神，是那麽慈愛......

    慕容鴻章的其他女人刁難我，娘在前麵替我挨罰，被打得皮開肉綻......

    我嫁給楚陵前，娘想來看看我，被慕容鴻章軟禁，在簡陋的屋中撫摸著我的畫像，淚如雨下......

    回憶，偏偏在此時出現。不早不晚，一舉刺碎我愧疚的心......

    正在此時，楚陵抬手一揮。有備而來的手下，開始搜起來，將相府張皇失措的老幼婦孺全然抓到屋中。

    ”殺！“楚陵目露凶光，說得斬釘截鐵。

    我再一次震驚了，剛剛還為救我娘不成而淚眼朦朧的他，此刻竟變成了暗夜的魔鬼。

    語落刀下，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倒下。其中那個在記憶裏掌摑我的婦人，哭得呼天搶地，抱著懷裏四五歲的兒子哭得呼天搶地：”皇上，放過他好不好！皇上......“

    ”不......“我拚命搖著頭，看著男童怯生生地可愛樣子，我真想象不出，楚陵麵對他，怎能下得去手？

    楚陵麵無表情，不緊不慢地踱步到婦人近前，用手指勾起她顫抖著的尖下巴，似笑非笑：“聽說，你就是一直欺負小芸母子的＂dang　fu＂？”

    婦人嚇得麵如土色：“皇上，我罪該萬死！皇上，求你放過我的兒子！”

    “嗬嗬嗬嗬，”楚陵一陣冷笑，“聽說，你罵小芸是出身卑微的賤貨？”

    婦人哭倒在地，“皇上，我錯了！皇上！”

    楚陵一臉不屑，轉眼看了看身邊的隨從，“五馬分屍，棄屍荒野！”

    ”我要讓你知道，什麽是尊嚴全無！“楚淩咬牙切齒地閉著眼睛，麵無表情。隨從將瘋了一般的婦人拖出了門外。

    滿地鮮血的相府，隻剩下那個四五歲的男童。

    楚陵揮揮手，聲音放低，緊閉雙眼，眉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糾結，終還是開口道：“殺了。”

    隨從遲疑了一下，緩緩走到男童麵前，手起劍下。

    “不要！”我伸手去攔，這才想起，此時的自己，隻是個透明人。

    實在不願看到這一幕，我閉上雙眼。

    ”咻！“劍聲響起的一瞬間，我感覺到內心陣陣痛楚。

    ”楚陵！你不要太過分了！“突然，熟悉的聲音響起。

    司徒風？你終於來了！司徒風！

    我激動不已。

    司徒風一腳踢飛隨從手中的利劍，一把攬過男童，護在身後。

    看著滿屋的屍首，司徒風緊閉雙眼，深深歎息，接著睜開眼，目光凶狠地看著楚陵：”你如此殘害無辜，怎配做國君？！“

    楚陵冷笑一聲：”哈哈哈哈，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就是你司徒風敢說。今天不是他死，來日便是我亡。為何我要留著他呢？！“

    司徒風緊鎖眉頭，沒有回話，接著，拉起男童的手臂，跟我走走！“

    ”慢著！“楚陵指著男童，咬牙切齒地說道：”司徒風，要麽他死，要麽你死。“(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