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驚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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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炮彈?一堆,對,就是這個。”一道靈光劃過,照亮張慕癩整個腦海。敵人太過於自信了,犯了個最大的錯誤。正常炮彈要分散堆放,減少突然爆炸帶來的整體損失。可這夥敵人或許是先前炮火太猛烈了,把分散開來的炮彈打光,後續的炮彈還沒來得及分開堆放。

    “機會來了”,想到這裏,張慕癩對端掉敵人炮兵陣地第一次有了信心。

    夜幕降臨,張慕癩這邊也分派完畢任務。張慕癩帶領裝備衝鋒槍的警衛班負責喬裝打扮,試圖混入敵炮兵陣地。張慕癩與楊三槐約定,如果在混入的過程中被敵人識破,就強行從敵炮兵陣地外圍的守軍那裏打開一道缺口。

    楊三槐他們幾個炮手就通過這個缺口衝進內圍,用迫擊炮把敵人的炮彈堆炸掉。其他人等分成兩部分,穆森率領一路負責接應;騎兵連指導員曾晉川率領另一路負責阻擊趕來救援的敵人。

    一聲令下,騎兵連150多人分成三部分,向著各自的目標趕去。按下其他兩路不表,單說張慕癩率領警衛班和楊三槐他們,也不掩飾蹤跡,20幾匹快馬,踏著急促的蹄聲,高舉火把,向敵西山山坳中前行。

    楊三槐一邊策馬跟住張慕癩,一邊擔心地問道:“營長,咱們這是去偷襲嗎?這麽大的陣勢,太明目張膽了吧?能行麽?”

    張慕癩道:“跟說你太高深的心理學你也不懂,啥叫燈下黑知道不知道?你越是小心翼翼,隱形匿跡,敵人越是會懷疑。像咱們這樣大搖大擺的,誰會想到咱們是紅軍?”

    周圍戰士一聽,是這麽個理,膽氣一壯,口中呼喝著和張慕癩向前疾馳。張慕癩連聲誇讚道:“對頭,就應該這樣,現在咱們就是白重禧的親衛隊,奉命督戰!”

    夜幕下一隊騎兵打著火把向西山坳疾馳而來,遠遠的就被桂軍負責保護炮兵陣地的哨兵發現。動靜這麽大,雖然炮聲仍在繼續,可也遮掩不住馬蹄聲以及來人策馬的吆喝聲。

    敵哨兵還以為是自家的通信兵,可借著來人的火把卻發現不是,這人也太多了,發布個命令不至於派這麽多人吧?

    陣地裏的敵人也沒當回事兒,紅軍都在前麵被輪番轟炸呢,這麽僻靜的地方,周圍都是桂軍。作為炮兵的保姆,這兩個連就是個閑差。功勞苦勞都是炮兵的,和咱們沒關係。抱著這個心態,也就不是很認真,抱著搶在塹壕裏,睡覺的、打屁的、抽煙的、吃小灶的,就是沒有好好放哨的。

    張慕癩在警衛戰士的簇擁下來到哨卡旁,一臉怒氣地對攔路的哨兵說道:“快把這攔路的家夥挪開,老子是白長官親衛隊,奉長官的命令前來炮兵陣地督戰。特馬的,自家的炮彈都落在自家兄弟的頭上了,這他娘地打的是什麽玩意?”

    “白長官親衛隊?沒聽說過呀?”哨兵自己做不了主,忙回頭請示連長。敵連長早就注意到了這隊裝備精良的騎兵,一水的衝鋒槍,好家夥還有帶著迫擊炮的,這肯定是白長官身邊的精銳啊!

    看這個少校這麽年輕,要麽是長官家的親戚,要麽是能力出眾,都是長官身邊的紅人,咱還是不得罪為妙,反正是來找平時趾高氣揚,總不愛搭理步兵的炮兵晦氣的,該,活該。讓你得瑟,惹禍了不是?

    “趕緊放行,別耽誤兄弟們正事兒”,敵連長一邊喝罵這不識趣的哨兵,一邊指揮人等搬開了拒馬。張慕癩道了聲謝,催馬向山坳內奔去。

    行至半路眾人停住馬,楊三槐和幾名戰士解下迫擊炮,帶著幾枚炮彈向路旁的一個山坡奔去。楊三槐很快用拇指測好距離,瞄好坐標,通通通幾發炮彈飛了出去,隨即又是幾發急促發射。隱約聽見一聲巨響,整個山坳都晃動了一下。

    楊三槐幾個人連炮都不要了,翻身上馬就向坡下跑,在匯合張慕癩後向來路狂奔。隨即整個山坳像開了鍋一樣,炮彈殉爆的聲音好似年節時的炮仗,又好似禮花般四處綻放。一發炮彈甚至追著張慕癩他們的屁股後落下爆炸,濺起的凝土撲了落在最後的楊三槐一身。

    行至外圍陣地時,聽著山坳裏傳出的爆炸聲,看著眾人土頭土臉的樣子,敵連長那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瘋狂地喊道:“弟兄們,快把他們給我攔住,是敵人,是他們幹的。不把他們打死,我們都得死!”

    敵連長搶過旁邊的一挺機槍就要開火,啪的一聲槍響,警衛連槍法最好的徐秋生抬手一槍將他撂倒。徐秋生是個神槍手,獵戶出身,各種槍械上手就會,開槍就有準兒,彈無虛發,是張慕癩費了好大勁兒從龔先楚手裏挖過來的。

    眾人的衝鋒槍向著敵人一頓狂掃,連串拋出的手榴彈將拒馬炸開,人馬旋風般從中間突奔出去。等到後續敵軍從陣地集結追出來的時候,已經連個馬尾巴都看不著了。

    縱雁坡上山神廟,桂軍前敵指揮所。縱雁坡這個地名據說源於太平天國時期,當時翼王石達開率部經過這裏時,馬蹄聲驚起一群大雁。

    有部下要射殺大雁被石達開阻止,說我等為了窮人活命揭竿而起,難道大雁就不想活命了嗎?後人感其仁德,遂將此地命名為縱雁坡。雖然傳說不可考,但時人願意攀附名人,牽強附會,也無傷大雅。久而久之,此地因而得名。

    曾經有個算命先生給白重禧看麵相,批八字,最後說他是大富大貴之人,將來會手掌重權。隻是五行不缺,唯獨金氣過旺,一生與冬字、雁字相克。

    白某人認為其純屬江湖術士,巧言令色騙人錢財,也不以為意。當初選擇這個地方作為指揮所,屬下有知道這個故事的就勸說此地與之命相不合,勸他移師別處,被他以無稽之談斥之。

    白長官認為此地視野開闊,便於臨前指揮,另一方麵恐怕也是吊古憑今,抒發一下文人雅士之情,可惜這幫部下多數胸無點墨,拋媚眼給瞎子看,白瞎了自己的一片心思。

    整個下午的戰鬥異常激烈,雙方都打出了真火。紅5師負有死命令,堅決阻擊敵人三天,保證中央縱隊安全過江。桂軍接連進攻受挫,委員長親自發電訓斥,揚言桂軍如不能完成攻占新圩的任務,那麽就讓中央軍來。

    白重禧自詡為小諸葛,哪受得了這個,也怕老蔣借機染指桂省,把部下一頓痛罵,親自督戰。

    這一天從黃昏打到日落,桂軍幾個團輪番進攻,紅5師指戰員拚死堅守陣地,與敵軍反複爭奪山頭,進行白刃戰,擊退敵數十次進攻。

    白重禧看見自己部隊的傷亡如此之大,徹底急了,要求人不解甲、馬不落鞍,準備連夜進攻,不給當麵紅匪喘息機會。正當桂軍借助猛烈的炮火向紅軍陣地發起衝擊之際,突然間聽到設在西山坳方向的炮兵陣地傳來轟的一聲巨響,整個炮火全部熄火。沒有炮火的掩護,已經衝到紅軍陣地前沿的桂軍被手榴彈、機關槍打的鬼哭狼嚎,扔下一地屍體跑了回來。

    紅5師的戰士們一直受敵人飛機大炮的壓製,早就憋了一肚子氣,晚上敵機沒有出動,可這大炮卻撒起歡來,炮彈像不要錢似的打過來,多處陣地被炸毀,部隊出現較大犧牲。這回敵人的炮火徹底熄火了,沒有了炮火壓製,紅軍的輕重機槍也不怕暴露,對於當麵之敵猛烈開火,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

    白重禧心裏一沉,壞了,肯定是炮兵陣地除了紕漏。一邊發布命令將集結地後續部隊撤下來,暫緩進攻,一邊告訴隨軍參謀馬上查明情況。

    不多時參謀跑回來說道:“白長官,炮兵陣地守衛回報,說是,說是……”,這個參謀吞吞吐吐地,半天也沒說出下文。白重禧急了,破口大罵:“你個撲街仔,軍情如火,你還磨蹭什麽,快說,怎麽回事?”

    參謀鼓足勇氣說道:“守軍報告,說是你派的親衛騎兵隊去炮兵陣地督戰,然後把炮彈堆給引爆了,20門炮被毀,隻有5門左右完好,但一沒炮彈,二沒炮兵,整個炮兵部隊全完了。”

    白重禧一聽,一口心血上湧到嗓子眼,好懸沒噴出來,“你個野仔,老子難道自己發黑癡麽?會派人炸掉我辛辛苦苦打造的炮兵。這肯定是小股紅匪,給我不惜一切代價找出來,我要把他們五馬分屍!”

    白長官一發話,整個桂軍立刻行動起來。隻留下少部分兵力監視紅5師陣地,其他部隊則向外分散開來,方圓數十裏範圍內的桂軍部隊向內收縮,形成一張巨大的包圍網,又如梳子一般,向騎兵連圍了過來,僅有百十人的騎兵連在數萬敵軍的重壓下,麵臨著一場巨大的危機,有如暴風雨中在海浪拍打下的小船,隨時有傾覆的可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