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淚如雨下

    很快，周圍來了一眾侍衛。侍衛見狀，慌忙去請太醫。

    太醫將楚陵抬到床上，全力施救。

    看著他俊俏而又蒼白的容顏，我第一次如此希望，傳說中殺人如麻的他，曾讓我畏懼不已的他，快點醒來。

    “楚陵……”我趴到床前，淚如雨下。

    太醫重重地磕了個響頭：“恕微臣無力。”

    “不要……”瞬時，兒時的記憶，初至王府時他溫暖的笑容，他為我忍受萬刀割腹時的感動，他火中救下我的情形，前些天他抱著無意識的我奔跑的時刻……一幕幕，躍然眼前。

    “楚陵……你不要死”

    也許，以後，再也沒有一個大哥哥似的小王爺，會在我最危難的時候，永遠為我挺身而出。

    也許，以後，再沒有一個人，明明很殘忍，讓我明明該恨，卻恨不起來。

    我輕輕撫著他冰冷的臉，幾世之前的種種回憶，也浮現眼前。

    原來，我們曾一起拜師學藝，兄妹相稱。

    原來，我們曾一起遊曆各國，踏遍天涯。

    原來，我們曾一起經過，那麽多喜悲……

    原來，在我生命裏，他是那麽不可或缺。

    如果，真有如果，如果真如他所說，最先出現的不是司徒風，而是他……

    我不敢再想。

    楚陵，你就像，我的——親哥哥。

    我不停流下的熱淚不停衝刷著他帥氣的容顏，然而，終究是沒能把他衝醒。

    突然，門外一陣陰風驟起，接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玄辰？

    他麵色沉重地走進來，看向床上緊閉雙眸的楚陵。

    雲淡風輕的臉上，難掩的痛楚。雖然曾是情敵，但畢竟是親兄弟。

    他輕輕撫過楚陵的麵頰，轉眼看看我，沒有說話。

    也許他知道，都是為了我。也許他會恨我。

    這時，太後步履蹣跚地趕到。

    看到床上的楚陵，太後先是眯著眼睛，露出一陣難掩的笑意。接著，她硬擠出幾滴眼淚，哭倒在床頭：“我的兒呀！”

    我冷眼看著她，喉嚨一陣惡心。

    接著，身後隨之趕來的劉蕭然，眉頭緊鎖，眼神凝重。

    司徒風說過，他和劉蕭然的計劃，是讓楚陵退位，讓先皇的遺子一登大統。並沒有想過置之於死地。想必，他也是為楚陵感到惋惜？

    正思忖著，太後回轉身，神情肅穆。接著，眼神陰狠，從口中擠出幾個字：“皇上馬上駕崩，國不能一日無主，哀家當——另立新君。”

    此時的劉蕭然，一改往日的淡定，一個箭步上前，“太後，皇上氣息尚存，現在另立新君，可否為之過早？況且，本朝沒有儲君……”

    立新君，不正是他們計劃中的嘛？我一個愕然。

    太後眼神陰鷙如鷹，死死盯著劉蕭然：“誰說沒有儲君！”

    聽了這話，劉蕭然驚得一個踉蹌，顯然是意想不到。

    據說，小皇子是劉蕭然力保的，此時他有何可驚訝的？還是說，他演技太好？

    太後擺擺手，身後一個太監上前，宣讀懿旨：“皇上駕崩，先皇遺子，小皇子墨遷擇日即位。”

    劉蕭然驚得眼睛都要掉出來了，我愈加覺得不對勁。

    眾人走後，我遣走守靈人，親自守著楚陵，趴在床頭不敢睡去，生怕他醒了以後，我發現不了。

    突然，身後一陣清風吹來，回頭，卻是白真人。

    白真人看了看楚陵，歎了口氣：“本想著，過來幫忙試試，可看他的樣子，元神已經失了大半。”

    “沒有辦法了嗎？”我看著白江樓，一臉乞求。

    白真人沒有回話，隨手在空中劃了一道符一樣的東西。登時，楚陵周身像是罩起一道透明的屏障，隱隱發光。

    “我隻能幫到這裏了。”白真人低著頭，情緒低落。

    “白真人，他還會好嗎？”我滿心期待。

    白真人搖搖頭，“他會在這兒，一直睡著，氣息長存，但永遠不會再醒來。”

    “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與他同父同母的親兄弟，給他送幾滴血。但是，他父皇去世多年，他母親隻有他這一個子嗣……”

    我感覺渾身散架一般，癱倒在地。

    楚陵，為了救我，你連命都搭上了，你要我這後半生，如何過得安心？

    為什麽，你這個殺人狂魔要對我這麽好？

    我就這樣在楚陵身前守了一夜。他勻淨地呼吸著，嘴角微微笑意，一如初識時候的樣子。然而，這一次，他再也不會睜開雙眼。

    第二天，劉蕭然趕來，“嫂嫂，我們走。”

    臨走，回頭看了一眼安睡一般的楚陵，我心裏暗暗想著：“欠你的，來世還。”

    回到劉府，劉蕭然打斷我的思緒：“嫂嫂，司徒風還是沒有消息嗎？”

    “是啊，”想起司徒風至今仍下落不明，又一陣酸楚湧上心頭。

    “嫂嫂是不是有麵銅鏡？”劉蕭然死死盯著我的眼睛。

    他怎麽知道？

    我怔了怔：“是啊，隻是之前試過，總是顯現不出他的下落來。”

    “嫂嫂可否再試試？”

    我趕忙從房裏拿出銅鏡。因為之前試過很多次，所以沒報多大希望。

    說也奇怪，這一次，銅鏡微微漣漪，須臾，竟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司徒風！”我和劉蕭然幾乎是同時喊出來。

    我激動地不能自已，仔細打量著司徒風，發現他沒什麽傷痕，這才放心。隻見他在翻越著一道又一道山頭，想來已經脫離陰間，朝我們而來。

    突然，我想起了什麽，敏兒呢？

    敏兒怎麽沒有一起？

    我驚愕地在鏡中四處觀望，卻遍尋不見敏兒的影子。

    楚陵已為我至此，我再不想看見身邊的人因為我受到傷害。

    我急得團團轉，劉蕭然嘴角勾起一抹如釋重負的笑意。

    “劉將軍，我的故交，敏兒不見了。”

    劉蕭然似乎對我的擔憂一點不在意：“沒事的，嫂嫂。”

    “敏兒，是去做什麽了？”畫風突轉，劉蕭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般，突然問道。

    我將敏兒前前後後的所作所為一一道來，劉蕭然微微皺眉思考了一會兒：“我猜敏兒姑娘一定沒事的，嫂嫂放心。”

    銅鏡中司徒風的身影消失了，不管怎麽說，他能平安回來，我都鬆了一口氣。

    隻是想起敏兒，還是坐臥難安。

    是夜，我在床上靜靜躺著，思考著這些，突然，一個冰涼的唇貼了上來，我的嘴角一抹冰涼。

    司徒風回來了？不對啊，自從回到這一世，他的唇，已經有溫度了啊。(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