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閻西山的指揮部，陳城總指揮黑著臉一言不發，低頭喝著茶水，閻西山則在一旁陪著笑，說著好話。不低頭不行啊！這次李生達的三縱除了把火炮丟光，人員損失並不大，太原兵工廠很快就能把損失補充上。隻是讓中央軍一個友情支援的23師損兵折將，人家又口口聲聲說李生達與紅匪勾結才讓23師損失慘重，非要讓閻長官給個說法。恁奶奶地，老子的三縱也損失不小好不？倘若真的聯手坑你，還能讓你跑掉一半的部隊，還能讓你逃進靈石縣城？

    閻長官心裏這麽想，嘴上又是一番說辭，“辭修啊！你也不必生氣，我向你保證，李生達與紅匪絕無勾結可能！這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老部下，絕對值得信任。至於聶鐵衣師長損失的大炮，太原兵工廠也會盡快幫他補充完整。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向太原殺過來的張慕癩和他的紅八軍團。雖然我已經把李生達和楊效歐都調了回來拱衛太原，可這紅八軍團來的太猛，匪首張慕癩又詭計多端，我心甚是沒底，還望辭修不計前嫌，讓中央軍盡快向太原靠攏，共同保衛太原不落入紅匪手中！”

    陳城看著低聲下氣的閻西山，心裏長出了一口惡氣。這一次雖然讓23師遭受些損失，好在向來是鐵公雞的閻老西也同意給補償，算是揭過此結。然而麵對來勢洶洶的張慕癩部，要想僅僅靠著同是人家手下敗將的李生達和楊效歐，這事兒還真有點懸。隻是太原絕不能落在紅匪手裏，否則整個國民政府都會受到震蕩，蔣委員長也會怪罪自己這個總指揮來。自紅匪南昌暴亂之後，還沒有占據過任何一個省城，倘若在自己坐鎮太原期間被其得了手，不說閻老西會如何，自己也臉上無光。思及於此，陳城點了點頭，輕輕呡了一茶水說道：“可！”

    襄陵縣車站，在一間寬大的房間內，一個身材削瘦、年紀略輕的紅軍指揮員正一邊嘎嘣嘎嘣吃著炒熟的黃豆，一邊看著桌子上一幅繳獲的火車運行圖，看的津津有味。這時候，一個三十多歲的紅軍指揮員走了進來，看著這個有些削瘦的人說道：“林總，有八軍團的消息，你要不要看一下？”

    這個瘦子就是紅一軍團的總指揮林標，這一次在東進晉省的過程中，一軍團一直在晉西活動，沒有參加上兌九峪大戰，這讓一軍團上下很是後悔。無論是首長還是普通戰士都覺得當時若是將15軍團換成1軍團，戰役的結果或許就不一樣了。這是1軍團指戰員的共同想法，但是他們可沒敢說要是把8軍團換下來如何如何。畢竟8軍團的赫赫戰功擺在那裏，即使1軍團林軍團長也不敢放這個話，誇這個口。

    兌九峪大戰結束之後，經過一段時間的修整，15軍團和8軍團又重新領受了任務，分頭行動。1軍團也沒閑著，林標和聶政委商量後，也開始了破襲行動。3月16號，紅1軍團展開急行軍，不斷進逼同蒲鐵路。在肅清沿途地方武裝之後，3月18日便攻占了南同蒲線樞紐——南關車站，將同蒲路攔腰斬斷。

    連續的急行軍和不間斷的戰鬥，讓1軍團的指戰員都感覺到很疲憊，正好攻占了南關車站，部隊指戰員都鬆了一口氣，打算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林標察覺了部隊的這種狀態，斷然予以拒絕。他認為兵貴神速，目前更應趁著大好時機展開更多的進攻。要知道部隊難，敵人更是驚弓之鳥，隻要加一把勁兒，便能取得更大的勝利。

    在一軍團的指揮係統裏，通常林總若是定下目標，聶政委都不會去反對，以免駁了他的麵子，影響領導形象，而是盡力去配合完成。這一次也不例外，在軍事動員會上旗幟鮮明地支持了林總的意見。隨後，林聶二人率領紅一軍團星夜兼程，長驅南下，相繼包圍了洪洞縣、趙城縣，又分兵奔襲了臨汾，於4月1日攻占了襄陵縣站。

    聽到聶政委的話，林標抬起頭，很感興趣的說道：“好吧，拿來我看看！在看到八軍團在同蒲鐵路附近縱橫馳騁，並且把閻西山的三縱以及中央軍的23師打得落荒而逃的消息後，林標笑著說道：“這還真是典型的張慕癩總指揮的作戰風格，依然是出其不意劍走偏鋒啊！”

    聶政委抓了幾粒黃豆扔到嘴裏嚼了嚼，在一旁點頭說道：“林總說的不錯，我發現八軍團的很多場戰鬥都有強烈的張慕癩風格，那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而且慣於以少勝多，又從來不肯吃虧。有這樣一個對手在向太原運動，估計閆老西應該日夜頭疼啦！”

    林標笑著說道：“聶政委分析的很透徹，把張總指揮的作戰特點總結的很到位。”接著他又說道：“政委，你來得正好。我看了目前整個河東晉南地區敵人兵力缺乏，主力部隊都被張總指揮吸引到太原方向，正好是我們一軍團大顯身手的時候。我打算兵分三路向這一地區進軍，好好打造一個適合於我們的長期作戰的根據地，你覺得怎麽樣？”

    聶真政委點了點頭，說道：“林總指揮的想法非常正確，現在晉軍和中央軍的注意力都在八軍團那裏，廣大的河東地區敵人兵力匱乏，少量的地方武裝根本不是我們一軍團的對手。我們在這裏不但可以發展壯大自身，還能有力地配合八軍團的作戰，同時達到建立抗日根據地的目的，可謂是一舉多得，我同意你的意見！”

    軍政兩大首腦意見一致，紅一軍團這架戰爭機器立即又開動起來。整個軍團兵分三路繼續南下：紅4師活動於汾河、同蒲路以東之古縣、安澤、浮山一帶，先頭部隊直取沁水、高平；紅2師沿汾河西岸進抵新絳、侯馬，而後揮師西進，直趨鄉寧、大寧；紅1師及軍團直屬機關居中策應，活動於霍縣、洪洞、汾城地區。整個河東大地，北起霍縣，南到侯馬，除同蒲路沿線的幾個孤立據點外，廣大鄉村都布滿了紅軍。

    紅一軍團所到之處，在消滅地方武裝的同時，展開了強大的政治宣傳攻勢，各個小分隊深入到廣大農村，大力發動群眾，宣傳抗日救國的理念，積極籌措糧款，動員熱血青年參加紅軍。從3月中旬到4月底，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就籌到糧食10萬斤，款項40多萬元。紅一軍團擴紅7000餘人，組織地方遊擊隊20多支，創立了20多個鄉、村蘇維埃政權，在晉南大地播下了抗日的火種。

    此時的張慕癩正率領軍團指揮部在紅22師拱衛下向太原方向進發。現在23師正在圍困交城、文水，鄧華指揮的騎兵師先頭連最遠已經抵達了晉祠、小店地區，離省城太原隻有幾公裏的路程。整個太原城裏亂做一團，老百姓人心惶惶，政府官員都做好了舉家逃竄的準備。

    即使是閻西山本人也害怕太原不保，他可是領教了張慕癩八軍團的厲害，簡直和兌九峪之時判若兩人。在增派巡邏治安人員肅清城內謠言以及趁機活動的共眾黨分子後，他又將李生達、楊效歐所部晉軍主力由晉西南悉數撤回，誓死保衛太原，圍堵紅八軍團。好在陳城也在，不為閻西山考慮，他也得為自己前程著想，因而在防守太原問題上與閻西山通力合作，一方麵加快中央軍的進軍步伐，另一方麵給校長發報，請求派兵進攻陝北蘇區，行圍魏救趙之計。

    馬蹄聲碎，驚起一地的麻雀，撲棱棱飛出去好遠，又不甘心地落在天地裏，找尋著被遺漏在地裏的糧食，以求度過這個難熬的季節。初春冰雪消融，草木尚未萌生的北國，道路泥濘不堪。好在有戰馬代步，一行數百名的騎兵隊伍很快穿過這段道路，向著遠處一處重樓飛簷處奔去。

    離著尚遠，穆森帶著警衛員策馬迎了過來，高興地說道：“師長，這附近已經被騎兵團清理幹淨，保證沒有人敢打擾你的興致，你和茵娥同誌可以好好逛一逛這個廟了！”

    張慕癩笑著罵道：“穆森，你該好好讀讀書了。沒有文化沒人怪你，但是不懂裝懂就會有人笑話你了！這明明是祭拜的祠堂，你偏偏要說成燒香拜佛的廟宇，估計邑薑聖母聽見了，會跳出來罵你的！”

    “她敢！我可是紅軍戰士，什麽妖魔鬼怪都不怕的，一個木胎泥塑的女流之輩，我難道還怕她不成？”穆森眼睛瞪的大大的，扭頭向身後看去，好像真的在和什麽人強嘴一般，惹的張慕癩和沈茵娥一陣大笑。

    張慕癩笑著說道：“好了，別耍活寶了。今天你的新城大哥帶著張琴秋團長也來了，你隻要讓他們二位玩好就行。抓緊時間看看，畢竟這裏離閻西山太原城太近了，我怕他老人家知道我們在晉祠參觀，會嚇的睡不著的，沒準會派兵過來哄咱們，可別讓人家擔心受怕了！”

    幾個人到晉祠門口下了馬，將戰馬交給守衛在外麵的九縱戰士，在穆森的陪同下，一起逛起了晉省有名的名勝古跡-晉祠。

    晉祠是為了紀念周武王次子叔虞而建，年代已不可考，但真正興盛起來還是宋神宗天聖年間，為叔虞的母親邑薑修建聖母殿之後。原本居於中心的唐叔虞祠成了配角，聖母殿成了主要的建築群落。

    張慕癩一行興致勃勃地參觀了周柏唐槐，聖母殿，喝了從一丈深的石岩裏叮叮咚咚湧出來的清澈的泉水，欣賞了清朝學者傅山手書的“難老”二字。在聖母殿外圍的圍廊廊柱上，八條木質盤龍懷抱廊柱，怒目利爪，風從雲生的模樣吸引了張慕癩的注意力。其他人都陪著女同誌們進入看宋代的彩繪泥塑像去了，隻有他從這八條龍的形狀上感覺出了一絲玄妙的氣息，一絲難以名狀的道的氣息。

    受此氣息刺激，原本潛伏在周身經脈深處的勁氣又開始活潑起來，仿佛看到了美味，又好像見著了夥伴一樣。張慕癩被這氣息吸引走到一條盤龍前，伸手去觸摸龍身，那一瞬間整條巨龍好似活了過來，在他的腦海深處發出一聲巨吼。那聲音雖然陌生，難以形容，但卻讓張慕癩一下子知道，那確實就是龍吼。這個世界沒人見過東方巨龍，但張慕癩從這一刻起開始對龍的存在深信不疑。

    一道晦澀難懂的信息在這一刻從龍身經過近千年的等待，傳遞到張慕癩的腦海中儲存起來，他現在還弄不明白，但不代表將來有一天他把這段信息破譯出來。

    張慕癩不停地觸摸每一條龍，先後接收了八道氣息蒼涼，帶有遠古味道的氣息。再從頭摸起的時候，那種意境已經蕩然無存，木龍仍舊是死物，再無神異可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