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苦戰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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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山是進入川西平原的門戶,有多條通向名山、邛崍、大邑的捷徑,作為堵截紅匪南下必守之地,防守蘆山的是軍閥楊森的部隊。這個人依靠劉廂起家,卻又數次背叛劉廂。他打仗的本事遠遠不如娶老婆生孩子的本事,據說大小夫人十二個,子女無數。原本楊森一度曾軍容鼎盛,有一統川省之勢,可惜投錯了人,先後依附吳佩孚。吳佩孚失敗後逃到他那裏避難,被蔣委員長知道後把他的官職解除,又在和劉廂的爭奪過程中失利,手下隻剩下六個損兵折將的旅,因而與紅軍是能避則避,避之不及就跑。
奉命攻打蘆山的是王聲、李念率領的中路縱隊,以紅30軍為主力。從缺衣少食的高原藏區,翻越夾金山,順勢衝下來時銳不可當,將楊森的部隊打得落花流水。
紅30軍的先鋒部隊在追擊過程中也抓獲了部分俘虜,據他們供稱,楊森的部隊已經棄城而逃,蘆山已是一座空城。王聲和李念大喜,命令部隊加快進度,爭取早日拿下蘆山城。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走了畏敵如虎的楊森部隊,蘆山城內又來了一隻真正強硬的川軍主力部隊。
接防蘆山新城防任務的是劉廂嫡係21軍教導師,師長楊國楨是跟隨劉廂多年的悍將。教導師未到蘆山城以前,在快速前進的過程中發現了無數的難民,拖兒抱女,牽牛帶羊,背包掛傘的不斷向邛崍方向逃去。楊國楨一問才知道楊森的部隊被紅匪打的大敗,估計很快就要棄城而逃了。果不其然,再往前走不多會兒,就看見許多戴蛋殼灰軍帽的軍隊列隊向這裏敗退,這些敗兵就是楊森的守城部隊。楊國楨進入蘆山城之後,發現原本有幾千戶居民的蘆山城,隻剩下幾十家窮的隻剩下空房子的破落戶,就連縣長王作賓也跟著敗軍溜之大吉。
師長楊國楨派人在蘆山城牆上樹起兩麵旗幟,一麵是教導師督戰官的旗幟,一麵寫著“前進者賞,後退者斬”。
楊國楨鑒於城池較小,一個師的兵力有些擁擠,又把手下章平安旅派到城北的峽穀出口處的仁家壩駐防,好與蘆山互為犄角,互相支援。
紅30軍到了蘆山城下,才發現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回事,不但沒有順利接收空城,反而被敵人打了個猝不及防。匆匆而來的他們未及休息便投入了攻城,與以逸待勞的教導師作戰,結果可想而知。
等到王聲和李念率領大部隊趕到後,判斷敵人多說一個師的兵力,三天之內定可攻下,隨即指揮部隊進行不間斷的戰鬥,日夜不休。尤其是進入夜間作戰,這是紅軍的強項,戰鬥最為激烈,槍炮聲通宵達旦。隻是敵我雙方打的都異常凶猛,往往是紅軍夜間奪取的陣地,白天又被守軍奪回,夜裏又被紅軍再奪回,如此反複爭奪。
一來二去,敵教導師守城的士兵也摸出了紅軍夜間的作戰規律,往往等紅軍開始向城上攀爬後才開始用槍彈攻擊,造成偷城失利和戰士傷亡加大。
最激烈的戰鬥還在蘆山城外。城北險峻峽穀的後麵就是兩河口。四方麵軍前敵總指揮徐前的司令部就設在這裏一所不起眼的民房裏,峽穀以南就是地形開闊的仁家壩。
紅93師從峽穀衝出後,迎麵就碰上了教導師章平安旅。敵人早就挖掘了戰壕,構築了嚴密的防禦工事,而且炮火之猛烈,讓進攻的紅93師久攻不下,犧牲很大。前方敵情反饋到總指揮部,徐前立即下令再增援兩個團。
93師與敵苦戰到上午九時左右,天空上出現了八九架飛機,這可不是川軍那幾個駕駛技術能把自己師長都弄到河裏淹死的飛行員,而是受過德國佬訓練的中央軍空軍飛行員。從天而降的炸彈不斷地落到紅軍的陣地,飛行員同時又用機關槍向下掃射,缺乏防空經驗的93師傷亡很大。這個時候,由峽口過來增援的兩個團兵力,防空意識更少。不但在前進路上密集運動,而且峽穀出口處地勢十分狹窄,連個掩蔽的地方都沒有。敵人的飛機看的清清楚楚,從高空密集投放的炸彈,把增援的兩個團的紅軍炸得不剩幾個,戰鬥也出現了僵持。
蘆山城池久攻不下,總指揮部隨即采取了圍城打援的戰術,一方麵攻城部隊繼續做出攻城姿態,迫使敵人求援;另一方麵集中紅25、紅88兩個師的兵力,避過敵人飛機的偵察,悄悄埋伏在青龍場地區,等待敵人的援兵。
果不其然,聽說蘆山被圍,敵周重生、石照益旅得到命令,緊急馳援。行進到青龍場地區後,一頭栽進伏擊圈。本來敵人應該派出搜索部隊便搜索邊前進,可因為過於相信飛機的偵察,紅軍這次又特別注意了對空的隱蔽,讓敵人得到了錯誤的信息,認為在青龍場地區可以放心大膽地前進,出於緊急救援的要求,兩個旅隻顧加快速度的敵人同時受到紅軍兩個師的進攻。這次的敵人沒有意外的受到了沉重打擊,被紅軍斃傷、俘虜5700餘人,周重生、石照益隻帶著少部分部隊逃走。紅軍繳獲無數,傷亡微乎其微,是整個四方麵軍南下以來打得最好的一仗。朱德總司令聞訊之後親自寫了《青龍場的戰鬥是天蘆戰役中的模範戰例》,大加讚賞。劉廂則痛心疾首,在戰事緊急,正需用人之際,沒把這兩個家夥當場槍斃,而是給周重生、石照益記大過處理。
蘆山戰鬥進行到第9天,敵人仍舊占據著城池,紅軍的進攻一時之間也沒有進展。楊國楨接到了飛仙關友軍的電話通知,郭勳祺模範師防守的天全城,已經於今日早晨被匪人攻破!這對於教導師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兒。因為天全城位於蘆山城的左後方,後路被斷,蘆山城也就危在旦夕了。
但是楊國楨把這個消息死死壓下,仍舊在死守。天剛放亮,就讓參謀處長鄧樹人帶領預備隊,手持督戰的大旗,直接帶兵從師部衝出去了。楊國楨對鄧樹人的命令是:“紅匪到那裏就打到那裏,那裏有危險,就先救那裏的。前衛兵多帶馬刀,遇著後退的官兵,馬上就砍在陣前。”
當天夜裏,蘆山城被紅軍從四麵包圍。第二天楊國楨就接到南部總指揮潘文華的命令,開始向名山撤退。這家夥也是凶悍,集中全部的機關槍向一處陣地攻擊,硬是撕開了一個口子,大部分人馬都逃了出去。紅軍原來計劃三天攻下蘆山,結果第十天敵人主動棄城以後才得手,對整個戰局產生重大影響。它嚴重遲滯了紅軍的攻勢,給了劉廂在後方調兵譴將的時間。
天全之戰發起的時間要晚於蘆山之戰,攻克的時間卻早於蘆山。奉命攻打天全的正是許友的第4軍。最開始紅四軍遇到的是曾經防守大渡河瀘定橋一線、以逃跑著稱的劉文輝部袁國瑞旅。這家夥上一次因為消極防守,被張慕癩接連渡過安順場,奪得瀘定橋,使中央紅軍跳出了敵人的包圍圈,被蔣介石命令“嚴加查辦”。沒想到最後被劉文輝保護下來,仍然當他的旅長。他的雜牌部隊因為不受待見,給養不足,天都大冷了還穿著單衣,隻有半數左右的部隊有槍。而防守天全城重要隘口紫石關的,恰恰又是棄守瀘定橋的李全山團。紫石關地形險要,易守難攻程度絲毫不亞於瀘定橋,還有按照蔣委員長指令修建的一連串的碉堡,結果被許友新研製的一發沒良心炮就給端掉了,這個團一看不好,啥陣地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跑吧!結果整個團一路狂逃。逃就逃吧,這幫家夥沿途又幹起了土匪的勾當,搶劫老百姓。結果讓紅軍的先頭部隊一直追進隊伍裏,有川籍的紅軍戰士操著四川口音勸說士兵不要跑,紅軍隻抓當官的,不為難普通士兵,結果不少士兵就地坐下不走了。
剛剛接防天全的是劉廂的模範師,該師是劉廂直接指揮的獨立師,師長便是讓中央紅軍在土城吃了大虧的郭勳祺,那時候他還是個旅長,此戰之後,郭勳祺晉升模範師師長。接著又晉升中將縱隊司令,直接受蔣介石指揮。但他不僅仍按照劉廂的紅軍不入川就虛以應對的原則行事,而且從內心不願和紅軍打仗。土城之戰後他對同學兼“掉帖弟兄”的胡秉章談心時說道:“我們在學校時,學習過卡爾馬克思的《資本論》和《共產黨宣言》,知道共產黨也有許多建國方法是好的,不過激進一點。我從內心上,何嚐願意與他們硬拚。這次土城之役是他們布好陣地蓄意要殲滅我們,不是我們想去打他。既然已經鑽進了他的口袋,……不得不努力拚搏”。事實上,土城戰役之後中央紅軍一直避免與川軍交火,而郭部在以後半年的追擊戰中,也“與紅軍始終保持相當距離,沒有發生過戰鬥。”(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