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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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黃皮膚的青年人也算是硬氣的,縱然劇烈的疼痛向腦中襲來,他也不過是左右胡亂搖晃他的腦袋,口上憑著劇痛刺激下獲得的幾分力氣,加大了咒罵的音量。
不過,他咒罵的努力顯然沒有任何效果。三條白人大漢似乎全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隻是自顧自的用老虎鉗挨個鉗他的每一根手指上的每一個指節,時不時還低聲嘀咕幾句,探討一下怎麽樣才能鉗得滿是鮮血、怎麽下鉗會令人更為痛苦。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已經把這個當作了他們茶餘飯後的消食運動。
白人大漢的言談加劇了黃皮膚青年人的痛苦。終於,鉗到第六個指節時,“八嘎——”這名男子大叫一聲,暈了過去……等到這名男子醒來的時候,是感覺到手上一陣針刺火燒般的劇痛,還有肌肉痛極抽搐收縮的感覺。
他是給痛醒的,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約瑟夫,把鉗子遞給我,吉爾,放好你的鹽水刷子,咱們繼續玩……這回要夾慢一點,我要觀察一下血管是怎麽夾爆的……”
白人大漢那種玩樂一般的態度,讓男子再也忍受不住,用法語叫了起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了我!放了我!你們想要什麽?隻要你們說,我都答應你們!都答應你們……”
“看來,這家夥是屈服了?”其中一名大漢剛把手上的刷子放回盆裏,聞言頓時有些疑惑的看看身邊的兩名同伴,問道:“上麵不是說,這小日本人很能挺的麽?”
拿著夾子的大漢把手上鉗子一扔,有些懊惱的說道:“那是我們剛才動作太慢了。現在沒得玩了!”
第三名大漢聞聲應道:“那是吉爾太快刷鹽水到他手上了。”
“閉嘴!約瑟夫!”剛放下刷子的大漢——吉爾向約瑟夫呲了呲牙,說道:“這樣一樣可以繼續夾著他玩。隻要……咱們先不告訴壇主!”說著,吉爾下意識的往門口看了一眼。
“不!”有些懊惱的大漢下意識的否定了這個決定,說道:“吉爾,別忘了,這是壇主要我們馬上報告的。不報告繼續玩下去,萬一把這小子玩掛了,當心明天你腦袋會去親吻馬路。”
吉爾聞言,頓時縮了縮頭,說道“卡繆,你這個膽小鬼!咱們再玩一會這家夥也不會死……”
卡繆頓時大怒,手一下叉住了吉爾的脖子,喝道:“吉爾,你他*媽的說什麽呢?”
吉爾被卡繆叉著脖子,立即激烈掙紮起來,加上約瑟夫在旁邊協助,就從卡繆手上掙紮開來,他用手摸一摸脖子,心下大怒,雙拳一擺就待向卡繆撲過去,恰在這時,房門忽地打開了。
三條大漢聽到門開的聲音,便趕緊住手,一起向上看去。事實上,三條大漢此時還沒能看到任何東西。這間作為“刑房”的地下室,門離地板幾乎有兩米高,必須通過靠牆的一長段階梯才能抵達。由於天花板的緣故,在地下室靠牆這邊位置行刑的人,是不能直接看到門的。
門外的走廊很暗,從門那裏透過的光線很少,這使得地下室的人並不清楚外麵是誰,有多少人。不過,這不要緊,刑房的燈光照過去,可以清晰的看到一隻鞋出現在那裏,隨後是小腿、大腿、是一條腿、兩條腿、三條……
隨著人漸漸走下來,腰部、胸部露了出來,三條大漢頓時收斂起了自己臉上的橫肉,人也慢慢的站直起來,低頭束手恭恭敬敬的等著兩人走下來,隨後一起叫道:“壇主好!”
三條大漢的言語,那名捆著的男子一直都在聽著,聽到三條大漢下一步“修理”自己的打算,嚇得他臉上就仿佛一張白紙一般,心髒都忍不住抽搐起來。此刻,聽聞這三條大漢都顧忌的那個“壇主”來了,他立馬抓住了機會,趕緊叫喚了起來:“我服了,服了!你們想要什麽,我都給你們,都給你們!絕對不會留下一分半毫的!求求你們……”
“……呃!問出來了?”陳方玉與丁從軍正往下走,一邊走還一邊向丁從軍介紹各種審訊手段,沒想到卻聽到了這麽一句,不禁一愕,道:“這小鬼子也太不經事了吧!我還想給你演示一下……”
丁從軍眼見自己手下撬開了這小鬼子的嘴,心情大好,話中都帶有兩分喜悅:“你說了這麽多,我都一一記下了,這小鬼子這麽識趣,今天就先放他一馬,下次再抓到你所說的那種……我再拿你教的方法出來一樣一樣的試試……約瑟夫,你們都出去!”後麵這句話卻是對著那三條白人大漢說的。
“是!”吉爾等人已經全然沒有方才的凶模惡樣,聞言迅速齊聲答應,連頭都不敢抬,就這麽小心靠牆讓過兩人,一齊轉身走了上去。此刻看他們低眉順眼的溫順模樣,哪裏還是那種嗜血好殺的惡棍模樣。
眼見三人離開,丁從軍一腳踩上了那名小日本人捆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看著那名小日本一陣呲牙咧嘴的狂吸空氣,還用力扭了扭腳,方才用法語說道:“看來,你是不打算硬扛著了?”
小日本人眼鏡蒙著,見不到人卻能聽到聲音,聞言強忍著疼痛,趕緊回答道:“是!是!你要什麽,我都給你!都給你!”
丁從軍腳上再加了一把勁,喝道:“誰要你的那兩個小錢,你老子留給你的那個什麽‘日本瘦死’店,白送我都不要。”
丁從軍是用法語說的,小日本人聞言,本待分辨一下那不是“瘦死”,是“壽司”,但手上的疼痛提醒著他,他終於還是不敢分辨,隻能乖乖的回答道:“是,是……”
看到這小日本人恭敬的態度,丁從軍腳上稍微鬆了鬆,問道:“3天前,你鬼鬼祟祟的幫你們小日本鬼子送了一批貨,是什麽貨?”
小日本人聞言,頓時大吃一驚,心中暗暗叫苦:看來,這些黑幫分子是對著自己這次的行動來的……不用說,這一定是那個在巴黎半死不活的發展了兩三年的華人青幫,可是,他們怎麽會對這一次行動感興趣呢?難道說,他們也想動手?還是……
小日本人腦中急速的轉著,嘴上就沒有答話,丁從軍等了幾秒鍾沒見反應,頓時腳下用力狠狠的蹂躪起小日本人的手來,令小日本人發出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
丁從軍的腳用力踩下去並左扭右扭,任由那隻爪子在腳下連骨頭都搓得露了出來,看著小日本人痛得幾乎接不上了氣,方才鬆開腳,等小日本人一緩過氣來,便問道:“說!你送的是什麽貨?”
小日本人趕忙回答:“我說,我說,那是一批糯米……”小日本人還待再敷衍一下,卻感到手上的痛覺再盛,丁從軍又要用力,便連忙補充道:“裏麵還夾有一些槍械和200公斤炸藥!”
丁從軍腳下輕點,給小日本人的疼痛稍為加了點料,問道“用來幹什麽的?”
小日本人不敢再猶豫,立即答道:“計劃用來刺殺中華總理李錦江!”
丁從軍沒給他反應的時間,接著追問道:“誰是負責的……”很快,丁從軍就從小日本人的口上掏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回到地上,丁從軍不禁對著陳方玉苦笑,道:“有些難辦啊!這幫小日本鬼子的老窩原本在裏昂,前段時間我們才發現他們的活動有些異常,等到我們開始主意,他們已經把老窩搬到了裏爾一帶,我們在哪裏的實力最弱,還一直都被法國佬盯得死死的……”
陳方玉卻在皺著眉頭思索,半響方才問道:“按你說,他們原本的老窩是在東南部,是最近才活躍到北部的?”
丁從軍有些不明所以,陳方玉怎麽問起這個,但這絲毫不阻礙他回答:“是的,他們也就是在這半個多月,方才從東南部向北方活躍過來的,這一點很確定。法國佬一直和我們掐著,這些小日本鬼子沒少因為咱們的緣故吃法國佬的苦頭,北方原本就是法國佬勢力最強的地方,他們小鬼子的正行生意都沒幾個做得活的,哪裏又能在這些地方蹦達。”
“比利時那裏我們的力量很薄弱……”陳方玉略一思索,再問道:“你們與德國青幫的聯係多不多?”
丁從軍臉上不由的露出了一絲尷尬,道:“德國青幫堂主孫立宏是人字輩的,我輩分低了點,平日裏與他就不怎麽說得上話。倒是和洪門的張力有點交道打。”
陳方玉點頭道:“應該是這樣了。他們想刺殺李總理,可是李總理早就已經訪問過法國,再訪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李總理不論去哪國訪問,基本上會回到德國一兩天,他們在法國找不到機會,就把主意打到了德國。”
“而且,這般家夥應該是知道了你們有間隙,打算利用你們溝通不夠緊密的漏洞,在德國下手。我馬上聯係李總理,你也馬上派人去通知張力,讓他立即聯係孫立宏,一起動手給我盯著在德國的小日本人,車站、碼頭、旅館一個都別放過,同時,還要得提防小日本人扮成咱們中華人。”
丁從軍點頭答應,兩人轉眼各奔東西,隻有三條白人大漢還在地下室開心的進行他們的遊戲——壇主都說這家夥交給他們處理了,還不得好好的玩一玩!
…………
陳方玉很明白丁從軍的處境。現在,身為國安成員並同時是青幫壇主的丁從軍是處級,但整個法國中,未進監獄的中華國國安成員卻不過二三十人,算上他下屬的青、洪幫核心弟子,不過百人,加上外圍弟子,那些白人什麽的,也僅僅是800許人。
英國的華人力量卻非常強大,同樣是處級的負責人,他領導的國安成員,卻有3、4百人,如果算上它能指導並調動的,以洪幫為主的青、洪幫核心弟子,就超過了6千,算上青、洪幫外圍弟子,包括那些發展的白人,就達到數以十萬人計了。
如果說,英國隔了一個海峽不算什麽,那麽與法國陸地相鄰的意大利,中華人力量負責人也是處級,也同時是青幫的堂主,他領導的國安成員卻高達800餘人,下屬的青、洪幫核心弟子,更是超過了一萬人,當然,這裏的外圍弟子不多,縱然加上白人部分也是萬把左右。
法國周邊中華力量的強大,就造成了一種混亂的局麵,各國的中華人黑幫力量均涉入法國,但這些力量卻又是雙重管理的……其實,說是雙重的管理,實際上丁從軍能夠指揮的實在有限,隻要不是危機關頭,各國增援進入法國的力量基本上還是聽自己直屬領導的。
這些人在法國,危機關頭還是能夠小心從命、照顧大局,但平日裏就不是這麽聽話了。丁從軍想統一指揮時,就會發現,這些人根本就不能達到如臂使指。
而那些絕對聽話的國安成員,卻是不能輕易挪動位置的。是的,他們不單單是混黑,還有混商的、當地公司雇員、政府雇員等等,不可能從其他國家給抽調到法國來。
這樣,麻煩的問題就多了,青、洪幫講輩分的黑幫特性,導致了輩分低根本不敢去號令輩分高的,就算他想命令,輩分高也不鳥他;而輩分高的想命令輩分低的,直屬的絕沒問題,但不是直屬的,就不免存在陽奉陰違的問題,不可能象部隊那樣,完全做到令行禁止……
就如法國與德國青幫之間,孫立宏與丁從軍定的級別都是處級,但臨危受命的丁從軍是“提拔”重用的,比孫立宏矮了兩輩,孫立宏以及他手下較高輩分的青幫弟子,素來都是不怎麽鳥丁從軍的。
總算,孫立宏還巴望著將來葉落歸根,對於國安部派出時任命的這個處級的“官”位還頗為看重,又念著同是中華一脈,平日裏還是久不久時讓協助的洪幫張力支援丁從軍點人力、物力。
張力收到丁從軍的消息,立即動了起來,而孫立宏就慢了半拍。等到陳方玉趕到德國的時候,孫立宏方才重視起來——陳方玉是拜了黃金容為師傅的,這可是“天”字輩數下來第一輩分了,孫立宏豈敢怠慢。
在青幫內部的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外麵的青幫耳目都開始敏銳起來,那些躲躲閃閃的小日本人沒幾下就納入了德國青、洪幫的視線,但就在孫立宏與陳方玉準備收網的時候,李錦江那裏卻傳來了命令。
命令很簡單,要求他們暫緩行動,采取嚴密的措施,盯死這些小日本人,隨時聽候李錦江的安排,如果有需要的時候,甚至要幫助小日本人,通過隱蔽的渠道泄露李錦江的信息給小日本人,幫它們布置一個寬鬆的外部環境以方便刺殺。命令同時也要求,小日本實施刺殺之後,又絕對不能留下任何一個活口給德國人捕獲。
這個命令令孫立宏和張力極其的不解,但最終,他們還是沒敢忤逆“天老爺子”的快婿,更別說,旁邊還陳方玉這個“天老爺子”的關門弟子。
作為陳方玉,對於這個命令自然是毫不保留的執行。當然在執行之餘,陳方玉也會思索,這歐洲的政局,是起了什麽變化了?李錦江居然想通過這樣的手段,拉開與德國政府的關係?
確實,德國的局勢是起了不小的變化,這使得李錦江當即作出了調整。他的目標是中華人的在德權益,這不但包括當下的,還包括長遠的利益。
與法國不同,德國在李錦江眼中,是一個重要的盟友,不但現在,還包括將來!局勢改變了,李錦江還擔心自己走不好那根鋼絲,現在小日本人自己送上來一根平衡棍,不用豈不是傻子?
當然,在李錦江看來,也就是幾個小日本人想刺殺自己而已麽,在中華人明裏、暗裏的強大力量麵前,有可能得逞麽?能有多重要?李錦江簡單一聽,也就拋在了腦後——這是安防人員考慮的事情,他目前最需要考慮的,還是當前德國的局勢。
現在的德國,與李錦江所了解的希特勒上台前後曆史有所不同,納粹黨倒是贏得了超過兩百個席位,也成為了國會第一大黨,但總統興登堡所任命的總理卻不是帕彭,而是施萊謝爾,組建了施萊謝爾內閣。
帕彭對此,是極其不甘心的,他聯絡了國家人民黨黨魁阿爾弗雷德·胡根貝格、亞爾馬·沙赫特和福特茲·梯森等德國企業家,正在活動興登堡,計劃誘騙興登堡改任希特勒為總理。
這些情報,以此刻的中華情報機構的能力,所探聽到的那一鱗半甲,本來絕對不足以供李錦江分析出這些結論,但此刻已經成為納粹黨員的阿爾弗雷德·克虜伯幫了李錦江大忙。
為了謀求與德國聯係緊密,對德國的經濟振興起到巨大作用的“準盟友”中華的支持,阿爾弗雷德·克虜伯向李錦江透露了帕彭計劃的一些細節,很肯定的斷言,希特勒必然會在將來的一小段時間內,正式稱為德國總理!
麵對興致勃勃、滿臉期待的阿爾弗雷德·克虜伯,李錦江真的是苦笑不得——難道他能說,老子可不希望你認的那個主子希特勒這麽快上台!甚至,老子根本就沒想在他的上台這方麵出力……老子還希望能夠拉開一點與他的關係呢,別在以後“被”綁上他的戰車了!
但李錦江卻知道,他這話不能說。而且,由於判斷的錯誤,他還必須立即調整他的計劃了。不錯,李錦江原本就基於德國大選的時間而判斷:興登堡上台時間沒有變化,那麽,按照曆史,他會現任命帕彭,然後由於帕彭組閣不成功,改任施萊謝爾為總理,然後一切的一切就如曆史上所記載的那般,會準確的發生,不會再出現意大利之類的變故了。
但李錦江做夢都沒想過,興登堡居然會跳過帕彭,直接就任命了施萊謝爾為總理,讓施萊謝爾組閣,然後不甘心的帕彭直接就聯絡那些德國企業家,開始了對納粹黨的資助和努力推舉希特勒任總理。
這麽一來,李錦江此刻的歐洲之行就出現了變數。是的,李錦江絕對不想與希特勒會麵,與希特勒會麵之後太容易引發不可預訂的變數了!
一旦李錦江與希特勒會麵,李錦江就必然要在支持希特勒與反對希特勒之間做一個選擇,不可能繼續含糊下去。要知道,以希特勒極端的個性,你含糊其辭,就意味著與希特勒存在裂隙。
未來的李錦江的布局展開之後,希特勒極有可能因為李錦江一些存在敵意的舉動而與中華決裂,而這種結果的出現,對於未來在歐洲的中華人來說,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中華人極有可能在1940年至1945年之間漫長的歲月中,與猶太人一道,“享受”一個苦難的曆程!
這是李錦江絕不能容忍的,李錦江所需要的,是在此期間,中華人以一種超然的姿態在歐洲遊刃有餘的發展,不但在歐洲與中華之間牽線搭橋,更為中華以後介入歐洲而打下牢固的基礎。
是的,李錦江認為,必然要為中華人在未來的歐洲風暴中,爭取一個超然的姿態,這不但是情報和政治的需要,李錦江未來還有一係列的計劃,包括如何展現中華人對戰爭的反對,展現中華人對各民族的友好援助,展現中華人的肌肉等等。
這些,都離不開希特勒的支持,或者說,是放任!要想希特勒放任,就要體現出中華是站在希特勒這邊的,體現出中華對希特勒的支持。(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