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好紅22師下一階段的發展目標之後，張慕癩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在他不在的這段期間，部隊雖然依舊保持著旺盛的鬥誌，日常訓練並沒有絲毫放鬆，可大家都覺得少了主心骨，整個部隊上下都少了一種蓬勃向上的精氣神。這一次張慕癩回來，做出種種布置，雖然大家會忙上一陣子，可是每個人心裏都感覺到非常充實，幹什麽都有一股子使不完的勁兒。

    徐老爹得知了自己新的任命，雖然有些舍不得離開他心愛的大鐵鍋，以及一起摸爬滾打的炊事班戰士，可是既然是張慕癩要求他來做十縱的當家人，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提職不提職的徐老爹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張慕癩把這麽一個重要的工作交給自己，是對自己莫大的信任。不善言談的他隻是和張慕癩說了句，“行，這事兒我能辦”，便再也不肯多說，隻是用手卷著旱煙，用火柴點燃，美美地抽了一口，吐出一縷青煙。

    張慕癩非常滿意徐老爹的表現，搞情報的若是誇誇其談，就變成搞傳銷的了，不倫不類，徐老爹這個穩重的態度正是他看重的，加上一直以來忠心耿耿相隨，才是他真正選擇徐老爹的原因。

    “老爹，有什麽條件你就提出來，趁著我還能在家呆幾天，一並給你解決掉。要人要錢要裝備，隻要咱們八軍團有的，我都能做主給你要來。”

    徐老爹琢磨了一下，說道：“我想讓大山、春伢子過來幫我，你看行不？”

    “行，不管他們兩個現在在哪個部隊，我都做主給你要來。另外我也和其他團長們說了，選派最開展工作。隨著形勢的變化，情報工作會變得越來越重要，無論是敵我雙方，都會在這條看不見的戰線上投下重兵，形成長期激烈的對抗，你們要做好艱巨鬥爭的準備，甚至會出現犧牲。”

    “師長，你就放心吧。參加紅軍之後，這條命就不屬於自己了，為了革命隨時都可以犧牲一切。不過我會讓每一個十縱戰士的犧牲變得有意義，不會讓大家白白送死的！”

    敲定了這個最重要的事項，來不及多休息，張慕癩便又踏上了新的路程。這一次他是要到是同心縣城，在那裏去和新任陝甘寧省委書記李春同誌會麵，商討成立回民自治政權的事宜。

    就在張慕癩帶著秋生等人行進在去往同心縣城的路上，同一時刻的婦女獨立團駐地，沈茵娥正在所在的窯洞裏麵洗衣服。今天陽光明媚，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她要把一些並不太髒的衣服也洗了，讓陽光好好曬一曬。

    房門忽然被打開，王秀英、金亞楠、沈明慧她們幾個從外麵跑進來，看見她在洗衣服，不由分說，將她手中的衣服搶走，很麻利地替她洗了起來。

    沈茵娥使勁往回奪了奪，一件都沒搶回來，隻好作罷。這一段時間以來大家相處甚歡，她也不忍心出言拒絕，隻是很無奈地說道：“你們總這麽慣著我，若是被慕癩哥哥知道，會罵我的！”

    沈明慧因為下手晚，一件也沒搶著，正有些不好意思，聽見沈茵娥這樣說，忍不住出言開著玩笑。

    “他呀？他才舍不得呢。隻是離開這麽久，就來看你一次，是不是太不應該了？”

    “他工作忙，能來看我一次我就心滿意足了！”沈茵娥心滿意足地說道，心裏又回想起那晚的情景，腦海中又浮現出一輪明月。

    見她明顯有些走神，王秀英忍不住問道：“茵娥妹妹，軍團長事物繁忙，不能來看你有情可原。隻是你怎麽不去看他呢？咱們婦女獨立團的駐地與師部並沒有多遠，騎著馬很快就能到啊？”

    金亞楠正在揉搓衣服的手微微放鬆了動作，沈明慧也豎起了耳朵，都在注意傾聽沈茵娥的回答。隻要是事關軍團長的，大家都會格外地關切。

    “他呀，聽說要到同心縣城開會，我即便去了也看不著他，等明天晚上我再去看他。”沈茵娥因為剛剛的走神，聽見王秀英這麽問，順嘴說了出來，根本沒在意自己到底說的是什麽，內心滿滿的都被那晚的月光所占據，眼光明顯有些迷離。

    當晚，在幾個隱秘的地點，被巧妙偽裝起來的電台從隱藏出取了出來，開始了又一輪的發報。

    “消失了一個多月，他回來了。”

    “確切情報，目標去了同心縣城，明晚之前返回師部。”

    “小姐，搶了你妖刀的那個人消失一個月重新出現，我該如何行動，請指示！”

    這幾封或長或短的電文被迅速譯出，送到了關心電文內容的人手中。在仔細研究之後，回複的電文卻五花八門。

    “按兵不動，耐心等待！”

    “收悉，誅神行動開始，明日後見分曉。”

    “挑撥離間，借機接近，若有閑暇，我自會取。”

    張慕癩和秋生等人進了同心縣城，被早已接到通知的李春書記迎到縣政府。對於李春，張慕癩了解的不多，但是對他的夫人，那可是久聞大名。長征路上有幾個大姐很出名，比如康大姐、鄧大姐，其中年歲最大的就是李春的夫人蔡大姐，這可是名副其實的老革命。她的親哥哥蔡森、親嫂子向予更是黨的創始人。便是主席也承認，向予在法國成立的共眾黨與國內的共眾黨幾乎同時成立。可是這兩位犧牲的早，不禁令人唏噓。

    李春不知道這麵前的小張總指揮腦子裏想的是什麽，因而熱情地向他介紹在座的幾位同誌。“這位是十五軍團政委程華同誌，這位是政治部主任王道同誌。”

    幾個人熱情握手，程華嗓門很大，高興地說道：“張總指揮的大名我是早有耳聞，隻是平時都忙於打仗，沒有好好地交流過。等這次會談之後，一定要和張總指揮好好喝上兩杯，請教一下是怎樣才能百戰百勝的！”

    王道也是很激動，他雖然比張慕癩年長七八歲，但是今年也剛剛三十，東征的時候才從陝甘蘇區保衛局局長調任到十五軍團任政治部主任，對於張慕癩長征過程中的表現那是曆曆在目，張慕癩與茅主席的關係更是了如指掌。

    “張總指揮，我還要向您道一聲謝謝呢。若不是因為你，我們夫妻還天各一方，不能見麵。”

    張慕癩一怔，有些遲疑地問道：“尊夫人是哪位？我怎麽不記得我還做過這樣的好事兒？”

    王道笑了笑，將他妻子姓名告知張慕癩。原來王道的妻子叫王泉源，紅軍打下遵義的時候同王道認識並由李春的夫人蔡大姐撮合成一對。兩河口會議後由於張燾的錯誤決定兩個人就一直分開。上一次張慕癩千裏救援沈茵娥時順便拐回來一個婦女獨立團，王泉源就在其中，隻不過兩個人都有各自的工作，匆匆忙忙見了幾次麵，便又分開。

    張慕癩一聽王道說起王泉源這個名字，腦海裏不由得回想起一個個子稍矮，但是相貌端正好看的紅軍女戰士形象。“原來王泉源營長是您的夫人，我還記得我們從川西回來最後一戰的時候，王營長帶領婦女獨立團一營打的有聲有色，異常英勇頑強呢！若是您需要，我可以做主向張琴秋團長要人，讓你們夫妻團聚。如何？”

    王道一聽連連擺手道：“不可不可，張總指揮千萬不要這麽做。若是被她知道，肯定會生我的氣！之前我曾經征求她的意見，她說在婦女獨立團和大家在一起特別開心，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夠真正上陣廝殺，經常打勝仗。她可不想到後方清淨悠閑的地方去，何況我們也能經常見麵，這樣就非常好了！”

    張慕癩見他語氣堅定，確定他不是客套話，便把這件事放下，幾個人開始認認真真地研究起如何又快又好地成立回民自治政權來。

    目前在豫旺縣，包括豫旺、同心、王家團莊、下馬關已經建立起區鄉級的基層政權，紅15軍團又相繼解放了相鄰海原縣的高崖、關橋、李旺等地區，已經把這些回民聚居地區連成一片。正因為如此，李春帶著茅主席“建立回民自治的政府”指示精神來到這裏，打算先成立一個籌備委員會，李春、張慕癩、程華、王道都是籌備委員會的成員。

    經過一番商定，籌備委員會最後決定在豫旺縣西部和已經解放的海原縣東部回民聚居區成立一個回民自治政權，正式名稱定為“陝甘寧省豫海縣回民自治政府”，起草擬訂了自治政府成立的相關文件和議程，並向茅主席、黨中央、中央軍委、回民獨立團、回民各界宗教人士發出通電，邀請他們派人參加定於兩個月後召開的豫海縣回民自治政府成立大會。

    等到一切商量完畢，廚房的飯菜已經熱了好幾次了。張慕癩伸了個懶腰，對李春說道：“李書記，我就是一介軍人，讓我打仗還行，這動腦子寫寫算算的活計對我來說比指揮一場戰役還累。我就是掛個名，今後這些事情都壓在你們身上，我那裏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切就拜托大家了。明天我就得回去，等真正成立那天，我一定爭取參加！”

    李春來的時候茅主席也向他交過底，說你這次征求慕癩同誌的意見，因為他們在那裏駐軍，而且回民獨立團還歸他管。但是慕癩還身係外援物資安全轉運的重任，一些細節的繁雜問題就不要在牽扯他的精力。所以領了指示的李春當然同意張慕癩的要求，隻是笑著說道：“沒問題，今晚你若是能把程華和王道喝好了，我就準了你這個請求！”

    程華有些不甚了解張慕癩的底細，不知道他除了軍神之外，還有一個酒神的名號，欣然接受。隻有王道聽王泉源說過她們師長的光輝事跡，連紅四方麵軍最能喝的許和尚都不是對手。隻是不能明目張膽地提醒程華，心裏不由得暗暗叫苦。

    “怎麽？王主任，咱們可是紅軍戰士，隻能被困難壓倒，決不能被困難嚇到！這還沒喝呢，你便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莫不是瞧不起我老程的酒量？實在不行，咱們三個車輪戰，我就不信喝不過張總指揮！”

    王道心裏說道，“政委呀政委，還真被你說中了。別說咱們三個，就是再加上三個人一起車輪戰，恐怕結果都不會兩樣！”

    張慕癩一看王道的表情便知道，肯定是王泉源那裏泄了自己的底。否則與王道接觸甚少，他不會知道自己的酒量究竟怎麽樣的。好在即使知道，他也沒說出來，看來不愧是保衛局出來的幹部，這保密意識是真好！

    這一夜籌備委員會成員除了張慕癩保持清醒，其他三個全軍覆沒。王道那是捏著鼻子，硬著頭皮往下喝。李春酒量不行，早早便被放倒。隻有程華政委，仗著山西人喝醋的老底子，和張慕癩周旋了七七八八之後才被喝趴下。最後王道一看眼睛依舊炯炯有神地看向自己的張慕癩，不待他多說，主動一杯幹掉，也跟著趴下。

    把屋子裏麵的三個人交給了他們各自的警衛員之後，張慕癩便帶著秋生等人回到了給他安排好的房間之內，喝了一杯熱茶，洗漱一番方上床睡去。

    有人睡的坦然自得，也有一些人連睡覺的權力也被剝奪，在這黑漆漆的夜裏趕著路程。這是一個由三人組成的小小商隊，騎著快馬奔馳在遼闊的西北大地上。沿途自然有地方武裝及哨兵把他們攔截住，隻是在看了他們拿出的由紅軍總部簽發的通行文件，都是一一放行。很快，在黎明到來之前，這三個人來到了同心縣城回紅22師駐地必經之路的一個狹窄山口處。

    三個人這個時候用日語商議了一下，便有兩個人分別爬上了兩側的山頭潛伏下來，另外一個人則牽著馬匹躲到了山的後麵。（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