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主席的鴨溪住處，此刻他仍在伏案研究地圖。桌子上的煙灰缸堆滿了厚厚的煙灰和煙蒂。這時候還沒有什麽過濾嘴香煙，所以每次茅主席都是抽的短短的快燒到手之後才重新續上一支。

    前方的戰鬥不順，作為指揮官來說也很困難。畢竟這是在自己的堅持下打的這一仗，而且8軍團、尤其是張慕癩的紅22師還是自己大力推薦的。原本的速戰速決打成相持狀態，與當初的設想大相徑庭，想去甚遠啊！

    看來敵人沒有想象中那麽弱啊！紅22師的戰鬥力茅主席是知道的，可以說除了林總率領的紅1軍團個別曆經秋收起義、井岡山鬥爭的老部隊，無人能及，這也是他放心將主攻任務交給紅8軍團的原因。

    “報告，22師張慕癩師長求見”

    “進來吧！”

    茅主席再次見到張慕癩，依舊很高興，笑著說道：“怎麽了？慕癩。怎麽垂頭喪氣耷拉著腦袋呢？初次進攻不順很正常，犯錯也可以原諒。畢竟我們每個人是人不是神，多多少少都會犯錯誤的，隻要從錯誤中吸取經驗，保證不犯同樣的錯誤，這個過程就叫成長。”

    張慕癩慚愧地說道：“您說的很對，是我的一個錯誤卻導致數以百計的紅軍戰士生命終結，這對於我來說，未免太沉重了，想到他們鮮活的模樣在我腦海裏與血淋淋的屍體不斷地浮現，我就更加難過和自責。”

    茅主席拍了拍張慕癩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還是個伢子，這反應很正常。但你同時還是個師長，肩負著近萬人的安危，將來還要做軍團長。

    作為一名優秀的指揮員，要學會適應、學會接受。這就是戰爭，需要郎心如鐵、意誌如剛。這次如果你不怕損失和犧牲，將總預備隊全部投進去，說不定我們現在已經在為你慶功呢？格局要大、眼界放開，不斷在戰爭中得到磨練，才能取得勝利！”

    道理張慕癩是懂得，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隻是作為一個後世來客，尊重生命成了浸在骨子裏的東西。雖然穿越之前張慕癩也殺了三個人，隻是那些人確有該死之處。

    作為武者，念頭通達最為重要。所以張慕癩才在爺爺去世之後，逐一將那幾個人殺掉。那些叫囂著“殺一人是罪、屠萬人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的人顯然沒有經曆過戰爭的殘酷。

    “改，必須得改。這是亂世，是名義上統一實際上仍處於軍閥混戰的亂世。要想在這亂世中活下來，而且還要活得很好，還要帶領更多的人奔向更光輝燦爛的前程，迎接新中國的第一縷曙光，就必須得改變自己、改變思維、改變長久以來堅持的一些理念。

    就讓那個過去的張慕癩徹底死去吧！那個溫柔的、害羞的、無害的、同情心泛濫的張慕癩隻留存在回憶之中吧！一個冷酷的、熱血的、讓敵人瑟瑟發抖的、為了勝利不擇手段的張慕癩誕生吧！為了實現一些理念、為了後世的華國人活的更有尊嚴，就從今天開始改變吧！”

    想到這裏，張慕癩露出了堅定地神態，恭敬地問道：“主席，您是指揮紅軍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的大行家。有什麽辦法能讓我們敲掉周渾元這個烏龜殼，將其徹底消滅？請您給出個主意吧！”

    茅主席見自己的話語很有效果，那個一開始還有點頹廢的伢子如今整個人都煥發出一種氣勢，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舍我其誰的氣勢，知道張慕癩內心裏已經接受了自己的思維，並尋求著改變，很是滿意。

    能見到一名紅軍戰士在自己的精心嗬護下逐漸成長，是主席最為開心高興地一件事情。誰不願意桃李滿天下？蔣委員長不就是靠著黃埔學生才發家的麽？等咱們有了穩定的根據地，也要成立紅軍大學，培養更多優秀的學生，為紅軍不斷發展壯大儲備人才，就從這個伢子開始吧！

    想到這裏，茅主席把軍用地圖拿過來放在八仙桌上，對張慕癩說道：“如今敵人吸取了教訓，收縮成團。在這幾個方位上都形成了重兵防守的態勢。強行進攻，損失與收益不成正比，所以必不可取。現在唯有這裏，才值得我們付出巨大的代價來獲取。”

    張慕癩探頭看去，卻是一處位於西北角的高地，處於敵人的陣地後麵，上麵建有一座關帝廟。敵人在這設置了炮兵觀察哨，還布置有三個重機槍陣地、修建有四五個碉堡。

    要想攻克這裏，必須先突破敵人的陣地防禦，還要頂著敵人的重型火力來奪取碉堡，沒有一個團的犧牲，想都不要想。之前研究進攻的時候就被張慕癩果斷放棄，沒想到茅主席又把它提了出來。

    如果不計傷亡，奪下這裏的好處顯而易見。這塊高地是整個魯班場的製高點，可以俯瞰整個敵軍陣地。在這上麵集中炮火向鎮子內部轟擊，可以很快打垮各個地點的敵人。

    隻是這個地點對鎮子內是一個戰略要地，對於鎮外的紅軍來說卻是一個雞肋。敵人若要將炮兵陣地設在上麵，目標如此明顯肯定會成為紅軍炮火的靶子。所以周渾元隻是修築了幾個碉堡，加派了一個重機槍連防守這裏。

    偉人的目光畢竟非常人所能比擬，張慕癩心裏大為佩服。真心實意地說道：“主席，您的眼光太毒辣了，這就是一個容易被敵我雙方都忽略的地點。您這麽一指，我都可以預見敵人的下場了。我馬上回去重整部隊，保證打破周渾元的烏龜殼，消滅這夥敵軍。”

    “好！我相信你。我已經讓紅3軍團向金沙佯動，吸引敵人的注意力，減輕你們攻擊的壓力。另外紅1軍團可以作為總預備隊，你們軍團就不要留什麽預備隊了，直接用全力一錘子打破敵人的烏龜殼。”

    “是，我馬上向周軍團長傳達並請戰，爭取一戰成功！”

    都說計劃沒有變化快，就在張慕癩摩拳擦掌，準備再戰周渾元的時候，一封電報打破了他的美夢。中革軍委下達指示，紅8軍團暫緩攻敵，待政治局會議有結果後再做決定。

    張慕癩就像眼看要上轎的新娘子，忽然被告知婚禮延期了，甚至可能遙遙無期，心裏這個鬱悶啊！可是沒辦法，這個時代紅軍的紀律就是服從命令聽從指揮。雖然很想馬上發動進攻，但是沒有上級的命令，誰也不能做這個主。

    心裏鬱悶的張慕癩在師部裏坐不住，跑到軍團總部探聽消息，周軍團長、黃政委都不在，聽羅主任說被叫去苟壩開會了。張慕癩騎馬趕到苟壩茅主席的住所也撲了個空，不甘心毫無消息的他幹脆在茅主席的住所等了起來。

    這個叫做苟壩小山村位於遵義以南50多公裏處，住著中央總部的大批人馬。由於敵人事先顛倒黑白的宣傳，很多村民都離家躲到了山上，倒出許多空房屋。紅軍總部就設在了一棟典型黔北民居內。

    這是一戶姓盧的人家所有，木質結構的瓦房，四合院格局，隻是其中一麵並非房屋，而是建了一個有如牌坊似的大門，也是木質結構。這家人躲上山之前剛剛粉刷了房屋，因而當地人都叫這裏為新房子。

    進了大門，迎麵是一棟堂屋。簡單地擺放了兩個方桌，橫七豎八地幾條長條凳子圍著桌子擺放，坐滿了20多個政治局委員和軍團負責人。兩個炭火盆擺放在桌子底下，溫暖了整間屋子。

    在遵義的這些天裏，張天幾乎每天都要召開有20人參加的類似會議，這一次是討論軍事議題。負責中央工作的他拿出一份電報給大家傳閱，這是一份由紅1軍團林總、聶政委發來“萬急”電報，建議“野戰軍應向打鼓新場三重堰前進，消滅西安寨、新場、三重堰之敵”，並製訂了詳盡的作戰方案。

    朱老總率先發言，說道：“打鼓新場是黔北首鎮，又是通往畢節的要塞，黔軍比中央軍好打，打開打鼓新場有利於中央紅軍拓展川滇黔邊根據地基礎，我讚成這個建議。”

    其他與會者絕大多數讚成林總的電報內容，隻有前敵總指揮茅主席堅決不同意進攻打鼓新場。因為早在滇省威信境內的時候，他就構思如何把滇軍調到黔省腹地來，以便繞個大圈子把中央紅軍帶出蔣委員長設下的大包圍圈套小包圍圈的絕境，北渡金沙江去川西北會合紅四方麵軍，創建新的根據地。

    “我的意見是繼續打周渾元，而不是打黔軍。別看黔軍戰鬥力低，可那也是敵人經營多時的地點，工事齊全，火力配置強。外有城牆，內修碉堡工事，而且各方援軍就近機動，召之即來。所以我們不能強攻打鼓新場固守之敵，而要在運動中消滅周渾元部隊”。

    茅主席沒有想到，這個建議除了得到8軍團周、黃二人的支持外，遭到了其他與會者的一致否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