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言多必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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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第二天張慕癩神清氣爽地走出帳篷,看了看明媚的陽光,心情好的無以複加。夜裏雖然沒有美人在懷,可嗅著香氣入夢,倒也別有一番情趣。吃罷早飯,赫連春樹便和二少奶奶請示之後,帶著幾個人騎馬上了路,他要看看周圍的地形地貌,好確定一下自己在什麽位置。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赫連春樹他們騎著馬又趕了回來。看見他沮喪的樣子,張慕癩已經猜出了結果。
“二少奶奶,張大當家,我四周看了一下,沒找到任何熟悉的地方,看來我們這次是真的迷路了!”雖然早晨的陽光還不那麽熱,可說著這句話的赫連春樹卻額角冒汗。他也知道二少奶奶為什麽還要把自己從家中請出來,為的就是依靠他豐富的經驗,和對道路的熟悉程度。現在他居然說迷路了,即便是天亮之後也如此說,心裏又怎能不忐忑!二少奶奶那是自家人,頂多說說而已,可別忘了,旁邊還有一個張閻王呢。自打昨夜遠遠地看見他獨鬥蠍子王,最後還能將那麽凶殘的毒物幹掉,這遠比聽別人說這張閻王殺人不眨眼還要震撼,因而他不由自主地對張慕癩產生了一種畏懼,就連他自己也察覺不到,這種敬畏,是骨子裏的東西,是張慕癩憑借一路上的表現徹底將他征服。
張慕癩沉吟不語,二少奶奶卻有些沉不住氣,著急地問道:“三叔,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麽?要知道六十多條人命,都交在你手上呢!”
“如果我有辦法,肯定會立刻去辦。實在是沒法子了,所以才來和你們商量的。要不,咱們往回走?看看能不能找回那個最近的綠洲。”
赫連春樹這話雖然是對著二少奶奶所說,眼睛卻偷偷瞄著張慕癩。他知道這隻隊伍裏麵,真正能夠當家做主的,還是這位。
“即便是往回走,你能保證找到那個綠洲麽?”
“這個……,我沒有十足的把握。”
“那就不要考慮往回走的事兒了,還是想想怎麽繼續前行吧。”張慕癩斷然否決了赫連春樹往回走的提議,半途而廢從來不是他的風格。同樣是冒險,不如一往無前,要知道他的身上,還寄托著茅主席和黨中央的莫大信任和期望,決不能讓他們失望!
整個上午,張慕癩都拽著赫連春樹,在九縱戰士巧手製作的巨大沙盤上和他確認著他腦海中的記憶,直到老家夥頭昏腦脹,再也提不出什麽意見和建議,才把他放走休息。
看著龐大的沙盤,張慕癩也是暗自咋舌。赫連春樹雖然年紀大了,可這頭腦清醒,記性不錯。穿越整個騰格裏沙漠的次數也多,對沿途標誌性的景物記得清清楚楚。今天製作這個沙盤,相當於把老家夥的大腦掏了個空。要是能把這個沙盤記住,便相當於繼承了他珍貴的記憶。至於經驗和知識,都可以後天培養和學習,遠不如這個沙盤來得重要。
張慕癩盤膝而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緊盯著沙盤足足看了將近20分鍾,然後緩緩閉上眼睛,在腦海裏複原沙盤。等到他覺得已經複製完畢後,便重新睜開雙眼,將腦海裏的沙盤與現實中的沙盤一一對照,不停調整著疏漏,修正一些小細節。半個小時之後,張慕癩重新合上雙目,將腦海裏的模型打碎,又開始了新的建設。不過這一次他建立的可不是眼前呆板的模型,而是整個模型的實際場所。隨著一粒沙子、一塊石頭、一株野草的出現,一片浩瀚的沙漠出現在他的腦海,一條曲折蜿蜒的紅線從中衛城出發,穿過戈壁、荒漠、沙丘、綠洲,在一個山口處出現在沙漠的邊緣,延伸向廣袤無垠的大草原。
這項工作耗時費力,即便是以張慕癩變態的體質,等他再睜開眼睛,已經是午後時分。一旁的二少奶奶、秋生、張殿元他們,都在用關切的目光注視著他。
見他醒來,二少奶奶連忙從懷中掏出一條粉紅色的汗巾,體貼地為他擦拭著額頭和臉上流淌的汗水。秋生從來沒有見過師長這樣疲憊過,關心地問道:“大當家的,你沒事兒吧?你在這裏已經足足坐了5個多小時了,臉上不住地出汗,我們怕你在練功,汗都不敢給你擦,氣都不敢長出。”
“我沒事兒!”張慕癩這話一出,聲音沙啞幹澀,與平時的聲音大相徑庭,別說秋生他們,就連他自己也是嚇了一跳。
“還說沒事兒?你自己聽聽,你的嗓子成什麽樣子了?”二少奶奶心疼地為他擦著汗,一邊數落道。
“讓你們擔心了,不過我真的沒事兒。隻不過是用腦過度而已,歇一會兒就好。現在你們最好給我拿些吃的來,我感覺肚子餓得能吃下一頭牛!”張慕癩出言安慰道,心裏暗自下定決心,今後說什麽也不幹這種事兒了,太累了。以前看書讀到身心俱疲這句話,總不太理解,現在親身體會過後徹底懂了。比與蠍子王激戰一番還要辛苦,大腦的腦細胞估計得浪費不少。
飽餐一頓之後,張慕癩總算恢複了一點體力和精神頭。飯後他將二少奶奶和赫連春樹請到了自己的帳篷裏麵,打算和他們兩個好好談談。此時帳篷內那個巨大的沙盤已經消失不見,它的使命已經完成,被徹底毀屍滅跡了!
“二少奶奶,赫連三叔,目前的事實就是我們已經徹底迷路,即便是天明也找不到熟悉的道路,隻能靠運氣和人品。我自覺運氣和人品都還不錯,所以以後怎麽走就由我來決定。我說往哪個方向走,就向哪個方向走,不希望聽到任何質疑的聲音。你們兩位都沒有什麽意見吧!”
張慕癩看著默不作聲的兩個人,滿意地點點頭。他其實也明白,雲蘿是愛屋及烏,根本舍不得反對。至於赫連春樹,怕是不敢反對。總之達到這個效果就好,他已經把老家夥的東西學的差不多了,也不在乎他反對不反對的。
“既然都不出聲,我就當你們默許了!我的建議是咱們立即出發,不要在一個地方耽擱太久。雖然天氣炎熱些,可我們還要趁著天亮分辨一下道路。所以些許的炎熱就請大家克服一下。不過有一點可要提前說清楚,一旦上了路,就要一切行動都聽從指揮,有膽敢質疑我的決定,亂我軍心的,決不輕饒!咱們醜話說在前麵,免得將來處理的時候大家又有什麽想法。你們二位,可有聽清楚?”
“清楚了,我們這就去和大家好好說說!”
“那好,時間緊迫,盡量長話短說,有不同意見的人盡可以留下,我需要在接下來的行程當中絕對的服從。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隨後就出發。”
二少奶奶他們去做隊員的工作,張慕癩這邊指揮戰士們整理物品,做好出發的準備。他倒是不擔心有人會留下來,除非腦殘,誰都不會做出這種選擇的。茫茫大沙漠,離開了集體單獨行動,和自殺沒什麽區別。果然,半個小時之後,收拾妥當的隊伍排著長長的一串,準時出發,沒有一個願意留下來的,大家早早地就等在那裏,生怕落下。
午後的日頭火力不減,無論是駱駝還是戰馬,都變得懶洋洋的,機械地跟著前麵的駝馬向前移動。隊伍的最前麵,是張慕癩帶著秋生和張殿元兩個人,後麵還跟著二少奶奶這個小尾巴。她現在可不想留在後麵擔驚受怕,隻要是跟著張慕癩,看著他寬厚的背影,那也是覺得心安。
張慕癩不是盲目地帶著隊伍一路向北,而是計算了一下偏離的方向,選了一個合適的夾角,向腦海中的那個正確道路來靠近。這一方麵靠的是科學計算和判斷,另一方麵則完全是憑直覺。
沙漠的行程是非常單調,除了駝鈴發出無意識的響聲,其餘就是酷熱。為了節省體力和飲用水,大家都保持著沉默,任由前麵的駝馬領路,不少人甚至在駝馬背上直接用衣服蓋住頭部睡了起來。
從出發到現在,已經不停歇地走了七八個小時,看著太陽逐漸落下,月亮升了起來。沙漠的夜空毫無遮攔,因而這月亮顯得格外清晰和龐大,上麵的陰影部分隱約可見。二少奶奶跟在張慕癩的身後,皎潔的月光把她渲染的素白分明,好像畫中人似的。
張慕癩回頭看了她一眼,由衷地讚歎道:“此刻的雲蘿就像是剛從月宮下凡的仙子一樣,清新脫俗,讓人心生敬重,不敢褻瀆。”
二少奶奶白了他一眼,嗔怪道:“我們鄉下裏出來的野丫頭,可沒有你說的那麽好,隻要張大當家的看著順眼,不心生厭煩就好。什麽仙子不仙子的,我都不稀罕。”
“十裏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護,隻羨鴛鴦不羨仙!”張慕癩看著眼前這一幕,忽然想起多年前看的徐克導演的倩女幽魂一片,回憶起裏麵有這麽一段詩句,鬼使神差地順嘴說了出來。
話一出口他便知不好,果然能明顯地感覺到二少奶奶看他的眼神熱度瞬間提升了十多度,目光灼灼,像是要把他烤化燃燒一般。“娘希匹的,沒事兒學人家盜什麽詩呢?老老實實找路多好。現在讓雲蘿越陷越深,將來豈不是更加為難!害人不淺,害人不淺啊!”
二少奶奶也是知書達禮之人,當然明白這首詩的意境,忍不住幽幽歎道:“張大當家,以你的才華,允文允武,出口成詩,又怎麽會落得離家落草的地步呢?難道有什麽隱情,亦或是你在騙我?”
要不說女人的直覺、直覺,張慕癩無意當中露出的破綻,一下子就被二少奶奶覺察到。雖然她還不十分肯定,可仍舊感覺這個雖然行事作風與土匪無異,但是總覺得他不是像表露出來的那樣簡單,患得患失之下,對前路重又開始迷茫起來。
“怎麽會,雲蘿,若無原因,誰會自承為匪呢!隻要你相信,我所做的全是為了你好就行,至於其他的,時間慢慢會證明一切!”張慕癩說完,便催馬向前探路。他可不敢再和二少奶奶說下去了,所謂言多必失,說的就是現在這回事吧!
看著落荒而走的張慕癩,二少奶奶嘴角微微上翹,自言自語道:“你若是什麽都不做,倒也罷了,越是這樣,越證明心虛。哼,早晚會捉住你的小尾巴,到時候看你還怎麽狡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