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瀾的聲音猶如投入湖麵的石子，乍一下去，所有人都失了聲音，可是隨後便是巨大的轟鳴。

    “你……你說什麽？”楊嘉樹是第一個說話的人。

    在所有人都還震驚在宋瀾的話時，楊嘉樹的臉上則是無法相信。

    “我說，我殺了宋清，親手，推她進了護城河。”

    宋瀾說著，還用手做了一個推的動作，她的笑容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眼裏來看，都是刺眼且殘忍的。

    殺了人還能笑得出來的人，周寧曾經也在各種案例中看到過，而那些人大多是反社會人格，而且也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宋瀾這般，笑容中帶著釋然和苦澀，她似乎背負著巨大的壓力，而在今天又將這份擔子全都卸了下來。

    “清清真的……她真的……”楊嘉樹的表情很痛苦，那是一種說不出的窒息感。

    周寧看了都覺得無法呼吸，所以，感情，這楊嘉樹其實並沒有完全相信他們當時告訴他宋清死了這件事？

    又或者事後想起來了，又覺得不可能？

    也對，誰會那麽蠢，別人說這種類似於遇到鬼的不可思議的事情，就會輕易相信的？

    而，這種直麵真相，親耳聽到殺人凶手承認的時候的表情，才最真實。

    “為什麽？”楊嘉樹問。

    宋瀾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她看著楊嘉樹，眼中的怨意深重，一度讓周寧覺得她宋清附體了。

    “嘉樹，我自問真心誠意的愛你，不曾傷害過你，可是你是怎麽對我的？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宋瀾靠在自己母親的懷裏，渾身還有些顫抖。

    “如果是我的錯，你有什麽衝我來啊！宋瀾，你怎麽變成了這樣！我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你了！”楊嘉樹痛苦的抱著頭，他嘶吼著，似乎滿身負能量想要發泄出來。

    周寧冷眼笑看他們演得這一出出狗血的瓊瑤劇，她在抬眼看窗邊時，卻見宋清麵上的表情也不再那麽安靜。

    她失去血肉的那半邊臉輕輕的閉合，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是一張嘴又閉上了。

    她眼神哀戚的看著楊嘉樹，空洞的眼裏滿目瘡痍。

    宋瀾似乎是疲乏了，她躺了下來，看著天花板：“楊嘉樹，你痛苦，我何嚐不痛苦，若是你當初堅定一些，我又怎麽會那麽執迷不悟的和你在一起？我被多少人戳脊梁骨？你又哪裏明白我的壓力？這些你當然都不知道，因為你的眼裏隻有你自己。”

    “你這個女孩子說的什麽話？！你惡毒倒還都往別人頭上怪了？”楊夫人總算是來得及插句嘴了。

    她又看了從剛才開始便臉色極為難看的保持沉默的宋家夫婦，她冷笑了一聲。

    “我就說為什麽宋清好好的怎麽突然就不見了？你們剛開始說她出國了，可是我們的人壓根兒沒查到她的處境記錄，我當時就覺得奇怪，讓你們家去報警你們執意不肯，卻又給不出個解釋，搞了半天，原來症結都你們這個好女兒這裏，還好啊，還好隻是訂婚不是結婚，如果這種惡毒的人進了我們楊家的門兒那還得了，我們整個楊家的家風還不得都亂掉！連自己親堂妹都能下得了手的也是少見，宋清她父母去了，又沒有兄弟姐妹，如今宋清一死，他們家倒是絕在你宋瀾的手裏了。”

    楊夫人在那裏指點江山的氣場，愣生生的將宋家一家子的氣勢都壓下去了，宋瀾的臉白了又白。

    周寧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出鬧劇，可是她還沒忘，剛才一進病房，萬玄最早就是讓楊家夫婦說些什麽，所以楊家夫婦知道什麽？

    世間事本就是這樣的，沒有誰真的是清清白白的，身上一點塵埃都沒有。

    不過下一刻，宋瀾父親的話便應證了周寧的想法。

    “楊夫人，你說我們，那你們楊家呢？！”

    宋先生終於找回了神智，他緊接著說：“我弟弟當初出的事，難道沒有你們楊家出的一份力？！既然撕破臉皮了，那就幹脆把所有的事情都講出來吧，反正我也不要這樣老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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