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玄手中的那個黑包裏，周寧猜，那應該是亨利他老母親的骸骨……

    從亨利那張有些無措又有些憤怒的臉上，周寧能感覺到他是有一絲慌張的。

    那種感覺，似乎，有些無助。

    其實，周寧覺得自己能原諒萬玄來得這麽晚這件事了。

    畢竟，要從警察局偷東西，還要確定能把亨利老母親一塊兒不少的帶過來，這也是一個技術活兒……

    此刻，亨利一點一點的走向萬玄，萬玄也不慌，他彎著腰就在另一個包了翻東西，翻了一會兒，就拽出來了一個不知道什麽玩意兒的玩意兒。

    周寧眯著眼，細細的看過去，她隻覺得，那玩意像一個容器，具體什麽樣的容器，周寧隻能用有限的詞匯去形容，她覺得，那大概是一個像鼎一樣的東西。

    看起來，很值錢很氣派，在這樣的情況下還金光閃閃的，周寧隻覺得，這個東西看起來很值錢啊……

    萬玄拿著那東西的時候，亨利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

    萬玄倒是沒怎麽看亨利，他直接打開了另一個包。

    就是那個周寧覺得，應該是裝了亨利母親屍骸的包。

    而那個包被打開的一瞬間，周寧就聞到一股泥土混合著腐爛氣息的味道，那味兒周寧離那麽遠都聞到了。

    說真的，上輩子那種人間煙火氣，周寧都已經快忘記了，她現在隻覺得自己每天都籠罩在一種腐臭味，屍體味中，那酸爽……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拍喪屍片兒……

    不過，萬玄也不是那麽不講究的人，他打開那包以後，又不緊不慢的給自己戴了手套，然後就開始在裏麵掏啊掏，好半天，掏了才一根比較短小的骨頭出來。

    此刻，萬玄左手拿鼎，右手拿骨頭，他自己都能猜到自己這動作有多滑稽。

    但是，平日裏再怎麽騷包這個時候也顧不了這麽多了。

    萬玄問亨利：“你一直苦心想複活你母親，可是你確定你真的知道怎樣複活一個人嗎？”

    亨利站在離萬玄不到五米的地方，他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亨利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瞳孔處不停地收縮，很是滲人，他不說話，隻是盯著萬玄手中的那根骨頭，眼神很悲傷。

    萬玄也不惱，他將那根骨頭塞進了那個鼎一樣的容器裏，按理來說，那個鼎是裝不進去那根骨頭的，卻不知為何，那骨頭竟然縮的一下就沒有了。

    萬玄繼續說：“你母親的魂靈早已經入了輪回，也許她現在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裏，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可是你卻執意要複活她，甚至不惜殺死那麽多無辜的女孩兒，你可想過，即使你複活了你的母親，她也未必記得你，這一世身死，這一世的塵緣也已經盡了。”

    “不會的……”亨利好半天才說了這一句話，他嗓子沙啞，帶了灼傷的味道。

    萬玄輕笑了一聲，無論人還是死靈，從來都擺脫不了人性裏的一些劣根性。

    比如，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萬玄手中的鼎，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竟然冒了一陣陣的青煙，而那個容器的周身也開始發出瑩瑩的光，在這即將黎明的夜裏，帶著希望的力量。

    亨利說：“媽媽說，她會永遠陪伴我，不會離開我。”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柔軟的像個被遺棄的孩子，麵上充滿悲傷。

    亨利看著地上那個黑包，那裏裝著的，是他的母親，是他短暫的人生裏，唯一，真正愛過他的人。

    萬玄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到那個鼎中，他閉上眼睛，口中似乎輕念了一句咒語。

    念完後，萬玄說：“亨利，你的母親，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死了，她不會回來了，我本不該亂動已故之人的遺骸，但你執念太深，我隻能如此。”

    亨利似乎沒聽到萬玄的話，他隻是不停的說：“不會的，母親說過的，她會永遠保佑我的。”

    這一方天地裏，亨利早已經失了神智，天快要亮了，眾鬼也早已經不如一開始那般凶惡。

    如今，對光亮的畏懼早已經勝過對力量的渴望，眾鬼開始退散，僅僅留有一小部分仍然不死心的鬼還在那裏掙紮。

    “亨利。”

    周寧突然叫了亨利一聲。

    她想要站起來，秦長生便趕緊扶住了她。

    兩個傷痕累累的人，此刻還能動彈，其實都能算得上是個奇跡了。

    聽到周寧的聲音，亨利從癲狂中微微抽離，他轉身，迷茫的看了周寧一眼。

    周寧看到亨利此刻的臉，如果沒看錯的話，他的眼中似乎還蓄了眼淚。

    周寧對秦長生說：“我說一句，你幫我翻譯一句。”

    秦長生點點頭，目光沉靜如水。

    周寧說：“亨利，我的母親去世的也很早，我早已經不記得她的樣子。”

    秦長生聽了這話有些詫異，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將這句話翻譯了出來。

    周寧抿了抿嘴繼續說：“我小的時候，很多孩子欺負我，因為我沒有母親，大人們憐憫我，可是他們不會幫我，因為我不是他們的孩子。”

    周寧一步一步的走向亨利：“我明白你的感受，我甚至十分震驚你的遭遇，也許我們沒有可比性，但是，亨利，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如蛆蟲一般活著，可是卻從來沒有傷害過人和人，有些人一無所有放棄了生命，也從沒想過要去搶別人的東西，還有很多人，每天生活在戰爭中，他們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但是他們努力的活著。”

    周寧走到了亨利的麵前：“我並非聖母，讓你原諒傷害過你的人，但是被你傷害的那些無辜人，他們是和你一樣的可憐蟲，因為你們都用生命作為代價，做了別人欲望的墊腳石。”

    亨利呆呆的看著周寧，秦長生在一旁翻譯著，整個狂野裏，除了穿堂而過的風，便隻剩下周寧和秦長生的聲音在那裏響動著。

    不遠處的萬玄朝著周寧比了一個ok的手勢，他的那個鼎此刻已經金光大盛，想來，所有的準備皆已就緒了。

    最後周寧隻說了一句話，她說：“亨利，如果你的罪孽能被洗刷，還有下輩子，希望你能做一個普通人。”

    亨利猛地一抬頭，他看向周寧，張張嘴，他想說些什麽，卻又來不及說些什麽。

    他的身體整個的被往後拖，他驚恐的轉頭看了一眼用鼎吸他的萬玄，然後他又轉頭看了一眼周寧。

    他張張嘴，說了什麽，可惜，周寧沒能聽見。

    周寧隻記得，他最後的一眼定格在他眼角帶血的淚。

    悲愴而又淒涼。

    他沒有一個好父親的陪伴，也早早失去了母親，經曆了人性最醜陋的一麵，也死於人性。

    也許從未有人教過他，這個世界美好的一麵是什麽樣子的，從記事起，恐怕他的世界就是一片灰暗的。

    亨利固然悲慘，他們也都已無話去評價這件事。

    天已經亮了，剩下來的死靈們也早已經離開，四散不見蹤影了。

    當天空之上第一束陽光照到大地之上，周寧竟然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

    大地一片光亮，它的每一處黑暗似乎都被照亮。

    隻可惜，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有光明無法觸及的角落。

    亨利曾經就是在那樣的角落裏，獨自生長數年，最後悲慘死去。

    關於亨利最後說的那一句話是什麽，周寧無從得知。

    她想，也許，是遺憾吧，人世走一遭，竟然沒有一丁點美好的記憶可以留下的。

    回程的時候，周寧裹緊萬玄帶來的衣服靠在秦長生身上，他們坐著郊區回城的公汽。

    車上有一個漂亮的有些一雙綠眼睛的小男孩兒，他拉著媽媽的手，笑的純真而又可愛。

    周寧看著他的臉，最後緩緩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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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負麵情緒很重最近，大概因為天天下雨，很煩躁，下雨天也真是一個弄死自己的好天氣，家裏出了點事，工作也不順，想辭職，結果發現辭職就要等著露宿街頭，真的想哭死，怎麽說呢，在這個世界上，活得很艱難的人十分的多，周寧說給亨利的那段話，我想送給我自己，也送給你們，希望大家在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自己，好好生活，高中的時候，有一個關係很好的姑娘最後跳樓去世了，因為她覺得活比死更難，我當初不理解，後來理解了，說真的一度負麵情緒纏身也想報複社會，但是吧，我還有很多夢想沒有實現，還真是舍不得滅了自己，希望大家都好好的，沒事兒嘮嘮嗑，大家都開心一點。

    斷更兩天，感覺自己有罪，希望明天不加班，多更新一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