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日，天氣晴。隨著幾天的降雪，天空終於開了，陽光懶洋洋的灑在大地上，似乎連積雪都看上去暖了幾分。難得的好天氣，正是發起進攻的最好時機。但可惜，侯馬－韓城一帶的日軍主力還在扯皮當中。

    從14日起，日軍大部分師團、獨立混成旅團的指揮部都遭到了襲擊，部分師團、獨立混成旅團的指揮部連同裏麵的小鬼子都被夷為平地，尤其是指定臨時負責軍團作戰的第五師團指揮部被幹掉之後，日軍就陷入了一片混亂當中。

    這倒不是華北方麵軍司令部及小日本大本營沒有指定新的軍團指揮官。作為兩個上級管轄部門，它們都先後指定了新的指揮官，但可惜，前後指定的指揮官太多了！

    首先是華北方麵軍司令部，它們先後指定了第十六、二十一、六十六師團師團長及獨立混成第十六、十七、二十、二十一旅團的旅團長暫任軍團司令官，所有的日軍師團長、旅團長都輪流當了一次甚至數次軍團司令長官，但每一次都是接到任命後不過三五個小時就被撤了下來，然後換上另一個。個別比較“幸運”的師團長或者旅團長，甚至一天內就當了三次暫定的軍團司令官。

    或許是小日本大本營發現了華北方麵軍亂下命令的不妥，就插手進來，開始命令侯馬－韓城一線的日軍直接聽令於大本營，然後——也是無休止的下令。

    不過，小日本大本營就顯得比較“唯才是舉”了，它們下了十幾道命令，把幾個還留著狗命的師團長、旅團長統統任免了一遍之後，就開始大罵這些師團長、旅團長是“蠢貨”、“豬玀”，然後就開始任命更低級別更有“能力”的軍官為軍團司令長官。

    這裏的低級別和唯才是舉到了什麽程度呢？聯隊長？到了，很有幾個聯隊長被任命過，不過，後來又被免掉了，換上了另外幾個大隊長來任職。

    而大隊長也不是最低級別的，累計還有兩個中隊長、一個小隊長乃至於三個伍長和四個士兵也曾經被任命為暫定軍團長。不過，這些任命都沒有長久，常常是日軍師團長、旅團長才找到那名小鬼子的人或者屍體的時候，任命又變化了……

    在解放軍強大的情報與信息技術麵前，日軍的電報就如一個在壯漢麵前脫光了的小女孩，毫無秘密可言。解放軍隨時都能夠依照它的密碼格式，給它們的每一個師團、獨立混成旅團發送任何內容的電報，甚至，還能夠對它們某一部分發送的電報進行屏蔽，讓它們收不到也發不出需要的電報。

    當然，也有日軍的師團長和旅團長覺查了華北方麵軍和大本營的電報有所不妥，也想到了是陰謀，也試過抗命。但並不是所有的師團長和旅團長都能夠有勇氣抗命的，一個兩個人抗命，拉起隊伍向北進攻，那沒用。

    敢於拉著手下小鬼子向北進攻的日軍部隊，遭遇到了頑強的阻擊。似乎一夜之間，對方就在日軍北返太原的必經要道設置了鋼鐵一般的陣地，各種火力布置合理、炮火猛烈、單兵素質奇高……

    這些進攻失敗的日軍師團、獨立混成旅團，在它們決定進攻的第一天，華北方麵軍司令部和小日本大本營就分別來電進行批評，隨著它們傷亡的增大，批評就變成了斥責甚至是責罵與撤職。

    進攻毫無進展，而傷亡的擴大又會招致華北方麵軍司令部和小日本大本營的責罵，強烈的限製了這些師團、獨立混成旅團的行動。而華北方麵軍與大本營對於暫編軍團軍團長任命的混亂，導致了在侯馬－韓城一線的日軍所有部隊又無法擰成一股繩，戰機就在這些電報中逐漸逝去。

    等到27日，這些日軍指揮官才忽然發現，自己過去進攻的方向上忽然壓力大增，在所有與中華軍隊接壤的陣地上，大量的哨兵和巡邏兵一夜之間就失蹤了……過去一直與自己保持著若有若無的聯係的十四師團，此時也已經全然聯係不上了……

    到得此時，這些小鬼子已經進入了死亡前的倒計時。從空中看下去，就在前幾天一個師團的小鬼子還進攻過的陣地稍後方，密密麻麻起豎的炮口中忽然噴出了炫麗的火花，隨即，一團團硝煙飄散開來，並很快的就連成一片。但就在那片煙霧還沒有散開的時候，煙霧稍薄的位置上又可以看到，隱約可見的炮口上，忽然再次噴出了炫麗的火花……

    日軍陣地前方——或者說，那根本就不是陣地，充其量隻能算得上一道警戒線罷了。日軍根本就沒想過中華軍隊會向它們發起攻擊，要知道，這裏可是有日軍正規軍5個師團4個旅團，總數近20萬人的軍隊。

    日軍幾乎所有指揮官都是這樣認為的：自己不為了去解救十四師團而猛攻中華軍隊的防線，中華軍隊就應該謝天謝地了。而以中華人的實力，想要啃下依托堅城防禦的十四師團，沒有一兩個月的時間，那是不可能的。就讓中華軍隊在銅牆鐵壁前多消耗一點實力吧！

    隻可惜，就如玩飛盤一樣，狗總是會以為下一次把飛盤叼回來就會贏得主人的一盤肉，然後它就會不斷的去撿那對它毫無用處的飛盤，期待著主人的施舍。但它不知道，這隻不過是主人逗著它玩罷了，一旦它不聽話，贏得不會是肉，而是迎頭的一棒子。

    清晨，陽光照在白雪上，警戒線上的小鬼子躲在掩體中用力的跺了跺腳，很是感覺到了一點點溫暖。正當小鬼子放鬆下來，正準備與旁邊的其他小鬼子扯扯皮，開幾個天照大嬸與天皇負距離接觸之類的笑話時，忽然，空中傳來了炮彈穿空發出的嘯叫聲。

    這種嘯叫聲小鬼子毫不陌生，但這麽密集這麽猛烈的程度，就是它從未見過的，“難道中華人要進攻了？但炮彈怎麽沒有落下來的聲音，而都是向後方打過去的呢？”小鬼子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抬起身趴在掩體上往中華軍隊的方向上看去時，卻發現，就在警戒陣地的前方，已經肉眼可辨的發現了一長溜速度很快衝過來的東西。

    這些東西距離還有至少兩、三千米，但仔細觀察，與旁邊的白雪映襯之下，它身後拖著的白煙還是很容易辨別的。大量的汽車？這是小鬼子心中首先閃過的念頭，隨即，小鬼子又否決了：中華人很窮，不可能有這麽多的汽車！或許……這是中華人又在仿效曆史，象他們的祖先那樣，弄什麽火牛陣、火馬陣之類的。難道……中華人真的就這麽笨？不知道這將是給我們送菜麽？

    這幾天肉已經斷了，啃那些白米實在難以下咽啊！小鬼子心中浮想聯翩，眼中依然注視著它心目中的“美味”，就差口水沒有流出來了。隻可惜，等到那些東西逐漸靠近了，一千五百米、一千米、八百米……

    等到小鬼子已經隱約能夠分辨那些白色塗裝的“東西”後麵穿著白色偽裝衣的步兵時，小鬼子也能夠確定它們遇上了真正的坦克——完全不同它們家裏那動不動就拋錨、死火、皮薄、肉多、挨一炮就會渾身冒火的“鐵盒子汽車”——是真正的坦克！隻可惜，它們這輩子就隻能看到這一次了。

    27日，日軍在侯馬——韓城一線停滯不前、混亂不堪的近20萬部隊，在周圍數量與之相等，但火力上強過它們幾十、上百倍的解放軍麵前，就如一塊蛋糕被尖刀切入。

    隨即，這塊蛋糕就被分成了不均等的數塊，然後一些小的蛋糕就被胃口好的人吃掉了，而太大的，也被人用東西包了起來，預備留著下一次再吃。

    但不論如何，這塊可憐的蛋糕就算沒人再去吃它，天寒地凍的也會逐漸的腐敗，最後全爛成了渣。當然，蛋糕也並不是無害的，隻是對於胃口好、身體健康的人來說，這塊可憐的蛋糕除了粘了粘別人的牙齒，其他的害處就真的沒有了。

    華南，兩廣，黃少雄答應與中華共*產*黨合作之後，首先倒黴的就是在合浦一帶登陸的小日本海軍陸戰隊，在左右江根據地十一軍第一師絕對的火力麵前，那一個旅團編製的小日本海軍陸戰隊也和蛋糕一樣，被人切成數塊，然後一塊一塊的幾乎全吃掉了。當然，還有一小部分“蛋糕”見勢不妙，趁夜逃回合浦，跑回了海軍的艦艇上。

    由於小日本海軍實力強大，黃少雄與十一軍軍長李厚飛、政委鄧小玶協商，打算不在廣西沿海設防，隻是在欽州一帶以桂軍新五軍作為機動兵力，以防日軍登陸作戰。

    協商的位置是在南寧。自從左右江根據地發展壯大起來，對南寧的威脅逐日增大，黃少雄就逐漸把桂軍的政治重心往柳州，很少回南寧。直到雙方合作之後，黃少雄就把雙方協商溝通的位置放在南寧，並常住在南寧，可謂表示了足夠的誠意。

    李厚飛沒有作聲。他是原第九師的戰士，後被派到廣西來指導左右江根據地的遊擊、運動作戰，在過去三年的時間裏麵，對黃少雄已經有了足夠的了解。知道黃少雄並不是一個一心隻為自己的人，國難當頭，他會提出讓桂軍的一個軍防守後方，應該是從作戰需要出發，不是為了排除異己。

    鄧小玶倒是沒有客氣，帶著他的川腔直接說道：“這樣子好！有黃司令的一個軍坐鎮，我們左右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現在，我們根據地的韋跋群省長剛編訓的第三師就可以拉出來，投入到抗日前線去。”

    黃少雄知道，自己駐在南寧固然解除了對方的顧慮，現在，對方將自己地盤上所有的部隊都拉出來，也是在表示誠意，以解除自己的顧慮。他笑了笑，道：“那麽，我們現在需要的，就是確定我們發起反攻的方向和時間了。”

    李厚飛站了起來，走到地圖前道：“李司令所提出的，以你軍主力第七軍、新一軍、第八軍、第十五軍與我第十一軍第一師合作，首先殲滅自湛江、茂名沿玉林一線入侵的日軍的計劃，我認為很好。我軍第一師正在合浦正北，隻要向東匯同你方新一軍，擊潰日軍第六十師團，就能切斷日軍六十、一一五師團、獨立混成第四十五旅團的退路，有利於在玉林圍殲之。但是，根據目前的情況，可能需要一些修改。”

    李厚飛在地圖上韶關的位置重重的點了一點，道：“剛剛收到我軍南方集團軍司令部電令，將抽調井岡山的第四軍及二十四軍配合我們發起反攻，他們將於韶關一線攻入廣東。”

    “兩個軍！”黃少雄頓時站了起來，他很清楚左右江十一軍的戰鬥力，忙問道：“有兩個軍？他們的戰鬥力與你們相比如何？”

    鄧小玶說道：“井岡山的第四軍是三師製的，比我們當初沒有擴編的時候要多一個師，而且，裝備上要優於我們十一軍；第二十四軍也是三師製的，但他們是新編訓的部隊，指揮員和戰鬥骨幹都是從第四軍裏麵抽調，戰士來自於民兵和遊擊隊，裝備上新一半老一半，並不完全統一，戰鬥力應該要低於十一軍。”

    黃少雄思索片刻，道：“你軍一個師可以對抗日軍一個師團，他們的戰鬥力應該是能夠抗衡日軍4－5個師團，隻要他們沿韶關、英德、從化一線威脅廣州，梧州一帶的日軍就必然被迫撤退，我們就可以在日軍撤退的過程中，尋找戰機……是可以把重點轉到梧州來，先擊退梧州一線的日軍。”

    “不！”李厚飛搖了搖頭，道：“不是擊退梧州一線的日軍，而是爭取將之包圍全殲！”

    “全殲？”黃少雄皺了皺眉頭，如果不是過去的經驗告訴他，對方在戰略、戰術上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真要懷疑對方是不是狂妄自大之輩了。

    李厚飛再次重複了一遍：“對！是全殲！”他沿著韶關、英德、從化一線畫了下來，道：“以第四軍和二十四軍的實力，攻取廣州隻是時間上的問題。我建議，我們用聲東擊西的辦法，先包圍玉林一帶的日軍，給日軍一個我方重兵已經抽調至玉林的假象。迫使日軍使出圍魏救趙之計，加大對梧州的進攻。通過這些手段充分調動日軍，將廣州一帶的日軍吸引到梧州前線來，利於第四軍和二十四軍迅速奪取廣州、佛山、江門，截斷梧州一帶日軍的退路。”

    黃少雄看著地圖，思索著其中的可能性，隨即問道：“如果日軍不上當呢？倘若日軍發現了第四軍和二十四軍，然後將計就計，誘使第四軍和二十四軍孤軍深入，然後以優勢兵力圍攻，豈不危險？”

    李厚飛斷然道：“日軍絕無一口吃掉我兩個軍的實力！如果日軍想搞鬼，它們的電報對我方是透明的，兵力調動又瞞不過我們在地方上的遊擊隊和縣大隊，沒有這樣可能。倒反是日軍對於我們的兵力部署，完全是睜眼瞎子。”

    黃少雄忍不住起身走了幾步，再想了想，毅然道：“既然如此，那麽日軍第六十、一一五師團和獨立混成第四十五旅團就交給我桂軍，你們盡快將你們十一軍主力運動到梧州……放心，我會調動第七軍與新一軍、第十二軍、第十五軍四個軍發起對日軍第六十師團的攻擊，同時命令新二軍支援第八軍加強正麵的壓力，盡快合圍玉林日軍，盡可能的給日軍壓力，誘使日軍抽調兵力到梧州。”

    李厚飛鄭重說道：“謝謝黃司令的支持，我立即將作戰計劃上報我方南方集團軍司令部，同時，十一軍第一師和第三師立即調動到梧州，確保梧州無恙。”

    半個小時後，兩廣戰區的電報就擺到了李錦江麵前。李錦江瀏覽了一遍，即把電報交給了指揮部的其他諸人傳閱。等大家都瀏覽完畢之後，問道：“大家對於兩廣戰區的作戰計劃有什麽看法和需要補充的麽？”

    彭德槐首先說道：“我們距離兩廣太遠，等到消息傳過來再做出決定，恐怕就晚了。我覺得他們這個計劃可行，而且，以後也沒必要搞這麽麻煩，讓他們自行決定就行了。”

    左泉放下電報，緩緩說道：“這是自然地。不過，他們這份電報應該還有一個意思，那就是第四軍和二十四軍的指揮協調的問題。”

    彭德槐手舉了起來，使勁的向外揮了兩揮，道：“那就把權力給他們得了。怎麽作戰難道還要我們教麽？那他們還打什麽仗，不如回家帶娃娃去吧！”

    見到彭德槐誤會，陳向升在旁解釋道：“這裏涉及一個指揮協調的問題，十一軍和第四軍、二十四軍是平級的，他們不好直接給第四軍和二十四軍下命令，所以才迂回的告訴我們。”

    左泉在旁笑道：“你別以為彭總參謀他不懂，他是憋的！光看著別人的部隊把小鬼子幹得熱火朝天，他自己倒反調回了總部來任總參謀長，他心癢癢。所以一看到別人的作戰計劃就開始想，換做自己該怎麽做，想得太投入，結果把自己給代進去了。”

    眾人相視而笑，彭德槐黑著一張臉，道：“好你個左泉，你自己就不心癢癢，揭別人的短……不過，這個計劃，我還是要建議，把指揮權交給十一軍吧，他們與黃少雄配合了一段時間了，對兩廣戰場也熟悉得多，由他們指揮比較好！”

    看著彭德槐那張黑臉，龔璴忍住笑，道：“你以為司令員就沒有考慮過麽？他恐怕是在為難兩廣戰區總指揮的選擇吧。其實，這也沒什麽為難的。指揮權是不可能交給桂係的，黃少雄對我軍戰鬥力並不清楚，首先就不知己了，不適合。而且，按照李厚飛的電報，黃少雄是已經默許了把指揮權交給我軍，現在需要考慮的是交給李厚飛還是鄧小玶，或者，交給第四軍軍長朱得、二十四軍軍長鄧遜超。”

    李錦江笑了笑，道：“這個指揮權也沒什麽需要考慮的，就是十一軍李厚飛吧。兩廣的戰場，朱得與鄧遜超都不如他熟悉。黃少雄可以做總指揮，但他同樣不熟悉我軍的實力與作戰模式，也指揮不來。”

    左泉奇道：“司令員，我看你似乎思索了許久，難道不是思索兩廣戰區的事情麽？”

    李錦江緩緩掃視一圈，把思路理一理，道：“兩廣戰區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這一場戰役的關鍵也就是韶關一線要快，一路要勢如破竹，迅速奪回廣州。夜襲上海之後，我們已經從陸航團抽調了一個武直九營給井岡山，從韶關到廣州又有遊擊隊和地方縣大隊的配合，以第四軍和二十四軍的實力，迅速突破是沒有問題的。我剛才思索的，是剛才我們討論的那個議題。”

    彭德槐聞言即道：“司令員，對那支我們引誘潛伏起來的日軍南下救援部隊，我還是認為，不必要再調動部隊去圍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