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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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麵街道的地上倒著5、6名戰士,他們身上的血肉都有些模糊了,已經沒有絲毫的動作,隻是隨著敵人機槍的“照顧”,肢體隨之而發生顫動,顯然已經犧牲!

    閃到兩邊的戰士也有不少的傷亡。一些看起來能夠遮擋的東西,實際上並不如外表看上去的那麽牢固,而戰士都沒有經曆過巷戰,雖然接受過巷戰的訓練,能夠粗淺的辨別障礙物,但倉促間卻不能準確的判斷出來,究竟哪一些能夠有效的遮蔽自己。

    在敵人的機槍下,很多障礙物很快就被撕裂開來,或者,直接就被敵人的機槍所擊穿,隱蔽在後方的戰士根本沒法做任何動作就被擊中。

    所幸,排長眼角掃過之處,在一扇大宅門右側,有一個小方角,3、4名戰士緊緊的縮在其中,顯然並沒有傷亡,隻是被敵人的火力壓製住了,無法動彈。

    上屋頂已經沒有可能了,街壘後方敵人指揮部樓頂比周圍的平房都要高了一截,上麵設置的火力點居高臨下的封鎖著周圍的任何街道。

    這邊戰鬥的動靜,已經吸引了敵人指揮部的火力,至少有三挺重機槍轉了過來,壓得攀到牆頭的戰士們連頭不能露一下。

    火箭筒呢?迫擊炮呢?這兩個小組跑哪裏去了?排長此時才發現,由於戰士們打得太順風順水,火箭筒小組和迫擊炮小組為了保證提著裝備跟得上,就緊跟著前麵的戰士。

    這導致了兩個小組的滅頂之災。攜帶著這些裝備,戰士身體完全不能靈活閃避,又不舍得拋棄裝備。結果,在敵人的重機槍下,成了最先犧牲的一批。

    此時,兩個小組已經犧牲在正街上,連火箭筒和迫擊炮都遺落在敵人重機槍的火力之下。迫於無奈,排長隻能把餘下的槍榴彈收集起來,冒險去壓製蔣軍街壘的火力。

    但結果令排長非常失望。打出一顆煙幕彈之後,戰士們的集中射擊雖然使得對方的重機槍啞了片刻,但那也就隻夠搶救回裝備和受傷的戰士,連戰士的遺體還未能搶回來,敵人的重機槍就又吼了起來,而且更為瘋狂的掃射著街道四周。

    在街道狹小的正麵上,敵人的重機槍根本就不需要瞄準,隻要按照預定的方向不斷的掃射,那密集的彈幕就根本不會給衝鋒留下任何空間。

    而煙幕彈的作用顯然還不夠大,街壘後方3、4百米處的敵人指揮所上方,機槍火力依然能夠準確的封鎖著戰士們上屋頂的企圖。

    更不幸的,搶救回來的火箭筒和迫擊炮均已經被打壞了,無法發揮它的作用,排長隻能看著敵人指揮部上方的機槍火力點而幹瞪眼——不解決他們根本無法上屋頂去解決敵人的街壘。

    此時,全排已經犧牲戰士11名,重傷的有4人,輕傷的13人,且大多都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火箭筒和迫擊炮這些支援武器也已經打壞了,槍榴彈又搜集起了3顆,但這沒用,對麵的是街壘,遠不是屋頂那些火力點能比的!

    不能上屋頂用手榴彈和自動步槍、輕機槍進行壓製,以現在餘下的十多人,根本無法撼動得了對方。排長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排被阻在這裏,等待後續的戰士上來。

    與此相比,別的地方戰士們就打得順利多了。

    由於大部分的攻擊分隊都能按照要求,把整個排拆分成了一個個基本的戰鬥小組前進,縱然遭遇敵人火力點的襲擊時,有些戰鬥小組反應不夠及時,也造成了一定的傷亡。但在犧牲一兩名戰友之後,血淋淋的教訓便讓戰士們迅速的成長起來!

    屋頂的火力點是蔣軍臨時爬上去搭建的,有的用門板蓋了頂,有的甚至就是幾個沙袋壘就,在屋頂的青磚黑瓦存托下格外顯目。

    隻要戰士們有心觀察,這些火力點便一一暴露在戰士們的麵前,無所遁形。麵對這些火力點,戰士們隻要能夠發現,一顆槍榴彈就能報銷它,讓它再也不能對戰士們構成威脅。

    蔣軍指揮部上方的火力點也一樣是用沙袋壘成,隻不過它是沿著屋頂圍就了一道沙袋女牆,女牆上每隔一定的位置放置一挺重機槍,構成了一道強大的火力帶。

    但蔣軍自以為靠火炮才能摧毀的這些火力帶,對於第五軍的戰士來說,也不是什麽難題。40火箭筒和迫擊炮每排均裝備了一個組,這些射程高達一千多米單兵武器是蔣軍從未見過,也未能想象得到的。

    40火箭筒小組每組3人,射手攜帶40火箭筒和1發火箭彈,餘下兩人均攜帶有6發火箭彈;迫擊炮小組也是3人,配有24發炮彈。這樣一個排的火力,幾乎能夠摧毀蔣軍指揮所上方一個麵的機槍火力。

    同樣的,在攜帶著40火箭筒和迫擊炮的第五軍戰士麵前,蔣軍的街壘同樣也是不堪一擊的紙老虎。而其他的街壘,也沒有蔣軍指揮所正麵的那個街壘那般實力強大,居然擁有兩挺重機槍和數挺輕機槍,

    蔣軍指揮部附近的絕大多數街壘,一般火力隻是一挺重機槍和一挺輕機槍相搭配,此外還有一些持著漢陽造步槍的步兵。

    麵對這樣的街壘,戰士們僅是運用手上的槍榴彈,配以輕機槍,自動、半自動步槍,就輕易的壓製了敵人的火力。

    再不行的,解決到蔣軍指揮所房頂上的機槍後,戰士們就上屋頂,充分展開火力,然後再配以手榴彈攻擊——和槍榴彈三人一枚不同,手榴彈可是每人四枚!

    這種輕質大威力的手榴彈,一旦拆掉防守用的鋼套,重量輕得足夠戰士們從屋頂扔到蔣軍的頭上,而蔣軍手上的製式手榴彈太重,根本就扔不過來!

    除了起初的一些傷亡,對蔣軍指揮部的攻擊一路勢如破竹。即使是由於輕敵傷亡慘重且受阻於蔣軍正麵的哪一個排,在後續部隊抵達後,也很快消滅了蔣軍指揮所上方的機槍火力,攻破了蔣軍的街壘,攻到了蔣軍指揮部前方。

    在蔣軍指揮部正麵,戰士們終於碰到了“硬骨頭”:一棟三層高的鋼筋混凝土樓被蔣軍在內部打通,外麵則布置了大量的機槍,改成了有無數火力點的大型“碉堡”!

    這裏裝備的機槍眾多,彈藥充足,不可能派戰士強攻,那樣傷亡太大,任何一個指揮官都不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此時已是5點多,如果逐個窗口清除敵人的火力,敵人隨時還可以重新派人上去開火不說,由於這需要的時間太長,就無法保證在天黑前結束戰鬥。

    跟隨分隊運動上來的是一師二團二營營長王寶盆,他是紅麻根據地1928年1月參軍的俘虜改造兵,跟過原“老第十七軍”的老戰士較多,跟得較久,戰鬥戰術技能優秀,思想解放,頭腦靈活。而且,這裏官銜他最大,指揮權便交到了他的手上。

    但王寶盆麵對這樣的局麵,一樣感到無奈,隻能按照常規,給各排分配目標,準備集中火力封鎖敵人的各火力點,采取強攻的辦法,在天黑前拿下這個指揮所。

    正在此時,幾名穿著士兵服裝的人擠了進來。王寶盆正要喝問時,一眼卻看到走在第二個的正是一師三團團長陳斌。陳斌可是十七軍的老兵,據說是1927年之前4年就入伍了。

    王寶盆知道,十七軍中有個奇怪的現象,凡是提到某某或某某某是1927年之前多少多少年入伍的老兵,一般這些人一個個都會是腦筋靈活,專長獨特的家夥。

    現在離天黑不過半個多小時,無論怎麽打,恐怕都沒法在天黑前拿下敵人指揮所了,隻能向團長匯報,看他有沒有什麽好法子。

    王寶盆與陳斌一道趴到圍牆上,在團長查看敵情時匯報了自己的打算。陳斌聽罷之後,思索片刻,便借著牆角的掩護,微微伸出手去,指著屋簷下說道:“你看到正麵的那幾根柱子了沒有?”

    王寶盆看著大樓,疑惑的問道:“看到了啊,怎麽呢?”

    陳斌縮回頭,蹲在牆後說道:“這個時代的建築都是采用預製板封頂,這棟樓的預製板剛好壓在前麵走廊那根橫梁上,橫梁靠柱子承壓,這棟樓前半部分的主要承壓點就是那幾根柱子,你讓戰士用40火箭筒裝加藥彈集中轟擊那幾根柱子,再把正麵的兩個屋角給轟掉。轟掉這些承壓點之後,再相應的轟擊掉樓梯旁邊的幾堵牆,整棟的前半部分就會立即垮塌下來。接下來……你知道怎麽做了吧!”

    王寶盆興奮的道:“知道了!我保證完成任務!”說罷便去了。

    旁邊的警衛員聽罷便探頭出去看了看,縮回來便半信半疑的道:“這樣能行嗎?”

    陳斌佯怒道:“老子當年可是爆破手,對房屋結構下了多少力氣你知……算了,不和你說這些了。早婚的小鬼頭!”

    警衛員趕緊糾正道:“團長,我這不是早婚,我們鄉下都是十五六歲結婚的。”

    陳斌道:“都一樣,我十五六歲都還在讀高中……”

    警衛員便急道:“團長你上次和師長聊天的時候不是說了嘛!你們讀高中那時候就早戀什麽的,也和結婚沒什麽兩樣嘛!”

    陳斌:“#※¥#◎#¥……”

    攻打豐城的戰鬥進行得很不順利,雖然江西軍閥的部隊經曆了猛烈的炮火之後,一觸即潰,但在攻打城內那一個團的蔣軍指揮所及其固守的碼頭陣地時,還是犧牲了不少的戰士。戰後統計,投入攻擊的一師一、二、三團共計傷亡達539人,是第五軍成立以來最大的損失之一。

    事後,對蔣軍居然擁有如此多強的火力,彭德淮與岑文坤等頗感奇怪。經過盤問蔣軍士兵後,才知道,原來前段時間桂軍火力的加強,讓蔣軍感到部隊的火力確實偏弱。為此,蔣結石轄下的兵工廠特地加班加點趕製了一批輕、重機槍,專門配屬前線部隊增強火力。

    首批機槍運往新餘時途經豐城,恰好第五軍圍城,蔣軍團長見勢不妙,就把這批機槍啟封,在城內構築了大量的火力點,企圖固守待援。

    確實,根據這個年代的部隊裝備特點,缺乏火炮的軍隊是不可能輕易的攻破豐城的城防。就算對方一天就能攻破豐城城防,但在這樣複雜的街道環境中,對方的火炮也不好運動,更難以發揮火力優勢。

    而他的部隊擁有的機槍,恰好正適於這樣的街道巷戰,且他已經設置了足夠的火力點,又把碼頭和指揮所加固得猶如銅牆鐵壁,是擁有了地利;新餘國民黨軍馬上就會自新餘撤離,順道過來解圍,是占有了天時;他手下的士兵均對戰場地形熟悉,且在他的鼓動下士氣高昂,可謂占有了人和。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那他還怕什麽!

    隻可惜,蔣軍這位團長縱使能力再強,點子再多,但他遇上不是別人,而是有紅麻根據地作為後盾的中華工農紅軍第五軍。

    緊挨著紅麻根據地的第五軍可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在全國乃至全世界,第三個換裝了全自動的81式槍族、第三個裝備了40火箭筒、第三個裝備了56式狙擊槍、第三個……,在步兵裝備上,第五軍絕對是此時的世界第三!

    81式槍族配以56式改狙擊槍,蔣軍的機槍火力相比起來優勢就沒有這麽明顯了。而蔣軍的所謂地利,戰士們平均每三人就有一發槍榴彈,那些臨時設置的屋頂機槍組根本就不夠看的。

    至於火炮,迫擊炮不說,射程達1千多米的40火箭筒裝藥達1千多克,還有一種增加了裝藥的火箭彈重達3千多克裝藥2千多克,在這樣的街道巷戰中,比起一門小口徑火炮,威力絲毫不差。

    但40火箭筒的重量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任何小口徑火炮所能比的,一個單兵就能帶著它到處跑的重量,以及牆頭、屋頂均可發射的便捷性,使得40火箭筒的發射陣地隨處都是,隨時都可以支援步兵作戰。

    還有一槍報銷一個蔣軍的機槍手,連蔣軍團長都被一槍幹掉的56式改狙擊槍,僅指揮所一戰就擊斃蔣軍機槍手78人,擊斃蔣軍軍官53人……如此,蔣軍焉得不敗?

    經過豐城攻堅作戰之後,戰士們調整了戰術,並重點做好了輕敵麻痹的教育以及一些巷戰的注意事項,在攻打南昌的過程中,南昌的蔣軍裝備也沒有那麽強,負責攻擊的二師傷亡便大幅度降低,即使算上包紮後能重新投入戰鬥的輕傷員,傷亡都還不到100人。

    在新餘,蔣軍準備撤離的時候,卻遇上了難題。這並不是獨立第一師對蔣軍發起了進攻,獨立第一師此刻雖然設置了阻擊陣地,但那是在樟樹附近,離新餘還遠著呢。

    蔣軍的麻煩來自於桂係。按照李宗人與李錦江的約定,桂係對蔣軍發起進攻的日子,是在蔣軍後路被襲,陣地已經出現了混亂之後。

    此時,蔣軍的撤離準備,被新餘桂軍當成了蔣軍已經慌亂的證據!早已經做好準備的桂軍請示李宗人之後,便開始試探性的向蔣軍發起了攻擊。

    袁水在洋江與彬江段拐了一個彎,形成了一段由北至南的河段。袁水以南並沒有蔣軍的陣地,蔣軍從新餘開始,沿著袁水河一直到彬江然後拐了一個彎直到洋江,沿河道構築了防線。隨後,陣地從洋河向北一直延伸到萬載,並沿著錦江布置了警戒哨。

    桂軍首先對洋河發起了試探性的攻擊。蔣軍由於已經下達了撤離命令,部隊無心戀戰,一開始頗是吃了一點小虧,丟掉了洋江的前沿。但桂軍由於過於保守,沒有投入足夠的兵力,無法擴大戰果,一鼓作氣將當前的蔣軍擊潰。

    機會稍縱即逝!隨即,蔣軍就反應過來,停下了撤離的步伐,組織了強大的兵力發起反攻,重新奪回了洋江的前沿。

    但蔣軍的動作已經落入桂軍眼中,桂軍當即加強了兵力,對洋江發起了新的一輪攻勢,將蔣軍撤離的計劃完全打亂,如濕手粘幹麵一樣“粘”了上去,怎麽甩也甩不脫。

    豐城與南昌在連續兩天連續告急之後,變得斷斷續續的,有時能夠一下發送數封電報,有時又半天沒有一點消息,顯然正處於危急存亡之秋。

    蔣結石一日數催,但桂軍卻在不斷的發動攻勢,蔣軍想脫身,卻完全做不到!而且,由於豐城與南昌被圍,從17日起,蔣軍的補給就已經中斷了。

    蔣軍指揮官麵對危局還算冷靜,他並沒有莽撞的先撤離一部分再撤離另一部分,用且戰且走的方式脫離戰場。

    蔣軍的裝備、士氣雖然比此時國內大多數軍閥都要高,但蔣軍軍中一樣有不少的壯丁,這些壯丁的訓練程度、士氣也並不高,假如此刻貿然開始撤離,軍心浮動之下會不會引致全軍潰敗,那就難說了!

    麵對桂軍一波接一波的攻勢,蔣軍指揮官悄然調動部隊從新餘下遊隱蔽處渡過袁水,遠遠的繞開一個大彎向宜春台穿插而去。

    利用桂軍忙於進攻,防備鬆懈之際,穿插蔣軍從側後方打了桂軍一個措手不及。正麵戰場上的蔣軍同時發起反攻,將桂軍進攻部隊擊潰,斃傷及俘虜桂軍一萬餘人。

    此役是桂軍自發起反攻以來前所未有的大敗。桂軍將領不知蔣軍虛實,還道蔣軍此前的動作是假象,中華共產黨的進攻早已被蔣軍所敗,而蔣軍利用此點設下了陷阱,於是趕緊收縮部隊,撤回宜春台固守陣地。

    蔣軍指揮官想要的正是如此,趁著桂軍固守陣地之際,蔣軍急忙全軍調動,往豐城、南昌急趕,企圖奪回剛被中華共產黨攻陷的豐城和南昌。

    此時,已經是3月25日,豐城、南昌早在3月19日就已經被攻克,第五軍經過短暫的修整後,已經運動到樟樹附近。

    獨立第一師及第五軍合擊達3萬餘人,這麽大的部隊調動及集結,總有一些蛛絲馬跡可尋。樟樹附近同樣駐守有蔣結石的部隊,便將此事上報了蔣結石南京總部,蔣結石又將此事通報了新餘撤離的蔣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