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瀾的話，一刀刀的割著楊嘉樹的胸口，剖出來的都是血。

    他依舊不發一言，心卻千瘡百孔，他以前從未覺得自己做錯過事，可是在這一刻，他卻突然覺得，自己不僅做錯了，而且錯的十分的離譜。

    宋清以上帝的視角看著所有人猙獰的麵孔，她突然覺得很多東西都很可笑。

    萬玄看著宋清，宋清也看著萬玄，她殘破的臉露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宋清身上的陣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便失去了作用，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她緩緩的朝萬玄這個方向走過來，直到走到萬玄的麵前。

    萬玄倒沒懼怕她這張破碎的臉，人活了那麽多年，什麽東西沒見過？

    “他們比我可憐。”宋清突然開口說了話，聲音輕輕的，帶著宿命的味道。

    周寧站在萬玄身旁，她直到現在都無法適應她這張臉，因此並沒有看她，可是當她聽到宋清的話時，她也楞了一下，心情頓時有些複雜，也不知宋清說這話，是因為她很多事情看得太通透了，還是真的已經麻木了，知道自己的父母當年死有內情，她卻還是如此平靜。

    宋清繼續說，撕裂的嗓子雖然刮耳朵，但是在眾人爭吵的背景下，她顯得格外的孤獨。

    “我父母死的時候，我以為，楊嘉樹就是我的全部了，可是當我死在護城河裏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很多時候，人的自以為是是會騙人的，如今看到了這些東西，我覺得他們很可悲，一輩子都在做虧心事卻不自知，總想著這世上有無數的人也做了虧心事，不缺他們這幾個。我知道無論是人是鬼，害人性命都會有報應的，隻是人會被法律繩之以法，鬼卻是無法入輪回，所以我不打算殺宋瀾了，我相信她活著的每一天，都會很痛苦。”

    宋清說完這些話後，便對著麵前三個看得到她的人歎了一口氣。

    “送我離開吧，我知道你們有那個本事。”

    宋清丟完這句話後便離開了病房，她大概不想看到這出鬧劇，畢竟，那麽多事情砸到麵前，任是誰恐怕都覺得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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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以後，周寧聽說，楊嘉樹和宋瀾誰都沒有死成，兩人出院的那一天十分尷尬，楊家宋家在醫院門口差點幹起來了。

    畢竟兩家不對盤也不是第一天了，如今再出了這檔子事情，任是誰都不想再看到對方。

    宋清這些天偶爾會出現在蘇家，她還未離開，她說離開以前她還有最後一個心願，她想要恢複自己的容貌，她長的極像自己的父母，她不希望自己離開之時還頂著一張醜到無法言喻的臉。

    萬玄答應了她，萬玄亂七八糟的藥太多了，讓鬼恢複容貌的這種詭異的藥他也有……

    過些天，周寧又聽說楊家次子退了跟宋家的婚事，改跟別家定親了，但是聽說女方家裏是個小門小戶，但是楊夫人很滿意，她在茶會時還跟他人說，小門小戶的媳婦兒好攥在手中，也不容易出任何幺蛾子。

    周寧對這種想法還是無法認同的，把兒子的婚姻拿捏在手上絕對是最愚蠢的決定。

    婚姻，從來都是一男一女兩個人在愛的基礎上締結的一段美好的關係，可是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大部分人的婚姻都變了味道，女人也成為了男人一家子的附庸。

    婚姻也變成了生活的必需品，甚至很多人還會因為沒有早早的走進婚姻裏而成為所有人的箭靶。

    楊嘉樹雖然不是第一次訂婚了，但是訂婚宴依舊豪華且熱鬧。

    據說楊家還請了宋瀾一家，但是周寧當天並沒有看到她和她的父母。

    楊嘉樹的訂婚宴是在晚上，露天花園裏辦的花園自助餐，還有煙花助興，非常豐富。

    周寧和秦長生萬玄都去了，而他們還帶了宋清去。

    宋清這個時候的臉已經恢複的很好了，那些被魚咬過，被水浸泡過的皮膚又重新變得光潔了。

    周寧這才能明白，為何楊夫人即使已經這樣討厭宋家了，卻依舊沒有說過宋清的任何不好。

    這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女孩兒，恐怕沒有舍得傷害她，可是她卻葬送在了一段不美好的感情裏。

    楊嘉樹麵無表情攜著自己小家碧玉的未婚妻登場的時候，來赴宴的眾人也不知是真心還是看熱鬧的拍著巴掌。

    宋清看著楊嘉樹依舊英俊的臉，心中的滋味早已經說不清。

    天上的煙花正在迅速的騰空，炸裂，那煙花放出的光亮印在每個人的臉上，也印在了宋清的心間。

    她抬頭看去，煙花很美，可是她看著看著便想哭。

    可惜幹涸的眼睛中已經流不出什麽了，漫天的煙花在她頭頂炸開，像極了她十幾歲那年見過的楊嘉樹送給她的那一把亮晶晶的糖果。

    隻是，她早已經忘記那糖果是什麽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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