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河西采購一些緊俏的物資，順便販賣點年貨。這不要過年了嘛，得趕在年前把生意了結一下，收點欠賬。”胡老爺完全按照穆森教給他的說辭回答，不敢露出半點口風。

    “我的大爺，你掙錢不顧命了麽？河西正在鬧紅匪，閻長官派我們守在這兒就是怕他們打過來，您老還敢到他們的地盤上做買賣，嫌命長了吧！”

    “這你就不用管了！富貴險中求，做完這一筆，我就老老實實回家過年了，要是不去把欠賬要回來，不是平白便宜了那些陝北佬！”胡老爺依舊是回答的滴水不漏，他心裏也怕這侄子看出破綻，動起手來不是人家對手不說，沒準惹怒了這個胖子，遷怒自己丟了性命，那家中的萬貫家財豈不是便宜了別人。

    總算是虛驚一場，這小石頭也知道自家大爺的德行，倒也沒有懷疑。從渡口坐了船隻，胡老爺和穆森等人第一批過去，隨後眾人都平安過了河，正式進入了陝北地界。

    在向紅八軍團總部趕路的過程中，穆森這次沒有食言，給了胡有財老爺一匹騾子，送給他一把手槍防身，算是對他一路護送的感謝。胡老爺千恩萬謝，慶幸這紅匪果然言而有信，讓自己能夠活著回家。這個時候也不在乎什麽形象不形象了，騎著騾子向三交渡口狂奔。他沒敢從侄子那兒回去，生怕給人知道自己協助了紅匪過河，等到千辛萬苦回到家中，重新見到老妻美妾，一顆心才落了地。從這以後倒是改了性格，修橋鋪路，日行一善，對租種自己田地的佃戶也減了不少租子，一時之間名聲大好，也算是意外之得。

    紅八軍團總部，早就得了訊息的張慕癩、黃、曾、羅等人一齊迎了出來，對九縱戰士的表現給予了肯定與褒獎，對來到根據地的地下黨們表示了熱烈的歡迎。

    見到身著紅軍軍服的部隊，這些被從監獄中救出來的地下黨們這才確信自己等人終於安全。不用每天遭受敵人酷刑的折磨，不用擔心被突然拉出去槍斃，也不用再看著這個讓人又敬又怕的胖子的臉色，生怕這胖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翻臉。隻是這個一路狠辣囂張的胖子見到這個年輕的軍團長居然像個小貓一樣乖巧，偶爾還露出諂媚的表情，讓大家覺得這個小軍團長絕對不像他表麵那樣簡單，也都收起來小覷之心。

    張慕癩對這些地下黨的到來很是歡迎，他知道沒有能耐和堅定信念，在敵人的白色恐怖之下早就叛變投敵了。能來到這裏的，都是久經考驗的戰士，何況他也聽說了穆森假借槍斃又篩選了一些不堅定分子，所以這些人都是可信，可以委以重任的。

    “同誌們，你們都是戰鬥在敵後的共產主義戰士，雖然因為各種原因落入了敵手，可你們不懼嚴刑拷打，不為金錢美色所誘，經受住了最嚴酷的考驗，你們是了不起的英雄！我代表紅八軍團歡迎你們。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紅八軍團的一員了，咱們不管以前來自哪裏，從事什麽職業，到了這裏都是一家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就是紅軍。我對你們之前的工作表示欽佩，但是到了這裏，所有人的工作都將重新安排和分配。你們若是對工作有什麽想法，可以直接向羅寰主任提出來，相信羅主任會優先考慮，一旦安排妥當，我要求你們用最大的熱情投入到工作中去。眼下全軍團有一個首要的任務，就是即將到來的東征。你們對晉省的情況都很熟悉，所以能夠在接下來的工作中發揮更大的作用。等一下你們就跟著羅主任走，讓他安排你們的食宿，領取軍裝和槍彈。有什麽問題沒有？既然都沒有，那就解散！”

    安置分配工作就由羅寰主任操心，張慕癩和曾複生參謀長主要是整理穆森帶回來的情報，複製閻西山的河防部署圖。然後把整理好的情報連同河防原圖快馬加鞭報送到茅主席處。有了穆森帶回來的情報，茅主席緊急召開了軍委會議，研究部署具體進攻路線，會議開的很晚才結束，，等張慕癩等人騎馬趕回軍團總部，已經是星鬥滿天了。

    1936年2月17日，茅主席正式簽發東征宣言，東征紅軍進入臨戰狀態。2月20日，前敵指揮部正式下達渡河命令，命令各渡河突擊隊：“先頭絕對隱蔽，乘夜偷渡。以堅決、敏捷的速度奇取敵堡，割斷電線，控製前進陣地及側翼掩護陣地，以保證後續部隊渡河對援敵作戰之有利地位。偷渡被發覺，立即改為強渡。”

    當天晚上8時整，東征戰役正式打響，三個軍團的紅軍從北起綏德的溝口、南到清澗縣的河口百餘裏的渡口，同時發起攻擊。徐東指揮的紅15軍團作為右路軍在清澗縣河口渡河。前鋒部隊是15軍團75師223團，這個團層層選拔了40多個戰鬥力強，水性好的戰士組成渡河突擊隊，從清澗縣王家河上船，順著小河汊進入了黃河，直撲對岸石樓縣賀家凹敵軍碉堡。

    夜晚天黑，黃河又向來有不夜渡之說，因而防守這一段河防的敵人都沒有注意，被這四十多名勇士順利地偷渡上岸，直到快接近碉堡的時候才被敵人的哨兵發現。一時之間槍聲大作，探照燈亂晃，被紅軍的神射手打掉之後敵人成了睜眼瞎子，隻是憑本能胡亂地開著槍。經過一小時的激戰，紅軍戰士們用手榴彈和炸藥包開路，避開敵人的火力點，將從河邊到山腳的碉堡全部解決，駐守在賀家凹一個連的守軍被全殲。紅15軍團後續部隊隨後源源渡過黃河，直撲敵軍河防司令部義牒。

    這邊槍聲炮聲隆隆作響的時候，義牒的守軍就已經警覺。不等紅軍出現，守城的敵人就在長官的帶領下望風而逃，向石樓方向逃竄。紅15軍團的大部隊乘勝追擊，將整個石樓團團圍住。

    紅八軍團作為左路大軍，選擇了綏德縣溝口渡口作為進攻方向。紅22師山地團團長溫玉成搶到了第一個發起攻擊的任務，他指派24名戰士組成了渡河突擊隊，從溝口登船，原來是打算偷渡，隻是他們的運氣不好，趕上一個敵人吃壞了肚子，偷偷跑到河岸邊拉肚子的時候，發現了山地團的渡船。這家夥連褲子都來不及提，匆匆忙忙往回跑，邊跑邊喊：“紅匪來了，紅匪正偷渡呢，快開槍啊！”

    眼見目標暴露，戰士們索性開槍強渡，河西早就隱蔽待命的炮兵部隊對敵人的碉堡群進行了炮火壓製，偶爾有倒黴的碉堡被炮彈擊中，掀飛了烏龜殼，嚇得敵人紛紛棄碉堡逃跑。在強大炮火的掩護下，突擊隊在中陽縣三交鎮坪上村首先登岸，把晉軍的河防工事撕開了一道缺口，紅八軍團主力部隊相繼渡河，沿著這個缺口向兩翼拓展。

    張慕癩率領九縱的戰士們渡河的時候，河對岸的河防敵人基本肅清。騎在白馬之上，眼看要到達對岸的時候，張慕癩輕磕馬蹬，雙腿略微向馬腹一夾，白馬唏騮騮一聲縱身一躍，跳到河岸上，把船上的九縱戰士們嚇了一跳。回望黃河兩岸，紅旗招展，八軍團的大部隊正在井然有序地坐著渡船過河。

    前鋒山地團於拂曉時分進占了三交鎮，因為進攻神速，鎮上的守軍沒來得及逃跑就被捉住當了俘虜。張慕癩和軍團指揮部急令騎兵師穆森部乘勢追擊擴大戰果，長驅東進，進占留譽。

    穆森得了命令，略做動員，就率領第一騎兵團狂飆東進，沿途遇到的小股敵人根本不予理睬，天光微亮就將留譽城包圍。

    城裏的守軍有一個團，外加一個逃到城裏的地方防共團，這點兵力麵對著洶湧而來的第一騎兵團，早就嚇破了膽兒。留譽縣縣長像熱鍋上的螞蟻，圍著敵團長團團轉，把這個團長的眼睛都轉花了，忍不住說道：“陳縣長，你能不能消停會兒，否則不用等紅匪攻城，我就被你轉暈了！”

    陳縣長停下了腳步，苦著臉說道：“鄭團長，我不轉了，你給我個準信兒，這城，能守得住麽？”

    鄭團長一聽，好懸沒被氣個倒仰。“能不能守住，這還用問麽？紅匪大部隊正在源源不斷地過河，現在前鋒部隊就有一個騎兵團的規模，後續部隊一來，咱們誰都跑不了。這不是守住守不住的問題，而是幾個時辰城破的問題。”

    就在此時，城外傳來了一個人大嗓門的喊聲：“城裏的人聽著，我是紅軍八軍團第一騎兵團的穆森，你們已經被我部包圍了。上天有好生之德，現在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馬上開城投降，可以既往不咎，寬大處理。如果負隅頑抗，我第一騎兵團馬蹄之下，所有敵人一個不留！你們隻有10分鍾的考慮時間，時間一到，立刻攻城！不要以為我們是騎兵就奈何不了你們。來呀，給他們轟上兩炮瞧瞧！”

    攜帶迫擊炮的戰士們下了馬，支起炮架，對準城門哐當哐當地放了兩炮，炸出一片硝煙，震壞幾塊磚瓦，把城門樓上的鄭團長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他嘛的啥情況？你是騎兵，怎麽還客串起了炮兵呢？這麽轟下去，城門一破，還有誰能擋住這些騎兵。看著這些紅匪騎兵殺氣騰騰的樣子，一旦戰場上和這些人對上，有個全屍都算幸運。

    鄭團長回過身來，正要和陳縣長商量投降事宜，卻見這家夥用一支步槍綁著不知從哪個家夥身上脫下來的白小褂，在那裏賣力的搖呢！

    留譽城門大開，距離穆森給出的時間才過去了5分鍾，陳縣長和鄭團長迎出留譽城，身後是徹底放下武器投降的士兵和地方武裝。穆森派了一個連的騎兵先行進入城中，確認沒有埋伏，敵人確實是真投降，才讓大隊人馬進駐留譽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