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禽獸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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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想到這樣溫柔體貼的男人會殺妻滅子?怎麽能相信,那可愛的小貓保溫桶裏,裝的不是愛心而是毒藥?
後來回去拿身份證時,看見的保溫桶前有隻死老鼠,當時悲傷不可抑製,沒有細想便離開了。所以,不是他聰明,是我太眼瞎。
回到那一天,孟濤把熱好的飯菜端到我麵前的茶幾上,盛好飯喂我。
為什麽要喂我,因為懷孕5個月時醫生發現我有宮縮,讓我一定要臥床靜養,連上廁所都隻能在床上,不能動,以免中期流產。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孟濤喂我吃飯,這一喂就喂成了習慣,現在沒問題了,他還改不過來。
現在想來哪裏是改不過來,分明是怕我不吃,破壞了他們的計劃。
那時好友沈微看見後直呼我是巨嬰,我並不在乎,女人最渴望的愛情,不就是被男人寵成巨嬰麽?
不過剛喂了兩口,孟濤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起身就往外走:“抱歉冉冉,不能陪你吃飯了。剛要走的時候醫院來了個臨產孕婦,情況不怎麽好,胎位不正,估計是要緊急手術。”
我一聽手術,忙站起來送他:“手術要緊,你快回醫院吧。”
孟濤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乖乖吃飯,晚上回來我可要檢查。”
送走孟濤,我坐下剛拿起筷子,飯還沒送到嘴裏,門鈴響了,起身去開門。想要好好吃頓午飯,簡直不容易。
我以為是孟濤走太急忘了什麽東西,打開門看見的卻不是孟濤,而是一個高高的紙箱,不由得怔住了。
一個腦袋從紙箱旁探出來:“請問你是季冉冉嗎?”
我疑惑的點頭:“你是?”
“這是你的快遞,麻煩你簽收一下。”
原來是送快遞的,我簽好字,快遞員看了一下我的肚子,善解人意的幫我把紙箱拿進屋,我謝謝還沒說完,就聽見啪的一聲,包裹蹭倒了茶幾上的飯菜,灑了一地。
現在想想,要不是路風打到飯菜,我根本就活不到孟濤送我去醫院,也就更不用指望莊曉培以車禍之名行救人之實了。
可當時什麽都不知道的我,因為快遞員的毛手毛腳有些不高興,畢竟到嘴的午飯沒有了,然而快遞員也是好心幫我才打到了飯菜,便拒絕了他要賠我午餐的提議,讓他不用放在心上。
快遞員走後我給孟濤打電話,聽說飯菜灑了孟濤反而安慰我說沒事,幸好他中午走得匆忙,廚房裏還有一盅湯沒端出來,讓我吃了飯睡一會兒,他盡量早點回來給我做晚飯。
到廚房一看,微波爐裏果然有一盅湯,山藥烏雞湯,我的最愛。
剛喝完湯沒多久,濃濃的睡意襲來。四月的天氣還有點涼,我索性到臥室換了睡衣,上床好好的睡。
我是被痛醒的,小腹一陣一陣的絞痛,開始還以為是吃壞了肚子,想著忍忍就過去了。
天已經黑了,臥室裏一片昏暗,我不覺有異,伸手去開燈。完全沒想過平時我再嗜睡,也不過兩三個小時,可這一覺從中午到晚上,足足睡了五六個小時。
沒想到這一動,身下頓時一股熱流湧出,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鐵鏽味,心跳有一瞬間停擺。顫抖著手掀開被子,白色的床單上,一團紅暈正在擴大。
那之後,便是給孟濤打電話,孟濤從醫院趕回來送我去醫院。
大出血對一個懷胎七月的孕婦意味著什麽,普通人都知道,更何況醫生。然而孟濤那麽鎮定,那麽沉著冷靜,還不疾不徐的等紅燈,循規蹈矩的按照交通指示繞行。
因為他根本不是要救我,他隻想拖死我!
大出血,死在送醫途中,這完全是意外死亡,誰會想到是謀殺?
要不是莊曉培人為製造的那場車禍,我今天不可能還坐在這裏。
指甲扣緊肉裏也絲毫感覺不到疼,那森然冷意直逼肺腑,連骨子裏都冒著冷氣,真正是不寒而栗。
所以,是真的胎死腹中,不過不是因為胎兒天生有問題,而是死在每日被下了微量藥劑的飯菜中。下藥的人,就是孩子的父親——孟濤。至於為什麽下藥,是因為他早在公婆埋怨我不孕時敵不過他爸媽的壓力,就在外有了女人——肖語玫。
公婆之所以輕易被他指使回老家,是因為肖語玫已經懷孕,且b超結果顯示,肖語玫肚子裏的是兒子。孟家有後,他們自然用不著在逼我,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還是準備等肖語玫生下兒子後再和我攤牌。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肖語玫六個月的時候,我查出懷孕,就在孟濤急著趕回來照顧我時,肖語玫在浴室滑倒,不幸引產。
女人的仇恨沒有道理可講,肖語玫把這一切怪到我身上,自己孩子沒了要求孟濤讓我也不能把孩子生下來,孟濤答應了她。
所以,那日日從醫院帶回來的飯菜,根本不是孟濤讓食堂的邱師傅特意做的,而是肖語玫做的。
他們本以為我會一屍兩命,誰知我命硬,眼看肚子越來越大,孩子都死了大半個月了,我卻依然安然無恙。肖語玫再次懷孕,這下他們再也等不及了,於是一劑猛藥下來。
如果不是路風打翻飯菜,我不會隻是沉睡五六個小時,而是一睡不起,長眠不醒。因為湯裏的藥量不夠重,這才有了那天晚上的大出血。
誰知莊曉培會忽然殺出來,一場看似謀殺的車禍將我送到醫院,反而救了我的命。孟濤怕我察覺,躲回老家,幾個月後見我並沒發覺,這才回到江城找我離婚,和那個女人結婚。
是的,那天剛拿了離婚證就拿結婚證的不止是我,還有孟濤。
肖語玫這個名字我今天才知道,事實上,她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出現在我生活中。
此刻我才終於明白那日在醫院醒過來,莊曉培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他說,人活著其實很不容易,我一直誤以為這是他對我的挑釁,殊不知他隻是在感歎,感歎我竟沒死在肖語玫手中。
我隻想衝到孟濤麵前,指著他的鼻子問他為什麽要這樣。我和父母決裂,在他爸媽為難羞辱時忍氣吞聲委曲求全,他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不愛了沒關係,可以說啊,我不會死纏著他,為什麽要我死?!為什麽還要讓我懷孕後又殺死他?!都說虎毒不食子,他連禽獸都不如!
喉頭一陣腥甜,我端起早已冷掉的茶,強迫壓下那腥味。
生活就是一副反轉劇,你以為的仇人其實是愛著你的人,你以為的愛人,卻是日日想著如何置你於死地的仇人。
孟濤,你不仁,我如何義?
苦茶混合著鮮血一起被吞進肚裏,滋味難明,而一同咽下去的,還有出離的憤怒。
走出茶館時,洶湧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至少表麵上是。連我自己都詫異自己能冷靜下來,想當初以為莊曉培害死我孩子時,我可是一天都等不了,隻想把他撕碎。可見生活是最好的老師,教會我們隱忍。
我沒有立刻去找孟濤,而是馬上打車去醫院,我是醫生,直到長期用藥對身體會造成什麽影響。
走到半路意識到此舉多餘了,要真有問題,莊曉培早就發現了,那是他的醫院,沒什麽能夠瞞過他,既然他沒有特別關照,那就是身體無恙。隨即讓司機調頭,轉而去了超市。
滿滿一推車的瓜果蔬菜和調料,買得太多,以至於忘了負重能力,買了單卻沒辦法擰出超市。
好在莊曉培不是給了我個人麽,掏出手機給曾玉江打電話,讓他來當司機。可是他自己說的,有什麽事直接給他打電話。
曾玉江來得很快,不過十分鍾就過來了,可當他看到那一購物車東西時,顯然有些無語。
我將他的不耐看在眼裏,他必然以為我給他打電話是有什麽要緊事,誰知我單純的隻想要個司機。所謂大材小用殺雞用牛刀,就是如此。
回到家裏就鑽進廚房,王姐不安的站在旁邊搓手,陪著小心:“太太,是我做的飯菜不合您的口味嗎?您有什麽意見盡管提出來,我保管改到讓您滿意。讓您親自下廚,莊先生回來看到會炒我魷魚的。”
我沒想到此舉會嚇到她,寬慰她:“放心,他不僅不會炒你魷魚,反而還會很高興,你做得很好,隻是今天我想自己做飯。”
看來上次莊曉培給我立威立得不錯,阿萍就不用說了,包括王姐在內的幾個人都看我臉色行事。不說唯我馬首是瞻,起碼不敢再陽奉陰違。
我都這麽說了,她還是沒走,索性讓她把其他人都叫來,放他們一天假。
莊曉培回來時,菜已炒好上桌,砂鍋裏的老鴨湯火候十足,蓋子一揭,濃香四溢。
四目相對,彼此的臉上寫著詫異,而莊曉培的臉上除了詫異,還有擔心。
既然回來了,正好不用等,可以馬上開飯。
等我盛好湯從廚房走出來,他走過來接過我手裏的湯:“小心燙。王姐呢,怎麽阿萍也不在?”
“我放了他們一天假,現在家裏就我們兩個人。”轉身去廚房取碗筷,餘光中看見他也跟了進來,不由得笑笑:“雖然我廚藝不好,有班門弄斧之嫌,你也不必如此嫌棄吧。”
莊曉培深邃的目光望著我:“怎麽會嫌棄,你肯為我做飯我高興還來不及,隻是,冉冉,你還好吧?”
一句話就讓我知道,縱然沒看曾玉江送去的調查報告,但裏麵是什麽他心知肚明。
我所執著的,永遠無法看開的,隻有一件事。(m.101novel.com)