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流民之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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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豎子陸鳴,安敢罵我等為贓官!”,一官員勃然大怒。

    “縱然你是鎮國詩人,可你在金鑾殿前,天子腳下辱罵我等官員,無禮無法該當何罪!”

    “陸鳴口出狂言,請梁君治罪!”

    楊修遠麵露一絲怒色,聲若洪鍾道“放肆!陸鳴在朝中有四品爵位,在軍中有少將軍銜,斥責你們這些貪官汙吏有何不可!”

    “楊修遠,你!”

    嚴坤忽然冷哼一聲“金鑾殿前喧嘩成何體統,今日是殿試,理應任由讀書人暢所欲言,何必跟一年輕人計較?”

    “首輔大人所言極是,我等知錯。”

    首輔黨的官員立即閉上嘴巴,不敢多說一句話。

    梁君對此卻是視若無睹,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臣子若是不吵架、不鬥嘴,那還要他一個國君何用?

    “陸鎮國,你到底又何高見,且說來聽聽。”,梁君說道。

    “啟稟君上,小生未曾治理過一方,不敢對朝中政治指手畫腳,亦不敢妄言治國策略,但有一點,小生卻要與諸位探討一二。”,陸鳴說道。

    “哦?”

    梁君頓時詫異萬分,便問“你想探討何事?”

    陸鳴朗聲說道“我想先請教一下諸位讀書人,你們來自全國各地,可曾有見過流民?”

    “流民?”

    眾多讀書人麵麵相覷,對此頗為意外。

    三皇子莊宇文問道“請問陸鎮國,何為‘流民’?”

    “就是因受災而流亡外地,生活沒有著落,風餐露宿的人。”,陸鳴答道。

    一名讀書人大聲說道“在下曾經在雲州見過流民,他們來自貧窮的府縣,因為沒有糧食吃,才成群結隊四處流浪。”

    陸鳴問道“後來呢?”

    “大多數都死了。”,那讀書人歎了口氣。

    “啟稟君上,我也見過流民。”

    又有一人說道“學生來自平州,經常會看到許多衣衫襤褸的人來城裏要飯,我們平州的讀書人也經常會湊一些食物給他們,可沒過幾天,他們就離開了。”

    此時,部分官員臉色一緊,變得有些難看了。

    “陸鳴,你到底在搞什麽鬼!這是金鑾殿,不要談論與殿試無關的事!”,一官員不悅地大喝。

    “殿試的題目是什麽?”,陸鳴反聲質問。

    “當然是談治國之策。”,那官員回答。

    “我所議論的,便是與此有關。”

    陸鳴胸有成竹,對眾多讀書人拱手說道“請見過流民的同窗上前一步。”

    話音一落,許多讀書人麵麵相覷,可遲疑片刻之後,立即就有讀書人向前一步站了出來。

    首先是四五人,可隨後就是數十人,緊接著就是上百人。

    片刻之後,已有七百多讀書人向前一步。

    文武百官頓時變了臉色,仿佛猜測到陸鳴的想法,有的人擔憂,有的人憤怒,亦有少數人麵露喜色。

    “好啊!真好啊!如此看來,我們梁國的流民還真是不少啊!”

    陸鳴目光掃視文武百官,緩緩說道“即為朝廷之臣,食朝廷俸祿,就理當為百姓分憂,為國君分憂,可是普天之下,我梁國尚且有流民無數,而部分官員對此卻視若無睹,依然吃香喝辣,花天酒地,過著快活神仙般的日子,試問在朝文武百官,有哪個人敢站出來大聲地說一句你問心無愧!?”

    明明聲音並不是很大,可此時此刻,每個人卻仿佛晴空霹靂響在耳邊一般。

    陸鳴這句話圖窮匕見,已經拋出了問題的關鍵。

    此刻,金鑾殿鴉雀無聲,沒有任何言語,全場陷入安靜。

    片刻後,嚴坤終於忍不住大喝“放肆!你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不要以為你是鎮國詩人就可以在金鑾殿前妖言惑眾,你此舉乃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一股磅礴的氣勢散發而出,夾著一股破空之聲,如雷貫耳。

    首輔官位顯赫,地位僅次於國君,一聲怒喝仿若天威。

    “狂生!竟敢在金鑾殿前議論百官不是,有違禮法!”

    “當取消殿試資格!”

    “趕他出去!”

    有了嚴坤帶頭,首輔一黨的官員立即大聲嗬斥,毫無顧忌。

    梁君看在眼裏,眉頭卻僅僅隻是微微一皺,但很快就恢複如常了。

    陸鳴昂首挺胸,大聲問道“我所言何錯之有?”

    “無知!”

    嚴坤身後的一名尚書說道“第一,我等即為文武百官,無須你多言,我們自當會為朝廷效力!”

    “梁國流民還有很多。”,陸鳴瞥了一眼。

    劉尚書麵露不悅,繼續說道“第二,各州牧司其職,謀其政,上至府縣,下達村落,百姓安居樂業,乃百官之功!”

    “第三,你口中所謂的流民不過是一群乞丐要飯,你以流民之說斥責文武百官,以殿試讀書人之身大放厥詞,蠱惑人心,罪大惡極,按例可取消殿試資格!”

    “乞丐也是流民!”

    陸鳴說道“我隻一句話,官當得好不好,就看百姓過得好不好!”

    “說得好!”

    眾多讀書人異口同聲,這句話簡直精辟,一針見血!

    “你!”,劉尚書勃然大怒。

    “你們平日裏吃香喝辣衣食無憂,卻讓百姓過上流民的日子,在金鑾殿前還言詞狡辯,不是贓官又是什麽!”

    “信口雌黃!胡說八道!”

    劉尚書氣得咬牙切齒,可是卻無力反駁。

    “啪!”

    梁君忽然一排案桌,一股天威從天而降,頗為怒氣。

    “劉尚書,讀書人在殿試,你豈能夠隨意插嘴?”,梁君說道。

    “君上,陸鳴他胡言亂語,侮辱我朝百官,豈能放縱?”,劉尚書不服道。

    楊修遠站出來說道“陸鳴所言雖然難聽一點,但也是不無道理,常言道‘身正不怕影子斜’,隻要已經盡心盡責,問心無愧,又何必在意一個讀書人的言論?也隻有那些陽奉陰違,壞事做盡的小人才聽不進逆耳忠言。”

    “你……”,劉尚書無言以對。

    首輔黨的官員瞬間沒了脾氣,紛紛轉首看向嚴坤,卻見嚴坤神態自若的模樣,也隻好閉嘴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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